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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魔头陨首,本愿修罗

没有人可以在一瞬间击溃一个正常人的心境,但若这股力量是天地之威,为神鬼所有呢?便如发生在这处战场的事,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匪夷所思,这不是人能够造成的局面,拥有这般力量的,只能是鬼神!

少年呆立在原地,只觉得随着这黑气的出现,自己的心脏都被冻僵了,再也担不起律动的重担,他早已忘记再挥舞双手,他亦不用再挥舞双手了,因为随着巨棺的出现,阴鸩声音响彻在他的脑际时,那些眼冒红光的乌鸦全都化作黑气消散了,原来真正的乌鸦已经被杀光,剩下的都是这无边的黑气所化。

巨棺已然从地底冲出,大地停止了晃动与撕裂,在黑气的笼罩下,巨棺的镇压下,这片空间前所未有的寂静,安静得连心跳都听不见,只因这股黑气所带来的阴冷足以冻僵人的心脏。

但这种寂静并未延续多长的时间,或许是数年,或许是数个呼吸,只听得巨棺内传来愤怒的呐喊,“藏空老秃驴,你困了本座这么多年,还想困住我?今天本座即将重见天日,谁也拦不住!”

话音刚落,只见巨棺上原本并不突出的裂痕顿时在令人听之牙酸的嘎嘎声中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巨棺通体漆黑,周围的黑气亦是挡住了黑夜中微弱的星月光芒,如此情境下,裂纹中绽放的迷蒙金光简直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如此的显眼。

这裂纹中似乎是绽放得极为艰难的微弱金光将少年似已冻僵的心脏和思维唤醒了,但同时,少年也感到这看起来充满了祥和气息,温暖人心的金光照到皮肤上竟有些轻微的刺痛。他低头一看,自己的皮肤早已变得苍白无比,而随着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一中嗜血的疯狂陡然出现在他的心中。

他将手放在眼前,一片血红,那是双眼发出的血光照在手上,这血光耀眼无比,且带着魔性,从双手反射进眼中顿时让人意志模糊且化作强烈的杀意。

少年的头不受控制地抬起,喉咙中发出一声沉闷的似是野兽吼叫的声音,然而此处除了巨棺中不知是人是鬼的不明生物外,便只剩下了他自己和士卒两人了。

他颤抖着举起了自己的手,血红的双目瞄准了脚下那一堆乌鸦尸体,在那下面是那个身受重伤以至濒死之境的士卒。

就在他的双爪将动未动时,下面的乌鸦尸堆突然破开一个大坑,大量尸体被震向空中。在无数尸体的凌乱飞舞中,一双魔爪向着少年的面门袭来,尺许长的乌黑指甲闪耀着令人心寒的冷光。场中的黑气丝丝缕缕地缠绕上去,这由士卒变成的魔物竟能吸收黑气为己用,比之那些能轻易被杀死的普通货色显然要强得多。

少年再顾不得控制自己心中的那股嗜血杀意了,他强忍着越来越亮的金光照在皮肤上愈来愈强烈的刺痛感,双手从中锋直入再向两边拉开,瞬间破开对方的攻势。

双方的身体相距不足两尺,甚至少年已经可以咬到对方的脖子,而此刻士卒的双臂均被格开,最具杀伤力的双爪难以伤到他分毫,他只要将手一伸,锋利至极的魔爪便可刺穿对方的脖子,从而结束这场刚刚开始的战斗。

但少年犹豫了,他心中的杀意依旧,但士兵身上强烈的黑气完全掩盖了自身的气血,或者其气血已经完全消失,完完全全地变成了魔物,失去了恢复的可能。

没有了气血的吸引,杀意并不能影响少年对眼前之事的判断,反而是他自己理智尚在,血气未失,对于已完全沦陷的士卒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先前杀的是乌鸦,只是禽兽而已,更何况它们已经疯狂,他就是杀得再多也如砍瓜切菜一般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但现在他要下手的对象却是一个人,虽然他已经疯狂,但他不久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自己的病人,这种反差让以行医救人为职业的少年有着强烈的不适应,踌躇甚至是不知所措。

少年最终还是没有下杀手,而是用膝盖将对方撞飞,他终是下不了杀手。

士卒刚刚落地便再次扑将上来,那股不死不休的姿态让少年心惊不已,若是自己也变得如此疯狂,没有理智和思维,那将是怎样一种悲哀?

