“皇后,……”杨广刚想跟皇后温存几句,说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好了。外面却在此时传来骚乱声。你们没事就不要三刻五刻的跑来烦我好不好!!!到底是你们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我才是皇帝!要是你们这次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就给我流些血好了!
“报!急奏!”一个甲胄在身的卫士禀报道。
“说!”
“右骁卫长孙将军急症发作,恐不复得见帝君,是以遣使叩宫门!”
“长孙晟?”杨广问道。
“是的,陛下!将军派来的人正在门外等候,因他持有长孙将军符印,萧统领便让小人进来禀报。”
“备马!让萧将军带人马,朕要去看望长孙将军!立刻!马上给朕备马!快点!要是慢了你们都给我小心狗头!!!”杨广也来不及跟皇后和太子妃多说,转身就向外走去。
不多时,人马齐备,杨广一跃上马,挥鞭直赶。
“你们几个!快点,护住陛下!别让陛下伤着了!到前面去!”萧瑀吩咐完,又指着身边的几个人,“你们!快马赶往长孙将军府,看看情况如何了!快去!还磨蹭什么!”
几个刚刚参拜完还没来得及起身,动作比别人慢了一拍,被萧瑀骂了个狗血淋头,慌忙上马追去。
平日里大家见到的皇帝都是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不会进行什么剧烈运动,所以今日杨广这么急着赶去,大家没有应付过是以每个人都显得有些慌忙。不过近卫军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叫的,萧瑀两三个命令下来,大家开始有秩序跟上队伍,把杨广护卫了个严严实实。
马是好马,踏雪无痕。皇帝的马从来没有说是差的,不过若果这匹马一个皇帝一年都不骑几次,而且马还要每天圈养的话就体现不出好马的效果了。所以杨广到的时候之前萧瑀派出的那队人马已经候在了门外,另外的兵士则进了府内警戒。
“长孙将军怎么样了?!”杨广跳马下来问道。跟着引路的长孙府人往里走去。
“回陛下!将军已不利于行,正候在房内,萧将军刚才派来的人已经进去换防。”说话的人泪水涟涟,和长孙晟有三分相似,看年纪应该是长孙家的二房,长孙晟的弟弟。
“什么时候发的病?怎么没人报告到宫里来?”杨广紧走两步,想快点赶去看看情况。
“病是旬日之前得的,大夫只道是伤风,开了药服下,眼见是好了大半,昨夜却又忽然复起,连床都已下不来了。”之前领头的回道。
“你是长孙顺德?”刚才只顾问病情,忘了问人家是谁了。
“小人正是长孙顺德,劳陛下叨问了……”长孙顺德,没他哥哥长孙晟的本事,而且人又放荡不羁,好财礼,是类似于小人这种类型的家伙。“就是此处,陛下请……”
“都给我细心点!哪也不能落下了!”房前房后都能听到萧瑀的声音,“给什么吃的!不想干的以后就都别干了!我这里有刀子,是不是想尝尝!”“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有你……你……”
萧瑀从不怕得罪人,所以在哪里都是没有什么朋友,自从跟着姐姐一起来到京城后,都是跟着杨广跑的一根尾巴。而关乎皇帝这个亲姐夫的安危的事情上,他就更不怕得罪人了,他就往所有能安插人的地方派人驻守,长孙府的人都被他赶到了一处或是锁于房内,令其不得出。
“将军如何了?”杨广进门就问道。
房里只有三个人,长孙晟和两个小年轻。
长孙晟一看到杨广进来就像参拜,只是服侍的两人太过幼小没有多大力气搀扶,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免礼!”杨广三两步奔过去扶住搀回了床上。
“卿家感觉如何了?”问完,杨广回头:“太医呢?!”
“陛下,太医还没到。已经去请了,陛下走得快,他们没赶上。估计这会儿很快就能来了!”萧瑀从外面进来回答道。
“怎么样了?”杨广挥手让长孙顺德那些人跟进来的人下去后问。
“……臣已感无碍,”长孙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陛下不必挂心……这个是犬子无忌,这是小女……”
“嗯,”杨广向两人点点头,知道长孙晟是告诉他没有什么外人在,“将军慢说,朕听着呢。到底怎么回事,朕都没见又宫人报告说将军患了疾病,怎的今日竟是惶惶如此……”
“不管他们的事。臣旬日之前忽感不适…大夫诊断是为伤风,服了几付药…应经好了许多的了,今日忽然发作也是始料不及…怪不得人的……”长孙晟说一句话都已经很费力了。
这时萧瑀进来报告:“陛下,太医到了!”
