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顿时睁大了双眼，盯着那老妪不放，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个洞一般。因为她知道，她家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小姐一旦说出这些话，便表示定是八九不离十。
黄氏见大小姐点了自己名字，赶忙快步上前，恭敬福了个礼，“大小姐，奴婢在。”
怜雪挑眉，眼神中有了满意，她喜欢这样知进退的人。
“你跟我来。”说着，转身入了房间。
从始至终，除了黄氏外，顾怜雪就多瞧其他人半眼。
巧儿本来是有些担忧的，却惊讶的发现，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突然对大小姐肃然起敬起来。想着，巧儿也得意的笑了下，她家小姐永远是最厉害的。
房内自然也是装饰一新，连之前那三条腿、两条腿的椅子都没了，换成崭新的红木雕花大椅，好不气派。
顾怜雪姿态优雅地在一张大椅上坐下，巧儿自动恭敬站在其身侧。“你是裴氏派来的？”
黄氏没想到平日传闻又病又傻的大小姐，丝毫不畏惧二夫人，更是直呼二夫人的名字，心中暗暗惊奇。“回大小姐的话，奴婢不是二夫人安排来伺候大小姐的，只是临时帮忙，回头奴婢还得去厨房干活。”
“来太师府前，你是做什么的？”顾怜雪道。
黄氏眼中的惊讶更甚，为什么大小姐知道她是近两年才到府中的？“回大小姐的话，奴婢从前……”说着，语音犹豫了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是裴府的嬷嬷。”
“哦？”顾怜雪一下子来了兴趣，“裴府？可是裴氏的娘家？”
“正是。”黄氏低下头，垂下眼。
怜雪突然笑了，清脆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只听说过把东西折腾回娘家的，这还第一次听说从娘家往婆家带东西，你说对吗？”一边嘲讽地笑着，一边问向一旁的巧儿。
巧儿知道小姐话中定有所指，也阴阳怪气道，“是啊，看来二夫人是极其器重这位嬷嬷的，即便嬷嬷到了太师府未安排到二夫人身边，在厨房干活也定待遇颇厚吧。”
黄氏终于忍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下，“大小姐，您救救奴婢吧，求求大小姐了。”说着，连连磕起头来。
怜雪就知道其中有隐情，从看见这老妪的第一眼便能看出来，“你说吧，如果能勾起本小姐的兴趣，本小姐也许真能出手顺便帮了你。”
黄氏淡定不再，之前的从容假面彻底破碎，面容狰狞，“大小姐，奴婢的仇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夫人！奴婢本是裴府周姨娘的贴身嬷嬷，周姨娘被老爷宠爱，就被大夫人、也就是裴氏的生母记恨，后来周姨娘有了身孕，我们院里的人都猜到大夫人要对周姨娘下手，便多加防范，但最后还是被周姨娘得了手……一尸两命……”
“啊！”巧儿忍不住惊叫出声。
顾怜雪却依旧神态平和，“你敢肯定是你们裴府大夫人下的手？”
黄氏连连点头，“这个错不了！周姨娘走了后，我们院子便被解散了，大夫人恨我们恨得紧，对老爷说善待下人，却将从前贴身伺候周姨娘的丫鬟们暗暗卖到勾栏院，将奴婢……则是送到了太师府，让二夫人日夜折磨奴婢。”
巧儿身为丫鬟，听见这惨痛的事实，忍不住同情周姨娘的丫鬟们，更是恨裴府大夫人。
怜雪道，“哦？本小姐凭什么相信你呢？”
黄氏赶忙挽起袖子，只见那袖管内胳膊上有淡淡淤青和伤疤，因下人们的袖管是窄的，再向上便没法看到了。
黄氏一咬牙，直接站了起来，见房内除了大小姐主仆二人没有外人，便将腰带解了，外衣脱了，只见身上的疤痕越来越多，有的更是还未结痂的血痕。
“若大小姐不信，奴婢可以立刻以死表清白。”说着，一双老眼紧紧盯着一旁刚刚粉刷过的柱子，眼神决绝，好像下一秒就要撞上去。
“别……嬷嬷你冷静点。”巧儿赶忙冲上去拽住黄氏。
怜雪咯咯地笑了起来，“别啊，你若是真撞了，本小姐这刚漆好的柱子岂不是要返工了？”随后收敛了笑容，“把衣服穿上，以后你就在听雪院当总管嬷嬷了。”
黄氏惊喜，“大小姐，您真的肯帮奴婢？”也不顾衣衫不整，再次跪倒，狠狠磕头，“大小姐对奴婢的再造之恩，奴婢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大小姐的。”磕头声梆梆作响。
“在裴府，你还有亲人吧？”怜雪见手旁小桌上有茶，伸手摸了下茶壶，微烫。
巧儿见状赶忙放开黄氏，为顾怜雪倒茶。
黄氏略微吃惊，“大小姐英明，这都被您猜到了。”
怜雪轻笑拿起茶碗，先微微闻了闻，确定没被下什么迷药、毒药，这才不紧不慢抿了一口。
“当然，看你眼神也知道，你不是个软弱之辈，被欺负成这样还不还手，或干脆一死了之，只能说明一件事，便是你还有牵挂。”
黄氏彻底佩服了顾怜雪，“没错，大小姐，奴婢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都在裴府……”
“以后好好帮本小姐做事，剩下的不会亏待你的。”有用的信息已经听完，顾怜雪就懒得再听其他没用的，慢悠悠地打断。
黄氏欣喜若狂，她万万没想到，传说中的痴傻大小姐竟会成为她的救星，而她有一种强烈感觉，大小姐说到就能做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