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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剑仙五少年

此际旭日初升,霞光万道,少年以为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修炼了一夜,殊不知,实则七日已过。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全身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能够活着,真好!”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少年不禁唏嘘不已,再看看地上已经腐烂的群鸦尸体和士卒的尸体,少年倏然一惊,“那些士兵的尸体呢?怎么全都消失了?还有这个士兵,昨晚才死,今天却快烂出骨头来了,这是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

经过魔气的浸染,尸体腐烂的时间已不可以常理看待,而少年这个刚刚接触修行的野路子,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乱世之中多生死,作为一个大夫,更是对此司空见惯,他能保全自己已是殊为不易,最多用自己的医术救救人,或者把人埋了,但他最常做的,便是如这初升的朝阳,在每天清晨重新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少年很喜欢一句不知是哪位前人说过的话——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句话中蕴含的哲理是如此的丰富,竟包含了天下苍生!

而这个刚刚开始修行的少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力量,有了兼济天下的可能。

他将士卒埋葬后,把药箱背在身后,又将得自魃的那枚黑色珠子以及几卷经书珍而重之地收进怀中,手里拿着另一卷没有看过的经书,迎着朝阳,再次上路。

这本书名为《山水天地》,是一本杂记,讲述的是作者所到之处的见闻,虽然不明白作者为何拿这么贵重的丝帛来写杂记,但少年还是看得津津有味,书中所讲很多东西都是他不曾听过的,若所说为真,那么修道的世界委实太奇妙了些,各种光怪陆离,绝对是挑战普通人想象力的极限。

少年不由得心驰神往,下定决心要将书中所写之处走遍,一定要见识见识,反正一路行医,一路修行,一路游历,三不耽误,这的确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

修行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少年是这般认为的,他喜欢活着的感觉,曾经非常接近死亡的人,对于生命有着深刻的理解。

修行能让人变得更强大,拥有力量,而拥有力量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一个郎中,若是能够掌握自己的生死,那便太完美了。

一个医者,能够救人性命,却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这个事实很滑稽,但一点都不可笑,医者不自医,再强的医术也用不到自己的身上,反而是因为高超的医术有可能招致祸端,特别是这个****的年代,技艺高超的大夫是最抢手的人力资源。

少年越想越满意,越想越是心情激荡,忍不住实验起来。

体内真元流动,顺着经脉来到手心,霎时间,少年的左手绽放出迷蒙的碧光,指甲慢慢延伸,达到半尺之长,和之前不同,此刻的指甲再不是黑色,而是原本的肉色,但少年感觉到其坚硬程度不比之前逊色丝毫。

“看起来有点像女孩子啊,”少年看着自己的左手,手指动了动,有点人不人鬼不鬼的感觉,“不过更像妖怪一点,女孩子的指甲也绝对没这么长。但是别的都无所谓了,威力大才是最重要的。”这样想着,少年一爪插向旁边一棵小腿粗的歪脖子树,呲的一声,指甲轻松插进树中,从对面冒了出来。

这么厉害!少年眼睛一亮,旋即又暗淡下来,自语道:“真元运转到手上,手的力量会大很多,施起针来就方便多了,可是同时指甲也变长了,却对施针有妨碍,要是能把指甲缩短到原来的样子就更妙了。”

但这大抵属于无病呻吟或胜利者的叹息,是无关紧要的,少年暗淡的眼没过多久就又亮了起来,嘴角的笑容又出现了,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间,隐约有战斗的声响传了过来,似乎是两军交战,却又不是很像,因为这声音的音量虽然够大,却又不够宏大。

少年收起笑容,侧耳倾听,随着注意力的集中,这声音似乎听得更清晰了些,少年暗道:“是什么人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难道是……”

他的眼瞬间又亮了起来,“若是这样,那一定要好好看看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少年的猜测一般,前方隔着两个低矮山头的地方突然间青光一闪,似有什么物体飞过,接着又是黑气升腾。那里正是声响传来的地方。

少年精神一振,向那边跑去,趴在那个山头上向下看去。

只见下方河边处四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御使着宝剑与一个血衣少年战作一团。

之所以说御使着宝剑,是因为这五人均是隔空控制宝剑对敌,五柄剑纵横驰骋,上下翻飞,好不潇洒。

少年看得眼睛一直:“莫非他们所使的是飞剑之法?难道他们是蜀山弟子?”

神州大地上从来不缺少神仙的传说,而每当战乱兴起时,这些传说尤为兴盛。

传说中神仙皆能凌空虚渡,改天换地,拥有莫大的神通,而神仙中最负盛名的便是剑仙,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剑仙门派中执牛耳者,名之为蜀山。

天下飞剑出蜀山。

蜀山名气之大不亚于昆仑,所以一看到这五人用的是飞剑,少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蜀山。

若是不算魃和巨棺的斗法,这是他生平以来第一次见到修道者之间的战斗,果真比普通人的打斗要精彩得多。

少年的目光被血衣少年吸引了大部分,他长着一张英俊而邪异的脸,虽然面色苍白,身材也稍显瘦弱,一身衣袍显得有些宽大,但其勇猛程度却绝非与之对战的五名同龄人可比。手持一柄长刀,身影辗转腾挪间,在五人的围攻下游刃有余,就连刚刚接触修行的少年郎中这个菜鸟都能看出来其脸上的轻松写意。

