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追赶
沈无咎本来觉得迟连欢，在上流社会也颇有地位的公子哥，偶尔使点地痞流氓的惯用伎俩已经违和。三年不见，这个人除了手里有点钱家里有点势，活脱脱就是一地痞流氓啊。
一周后，沈诺的领养手续办好了，养父母是沈湛泸、白雀，一对合法合规的夫妻。
“这些文件，你要看一下么？”白雀递了个档案袋给迟连欢。迟连欢顺手接过，瞥见白雀脸色不好，以为自己看错了，特地抬头想看个仔细。
“雀儿，怎么了？不要黑着脸啊……”迟连欢暗叫不好，记得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白雀给他来了个夜场潇洒走一回。白雀这个人看上去文文静静，平常做事稳稳当当，一旦动真格了，迟连欢也要喊声“姑奶奶”。唉……自己带出来的人，打不得骂不得。
“全城夜店包场流水席？包就包了呗，你上峰我不差钱，你开心就好。”其实，迟连欢心里肉疼到不行，谁家的钱不是辛苦赚的啊。雀儿，你不尊重我就算了，你还不尊重我的劳动所得。
“哼！我现在好歹也是有家室的人。做事多少也要估计到那位的感受。迟少，你说，是不是啊？”
“雀儿，你看连你都有家室了，我还是寂寞单身狗，你忍心么？雀儿，宁拆庙还不毁婚。你信佛，就当日行一善。”
这时，迟连欢的私人电话响了。迟连欢一看号码，乐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喂。”
“迟连欢，我跟你道个别哈。”沈无咎带着沈诺窜上了一辆快要开走的客车，同时保持着与迟连欢的通话状态，动作灵活不带一丝气喘。倒是把司机吓了一跳，“你们要是慢一步，夹死人的噻！”
“是是是，不好意思。票在这，票在这。不好意思……”
“沈无咎，你在哪？”语气透着冷冽，就像寒冬的风刀在路人脸上拉出一道口子，以低温止住血，徒添一分冷艳。迟连欢使了个眼色，白雀也跟着严肃起来，手底下忙活开了。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好让你立马派人过来拦车或是自己黏过来。朋友一场，情义两道走一条。这次的事谢了。欠你的人情，我还不清，也不想还。至于白雀，你告诉她，我沈无咎欠她一个人情。”
“行商，等价交换是最起码的常识。”
“哈哈……别跟我扯这些。和你迟少做交易，手里是要有资本的。以后，我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你如果不嫌弃，私底下做做朋友已经是极限了。”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问过我没有。我从头至尾都没有图谋过沈家什么，没有算计过你沈无咎。”
“其实……当初吴叔要走，你是知情的吧。”
“我……”
“好了，手机快没电了。本来只想和你道个别，没想到聊了这么久。再见了。”沈无咎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我等你回来。”回答迟连欢的只有盲音。
沈无咎拆下手机壳，拿出另一张手机卡换上。“无咎，我们要去哪？”
沈无咎一拍沈诺的后脑勺，“什么无咎啊，没大没小，要叫我‘妈’，知不知道。”
“可是我一直是这么叫你的啊。不改，行不行？”
“呵呵……行行行。但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你要给我点面子。”
“好的，长官。”沈诺右手食指、无名指并拢在额角点了点，装模作样地给沈无咎敬了个礼。
“沈小姐很谨慎。”
“她做事历来干净。”迟连欢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闭着眼，手里还拽着手机，“雀儿，她什么都不要了却还顾着你。以后你若有事，不想让我知道，求助于她也是可以的。”
无咎，一些东西不是你说不要就能甩手走人的。更何况那些资本，除你之外无人有资格接手。
三天后，沈无咎带着沈诺上了去白象镇的客车，将他们这次旅程的目的地定在白象镇。白象镇，名字听着挺高大上，透着一股土豪之气。某地曾富可敌国，用“四象、八牛、七十二只金黄狗”来归类巨富豪绅。白，一无所有。白象白象，先白后象。白象镇就是这样一个给人感觉很土豪的穷乡僻廊。白象镇四面环山，与外交通不便，青壮年多外出务工。
抵达白象镇时，两个人身上现金已经所剩无几了。住旅馆缺了的钱还是从沈诺的包里抠出来的。沈无咎第一次尝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想她当初在沈家内宅血雨腥风的环境中明争暗斗，即便苦，也是衣食无忧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沈诺饿醒了，把沈无咎喊了起来。沈无咎在师门惯出来的起床气，不是谁都能招架住的，但这次破天荒地没发作。因为她自己也被饿醒了。两人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最后，沈诺心想：唉，完了，私房钱什么的果然是保不住的。肥嘟嘟的小手在背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块叠好的小方巾，一点点慢悠悠展开。
“拿去。话说，男人没有点私房钱还真是要命……”沈诺忍着饥饿，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叫你装！”沈无咎一挥手拍了下沈诺的后脑勺。“走了。”沈诺揉着脑袋跟上沈无咎的脚步。谁叫她上一秒查抄了他全部的身家啊！
“无咎，不要拍我后脑勺，会变笨的。女生要不喜欢漂亮的男孩子，要不喜欢聪明的男孩子。”
“知道啦，跟上。”沈无咎停下脚步，侧身，左手微抬。沈诺上前伸手拉住。
“无咎，你不能因为我们没有钱，就不要我了。”
“说什么呢？”这孩子不会真的以为她沈无咎穷到连个人都养不起了吧。离开了沈家，不代表她要变成穷光蛋啊。
“爷爷留了很多钱给我。只是……只是被人……抢走了。”沈诺懊丧地地下了头。
沈无咎蹲下身子，平视沈诺，“该是你的，我会一样都不落地帮你拿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