似乎这一辈子的吃惊与恐惧都在这一天里爆发了,眼前如炼狱般的场景,已然疯魔的士卒,还有那个悬浮于空中,不时传出怒吼,且看起来似乎在下一刻就会碎裂损毁的巨棺,这一切的所见所感都让人恐惧与惊惶,若这是一个梦,那他实在是太过真实与可怕了。

士卒所化的魔物远飞乌鸦那等弱小的野禽所能比的,从那十根尺长的魔爪就可以看出来,第一击被少年幸运地化解,甚至他还有机会一击毙命,但他下不了手,于是下一刻他便为他的仁慈与犹豫不决付出了代价。

于顷刻间卷土重来的魔化士卒彻底展现出其强大的战斗力,本就是战场上的悍卒,再经无数黑气的强化,其实力大大超出了少年,亦超出了他的意料。

士卒每一次的攻击均带着强大的力量,少年每次与之接触总觉如遭雷击,难以抵抗,被打得不断后退,不多时便退至巨棺旁边。

皮肤上传来的强烈痛感告诉了少年他的方位,在这里与士卒对阵的同时还要忍受强烈的痛楚,这对少年来说无疑是极为不利的。

“开!”就在少年转身欲远离这硕大的巨棺时,这口奇异的棺材终于承受不住棺中之人的不断攻击,终于在一声尖厉刺耳的吼声以及轰隆隆的巨响中化作了漫天的碎屑。

巨棺在还未碎裂时,裂纹绽放着迷蒙的金光,然而这些碎片却如巨棺的外表一般铁黑,那金光不知是何物所发,此刻却不见丝毫。

“哈哈哈哈!我魃终于重见天日了!”在漫天纷纷扬扬的碎屑中,一身材颀长,皮肤苍白无比的英俊青年徐徐走了出来,看似温文尔雅,但其尖厉的声音和浑身缭绕的黑气却将其衬托得犹如魔神,亦或者他本身便是一尊可怕无比的魔神?

“就是你差点坏了本座的大事?”青年魃来到少年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意地屈指一弹,再度杀至少年身旁的士卒的脑袋顿时爆炸开来,数滴冰凉的鲜红液体溅射到少年脸上,士卒的血液早已冰凉,就如同此刻少年冰凉的心。

魃伸出白皙的秀气手掌,五指微曲,但见一团乌光自已死的士卒体内射出,投入他的掌心。

那团乌光中,少年隐约见到了士卒的面孔,扭曲而狰狞作尖厉咆哮状,那是人在极度痛苦下才会有的表情,少年已在无数人身上见到过。

这是士卒的魂魄吗?他被这人摄去了魂魄后会怎样?毫无疑问肉体是会死去的,传说魂魄若能不受到破坏将能永存,那这士卒的魂魄是否会永远在痛苦中度过?我也会有和他一样的下场吗?少年突然发了一个冷战,不自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是的,恐惧对他来说就是潮水,从他踏进这处战场开始就已经是潮水,一波波地袭来,一次次地攀上高潮。

少年本坚信好人必定有好报,但师父却说生存的法则就是丛林法则,只有掌握了力量才能活下去。他对此不以为然,认为这只是在乱世中生存久了的老人过于悲观的想法,但此刻少年对于师父所说的话又有了一层新的理解,若是我也有如这青年一般的力量,又怎会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

少年行医多年,见过的生死不知凡几,不说心如铁石,却也不是寻常人可比,现在面对自己的生死,虽然不能淡然处之,却也没有恐惧到失去理智甚至疯狂的地步,只是思想却走到了一个极端,是临死之前的情绪爆发?还是信仰破灭的沮丧?恐怕当事人也难以说得清楚。

巨棺中走出的魃摄取了士卒的魂魄后便将一道黑芒射入少年体内,他走到一旁盘膝而坐,对少年说道:“差点坏了本座大事,等本座疗完伤后便将你炼成生魂傀儡,让你生生世世都受到无尽的折磨。”话语中虽有怒意,亦有说不出的喜意,被封印了数百上千年,甚至差点陨命,如今一朝脱困,甚至还能恢复实力,从此天地间任我遨游,青年心中的喜悦自是不必言说,为此他便更不会放过差点坏了他好事的少年了。

此处极为荒僻,了无人烟,亦无什么天材地宝,少年也已被制住,动弹不得,几乎不可能有人能打扰到自己,再加上伤势的确严重,青年甫一坐定,便进入了深层次的疗伤状态中,对于外界的感知降到了冰点。

只见无数道带着些许血色的乌光在魃身周盘旋飞舞,不时有一两道乌光投入到他的七窍之中,其疗伤竟是要吞噬吸收生魂,估计那个士卒的生魂是他需要的最后一道生魂了,而少年竟试图将其带走,难怪他如此愤怒与火光。