与血衣少年缠斗的五人的表现却乏善可陈。特别是那个少女,短短的时间内数次遇险,若不是其同伴在关键时出手相救,恐怕早已香消玉殒。

五名似是蜀山弟子的少年也并非一无是处,其中一个青衣少年,表现极佳,小郎中看不太懂,却识得就是此人数次救下少女,五人中的表现以他的最好。

小郎中趴在坡上,主要观察的便是这三人,但剩下的三人中亦有一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盖因此人下手阴损无比,也不顾及女同伴在与之并肩战斗,飞剑专往血衣少年的腿根处钻。

而血衣少年面对五人的围攻,虽然轻松写意,一时间也是进退两难,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真元不断消耗,落向下风是迟早的事。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血衣少年的速度下降了不少,他一刀竖劈后顺势上撩,再次格开袭向双腿之间的飞剑,在最开始的时候,他都是凭借着身法躲开的。

之后,许是被激出了火气,血衣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来,往前一抛,红纸顿时发出强烈的红光,瞬息间,又收敛成数十支红色的箭矢,向五个少年少女电射而去。

面容冷峻的青衣少年亦是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纸来,往天上一扔,黄纸垂下一道光幕将早已聚在一起的五人笼罩住,红色箭矢射到光幕上发出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小郎中离他们六人战斗的地点有些距离,他们在打斗中说的话一句也没有传入他的耳朵,可这如钟声般的巨响却是被听了个真又真。难以想象近在咫尺的六个少年少女能否扛得住如此巨响。

两个呼吸的时间过后,红色箭矢全部射完,光幕上亦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随即轰然破碎,那张黄纸也不见了。不知是法力耗空之后灰飞烟灭,还是失去力量掉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光幕刚刚破碎,血衣少年手执长刀悍然杀至,一刀砍中那个下手阴损的少年,长刀收回,其余四人反应过来之前,又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不怪血衣少年如此恨他,这人实在太招恨了,其阴损便是旁观的小郎中也是眼皮直跳。

一掌拍出,血衣少年抽身疾退,但终是来不及了,青衣少年的飞剑如风一般飘然而至,直指他的心脏。

电光火石间,他身子一扭,躲过这穿心一剑,飞剑从肩胛骨处一穿而过,左肩顿时耷拉下来。

血衣少年退到远处,用握着长刀的右手按着不断冒血的伤口,头也不回的远去,杀伐之果决让人惊叹。

他一退,五个少年少女顿时松懈下来,瘫坐在地上,少女和另外两个少年来到被拍了一掌的阴损少年身边查看着伤势,只有青衣少年依旧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似是在警惕着随时可能杀回来的血衣少年。

眼见那个下手阴损的少年快扛不住了,围在他身边的几人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小郎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下了小山丘。

“你是谁?来干什么?”就在六个少年少女准备离开时,小郎中终于来到了他们身边,少女警惕地看着小郎中,一双玉手捏出一个形状,背上飞剑震颤不已,蓄势待发。

小郎中虽然跟随师父走南闯北,但与人交际的功夫着实太差,不善言语的他即便是救人也说不上几句安慰的话,大多时候都是保持沉默,就是在救治那个不知姓名的士兵时,也只是说了一句话,还是类似于病情通知书的内容。此刻听了少女的问话,小郎中愣了一下,才回答道:“他受伤了,需要治疗,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我是来救人的。”

“师妹,让他救人吧。我们在一旁看着就好。”少女还待说些什么,青衣少年发话了。

小郎中闻言看了对方一眼,这才发现,此人身材颀长,面容冷峻,眉似神刀横卧,眼如深潭无波,鼻是丹青难绘,脸是刀削斧凿,真个是帅气逼人,而其身旁的少女则是一身鹅黄衣裙,面带些许稚气却也是脸孔精致,俏丽难言,一身长裙掩不住玲珑浮凸的婀娜身材。

还真没发现这两人竟是生得如此好看,难道修道者都是男的俊女的靓?小郎中忍不住再看其余的三人,却发现他们的面孔虽然比自己的帅,却也不是什么招人羡慕的好看面皮,暗道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生的好看。

他的目光在众少年脸上游移,少女却是误会了,以为他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心中顿时觉得此人没有火急火燎的先救人,应该不是鲁莽之辈,也不是为了行那邀功巴结之事才出现在此地的,对于小郎中的印象好了不少,看向他的目光中的警惕性也少了不少。

但她还是不放心,“二师兄,这人如此年轻,修为也低得很,他能有多高的医术?可别误了四师兄治疗的时机。”

青衣少年冷声道:“老四是撑不到回去的时候了,既然如此,便让他试试看,若是不能保得老四性命,我便杀了他。”

这话说得小郎中微微皱眉,没有哪一个少年喜欢被人如此威胁,但是他行医多年,这种事见得多了,以前以为只单单是普通人不能平静的面对生死,至于传说中的神仙是怎样想的,却没有怎么琢磨,当他也踏上了修行之路时,才知道,所谓的神仙,就是修道者,现在看来,即便是修道者,面对生死也会进退失据。

小郎中的眉毛只是微皱一下便又舒展开来,说道:“我要先看看情况。”说罢,也不管他们同意与否,直接抓过阴损少年的手腕号起脉来。

虽然他能够理解青衣少年对自己的威胁,但是这不代表他能够介怀,若对方是个老人,哪怕是个中年人,他也不会生气,相反还会开导他们一下,但发话威胁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小郎中沉不住气了,人都是有傲气的,年少热血者尤甚,所谓年少轻狂就是这个意思。

小郎中能以这么小的年纪学得一手起死回生的高超医术,除了有一个医术超绝的老师倾囊相授外,他的天分也是极高的,他的傲气,自然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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