“卿家莫急!先让太医诊断一番,无论如何卿家且先宽心。好了,让他进来!”
被抓差的太医是太医长,不知道是不是被士兵直接扛来的,身上凌乱得很。他一进来就马上过去给长孙晟号脉。然后问了些问题,看了看舌苔等。
看他已经诊完,杨广马上温他:“如何了?”
太医行了行礼回到:“陛下!刚才已经确知是伤风,长孙将军之前服用的那几付药也是切中了病理。只是……”
“说!哪那么多废话!”杨广不想听这种只是来只是去的话。
“是…是的…陛下!”太医急忙跪伏于地说道,“主要是长孙将军体弱!”
“体弱?”长孙晟一个武人,你说他体弱?
“是的,陛下!”太医回答的很利索,“长孙将军虽是武将,但他常年呆在边塞之地,身体必是不复往年,这次得病正是体弱所致。昨日气候突变,以致再起波折,将军由于身体未能康复,两相……将军才会这般。”
“那要如何根治?”
“陛下!”太医跪伏得更低了,“怕是没有办法了……”
“伤风你都治不了!”杨广气得上前踢了一脚,把人踢了个翻滚。踢完才记起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的确是没什么办法的。人们甚至是得个小小的感冒都只能听天由命。粗陋的原始环境下,人的生命脆弱如此!
一口气散了,杨广把那太医赶了出去:“没你事了你下去吧。”
反倒是当事人的长孙晟好像个无事人一般,静静地听完杨广和太医的对话。杨广把太医赶出去之后他才出声:“陛下…臣下活得已经够长了…陛下爱臣之心臣永生铭记!……无忌,先带你妹妹出去……我和陛下说些事……”
长孙无忌带着不舍的妹妹出去了。
“陛下!”长孙晟又想下跪,杨广连忙扶住他,可奈何不得他心意坚定只好扶他跪下。
“陛下!臣知道陛下想伐突厥…可是臣请陛下三思啊!臣知道陛下一定是觉得讨伐突厥以大隋之力定可胜任……”
“长孙将军……”
“陛下请让臣下说完……臣死而瞑目……”
“好,你说吧。朕听着。”杨广看着发丝鬓白的长孙晟,叹了口气。
“谢陛下!”长孙晟勉力叩了个头,缓了口气,“臣也知道,陛下派出了李靖去草原…并得了些成果。只是这只是突厥人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陛下还记得…让臣领奏察院一事么?”
“记得。你不是说想要对付北方的吗。”
“是的…陛下…”长孙晟费力地说道。“臣常年居于塞外……知道他们的风俗,他们最是敬重畜医、商队、番僧……臣训练的人手也是多以此为主,来回走访各部族……获取消息……描画地图……
现在已知的突厥兵力,陛下若是想灭之而后快……必遣百万人方可,少于百万……势不可为……
陛下修了大渠(也就是大运河)……又修了长城……民力已尽,若往而伐之……必是民心向背,怕是江山不保啊!陛下啊……”
“卿家慢说,卿家慢说,朕必不会置之耳外……”杨广怕他哀愤过度,温声道。
可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长孙晟也不忌讳什么该说不该说了,给杨广把北伐之事细细地分析了个通透。毕竟若是百万人的军事行动,单单是后勤就是个问题,这么一仗打下来,隋朝元气大伤是必然的。
“若是朕遣兵不过五万呢?骑兵,以袭扰为主。那会如何?”杨广问道。
“怕是也难!……辎重…辎重难以为继……”
“就食于地呢?”
“嗯…陛下有了他们的地图…倒是可以就食于地,可胡人交战,多以弓箭之利……”长孙晟最担心的就是辎重,无论是一百万人还是一万人、五万人。想想李陵三千人跟草原人交战一天就能消耗五万支箭就知道后勤的压力有多大了。李陵也是因为最后辎重用尽,被围困后被迫投降的,前车之鉴。一个帝国的崩溃,只要是有良心的人都不愿意看到,这不是爱国与否的问题。主要是不希望看到一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砸到无辜的百姓。百姓无论是谁来统治,还不是要被压迫,你只要不是肆无忌惮把他们往死里赶,他们才不会想要再立一个天子出来重新压迫自己——比较轻一点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