真实情况并不止于此,葬天棺岂是那么好破的?纵使无数年下来,葬天棺已腐朽了许多,但青年亦不是当年的魃了,冲破葬天棺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入定前,他已是命悬一线,只要少年能克服心中的恐惧,将魔爪刺进其体内,就必然能将其杀害,这也是魃一直不愿强行冲破葬天棺的原因。

但少年已为魃如地狱魔神般的出场方式所震慑,因为惊讶而愣在原地没有动弹,白白错过了这大好机会。

但世事总在人们的极端情绪中转折,或是志得意满的人突遭打击,然后一无所有,或是绝望的人发现了一线曙光,然后走出阴霾。

便在魃深层次地入定之后,巨棺被强行冲破而损毁成的无数碎片慢慢亮起了迷蒙的金光,和裂纹中的金光一样,温暖人心,但却带不来任何的刺痛感,似乎已没有任何的能量了,或许,它们的目标只是那盘膝而坐的英俊青年。

但这些碎片慢慢地漂浮起来,金光也渐渐蜕变成了金色的火焰,它们向着入定中的魃包围而去。

少年眼角的余光看着这些燃着金焰的巨棺碎片的排列似乎已某种规律排列着,或许它们碎裂之初便已拍好了阵势,只待此刻雷霆一击!

魃的疗伤已到了关键的地方,一道道乌光接连不断地涌入他的七窍,这每一道乌光都曾经是一条生命!

或许是为了更好地惩罚少年,让他在慢慢等待死亡来临的过程中体会到更为强烈的恐惧,魃疗伤的地方便位于少年的正前方。那一道道的乌光消失于魃的七窍之中,这一幕看在医者出身的少年眼中让他心痛不已。

但此刻,漂浮于魃的身边将其完全包裹的金色火焰终于被魃所察觉。

“藏空老秃驴,没想到你竟还留有这样一手!但我魃绝不屈服,我命由我不由天,连这老天都收不了我,何况是你?”魃咆哮一声,猛地弹身而起,双手挥舞,打出道道印诀,无边黑气自其体内涌出,抵挡着金焰的灼烧。

但金焰的力量终是略胜一筹,在魃不断地咆哮声中,将黑气焚成虚无,并不断地缩小着包围圈。

“啊!我不甘心,为什么?千百年的囚困都奈何不得我,没想到如今却丧命在你的手中,我不甘心!”不多时,又是一声怒吼,这世界重归于静,金焰终于缩成了一个小点最终消失不见,在金焰消失处,一枚漆黑的珠子和几本书籍掉落到地上,不知是金焰拿它们没办法,还是已没有余力再来烧这些遗物。

青年消失不见了,从他怒吼的话来看显然是已经死亡,就连尸体也被烧成了虚无,少年更是在金焰消失的一瞬间便恢复了行动能力。

但脑中对血的欲望和疯狂依旧不减,皮肤依旧苍白,指甲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仍然泛着冷光,似在诉说着对血的渴望。

怎么办?难道以后都只能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我一感应到气血便控制不住要杀戮,以后又如何行医济世,完成师父的遗愿?

少年以莫大的毅力压制着心中蠢蠢欲动的疯狂欲望,心念电转,不断地思考着解决之法,突然,他的目光瞥到了魃死后遗留下来的那枚漆黑珠子和几本雪白的书籍,毒草之畔一般生长着解药,这这些东西是那人的遗物,其中或许有解决的办法。

他艰难地移动到黑珠旁,拾起那枚珠子便想吞服下去,但观之旁边的几本书籍,便又放下珠子,拿起书来翻看,乱服药是医者的大忌。

这几本书通体雪白,纸张似纱似帛,如羊脂玉一般温润且呈半透明的白色,入手清凉,似乎能降体温,宁人心,不知是何物织成。

最上面一本的封面上用黑线绣成了几个古朴苍劲的古文大字——本愿修罗密法。作为一个医者,经常要识一些古方,从中寻找可用之药方,因而少年对古字颇有研究,几乎认识全部的古字,这封面上的六个字是小篆,是一千多年前的文字。

在翻看一会儿内容,少年便已知道,这是一步修炼的法诀,而那青年发功的情景和书中所描写的极为相似,将青年焚成虚无的金色火焰也和书中的功德****很相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青年修炼出的情况和书中所写有些不同,但少年已有七八分的肯定,这本愿修罗密法便是青年所修之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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