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东升,雏鸟啼鸣,晨风拂露,朝花吐蕊。一缕轻盈的阳光穿透薄薄的纱窗,将整个屋子照的一片透亮。
阳光跳跃着,柔柔地洒在雪澈的脸上。
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整夜,脑子里尽想着该如何从相国府脱身,直到寅时才昏昏沉沉地睡去。才刚睡着没多久,就隐约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雪澈迷迷糊糊地惊醒过来,撑起眼帘,眼前明亮起来。她支起身,睡眼惺忪地起身去开了门,见来人是翠儿,不免有些气道:“大清早的这又是怎么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小姐,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翠儿的脸上还挂着几滴汗珠,微微喘着粗气道,“郑家夫人和二公子来府上了,大夫人要二小姐你赶紧过去。”
“什么?”雪澈猛地一个激灵,突然清醒过来,脱口道:“你说郑家二公子来了?”
翠儿也顾不得许多,忙不迭地点头道:“是啊,正在大夫人地厅堂里等着呢。二小姐你还是快些梳妆打扮,不然让郑家的人等急了可不好。”
“知道了,我一会便过去。”雪澈说着阖了门,窗棂的影子将她明媚的侧脸罩去半边,半明半暗间,她轻轻地倚在门阑边,似乎陷入无尽的沉思。
再步出屋外时,满院的韶光肆无忌惮地漫漶。
一道白色的,单薄的身影,静静地走在竹林的小道上。迤逦的湖畔,杨柳青青,春风剪剪,斜阳暖暖,湖光朗朗,好一派盎然的生机。
也不知走了多久,雪澈便远远望见堂内两侧坐满了人。
“哎呀你们看,谁来了?”这周家二夫人眼尖的很,大老远就看见雪澈朝这边走来,不由起身迎了出来。
“见过大夫人,二夫人,郑夫人,郑公子,愫玥姐姐。”雪澈步入堂内,眸光微敛,微微低着头作辑道。
“好好好。免礼吧。”郑夫人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雪澈。只见她着了一身白色长裙,裙裾上绣着淡粉色地点点梅花,用一条碧绿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地纤纤楚腰束住。细致乌黑的长发,只简单绾了个如意髻,今用一只雕工精细的珠华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周姑娘莫拘束,今儿是专程来相国府和大夫人,二夫人叙叙旧的。顺道带着允宸过来看看你。”郑夫人笑眼盈盈地拉着雪澈坐下,赞许道,“不愧是相国府家的小姐,不但礼数周全,连样貌也似出水芙蓉,我见犹怜啊。相国夫人当真好福气啊。”
“谢郑夫人夸奖,雪儿受之有愧。”雪澈一脸无暇的笑容,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清如水,静如莲,仿佛一眼就能望穿。
“长的再好,也不过是山里出来的野丫头,那懂得什么礼数规矩啊。”一旁的愫玥闻言,恨恨地低声说道。她那双含着鄙夷、讥讽的眸子冷冷地盯着雪澈:“这种人接回我们相国府也不怕丢了父亲和母亲的脸。”
大夫人皱了皱眉头,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压低声音训斥道:“愫玥,够了。这话被郑夫人听去还得了。”
周愫玥冷哼一声,随即又撒娇似的挽上大夫人的胳膊,娇声道:“娘,她有什么本事嫁去郑将军府啊!你难道愿意看那野丫头飞上枝头变凤凰?”她说着,眸子倏然变得怨毒,跺脚道:“我可不愿。”
大夫人拍了拍愫玥的手背,语重心长道:“要不是有那丫头替你顶着,嫁给那郑二公子的人可就是你了。为娘可不愿让你嫁给一个生性风流,坏名声遍京城的人,娘是怕你受委屈啊。”
“可是——”周愫玥欲言又止,目光却停留在一旁自顾自斟茶的郑允宸身上。
男子一头暗黑色长发,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披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锦缎。脸若镌刻般棱角分明,黝黑深邃的眼眸,泛沉着迷人的色泽。那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多看一眼也会让人一不小心就沦陷进去。着一身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宛若一块无瑕美玉。周愫玥就这么征征地看着,几乎挪不开眼。
“如此玉树临风的郑家二公子,怎么就偏偏有这些个坏名声。”周愫玥愤恨地剜了一眼不远处的雪澈,怒道,“真是便宜了那个野丫头。”
“好了好了,你就安静的给我呆着。”大夫人转向雪澈的犀眸中闪过一道厉芒,阴冷阵阵,但却仅仅是一晃而过,便悄然掩在了华贵的淡笑之中。她旋即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愫玥,出声责备道,“哪来这么大怨气。”
周愫玥有些不情愿的嗯了一声,便扭头不再搭话。
“周夫人,不如让雪澈带着允宸去府中转转,也好让他们两人有机会单独相处一下,培养下感情。”郑夫人款款说道,华贵的姿态不改,“看他们俩在这呆的也有些无聊了。”
大夫人微微颔首道:“也好,雪儿你就带着郑二公子在府中四处逛逛吧。”
“还呆坐在这干什么,没听你家大夫人说让你带我四处走走?”一个慵懒却带着一丝不可抑止的威严的声音从雪澈的耳边响起。她抬眸看着郑允宸微微有些发呆,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檀木香味,深远,悠长,内敛,这香似乎可以让人忘却焦虑,抛掉烦恼。这就是那个风流韵事传遍京城的郑家二公子?雪澈有些怀疑地蹙了蹙眉头,暗想:这和传闻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郑允宸也低头看着雪澈,她墨色的双眸好似盈盈剪水,波澜不惊,彷佛一面不染尘埃的明镜,映着她的影子,清晰的毫发毕现。郑允宸的眼中带着一丝惊叹与赞赏,好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见雪澈半天不说话,他嘴角轻轻勾起,脸上浮起一丝揶揄,忽地俯身凑到了雪澈的耳边,魅惑地说道:“怎么?看了我这么久还没看够?不会是这么快就喜欢上了我吧。”
“嗯?”吹落在耳边和颈间的热气让雪澈不由一惊,她短促而痉挛地吸了口气,下意识地急忙起身退后了两步,满眼警惕地瞪着郑允宸,亏自己刚刚还以为这郑家二公子不像众人描述的那样是个轻浮之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和你开个玩笑么,有必要这么紧张吗?”郑允宸直起身子嘻嘻一笑,满脸的得意,“反正迟早都是我们郑家的人,你就不要介意了啊。”
“你——”雪澈的脸不由一红,怒嗔道。
“我怎么了?”郑允宸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眼中却是笑意浓浓,“好了,快点带我出去走走,呆在这里都快把我给闷坏了。”
郑夫人和大夫人闻言相视一笑,心念道:这两个孩子才刚见面,便这样熟捻,也算是一件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