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1300年历史的文化名城,布达拉宫是她骄傲的象征。
布达拉宫——以古代建筑艺术杰作、以极高的历史价值和旷世之宝闻名于世的宏宫伟殿,以其高贵的雄姿坐落于拉萨红山之巅!
布达拉宫高高地伫立在被佛教徒称为“佛陀圣地普陀山”的红山之上,带着它独有的庄严与凝思,眺望着拉萨这个既纷纷扬扬着喧嚣、又充分表现着民族和谐的城市。
拉萨——这个现代化的钢筋水泥筑就的高楼林立、条条公路纵横交错、德克士炸鸡和八角街遥相呼应的新兴城市;拉萨,藏传佛教信徒聚居的城市,藏传佛教文化在这里得以充分的彰显,城市中间挟杂了很多藏式民居为主题的街道,不少街道里还悄然隐藏着如大、小昭寺这样有着悠久历史的藏传佛教寺院庙宇,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各个时代不同岁月的藏传佛教文化艺术和建筑表现被拉萨这个名字连贯成不可分割的整体。然而,所有这些都具有一种成熟了上百上千年的文明气息,那是在内地、在其他任何地方找不到的;所有这些,都拜倒在布达拉宫伟岸的身躯之下。是统一而坚定的信仰把这一切与布达拉宫紧密联结起来。
可以说,布达拉宫是藏族人民的众望所归和心灵寄放地。
一个可以打动人心的建筑美对于观者的影响,决非仅靠外在完成,而是靠精神完成的。
次仁老师怀着一种仰望星空的感觉,声情并茂,讲述着他心中的布达拉宫。
世界上有一些建筑,比如金字塔、罗马斗兽场、埃菲尔铁塔、比萨斜塔等等,又比如北京的故宫、颐和园、拉萨的布达拉宫这类可以被称为艺术品的建筑,既能够用壮丽的外观表现,也能以丰富的内涵,在周围散发出一种震慑人心、令人苏慰的气氛。它们所散布的是活活泼泼的生命以及心灵与心灵碰撞的力量,感受的和施予的双方或许都不知道。可是世间万物的生命就是靠这种潮涨潮落的运动而活泼,而支配这运动的便是那神秘的震慑人和吸引人的力量。在一朝又一朝城邦、部落与王国的兴衰起伏中,人们不断地修筑、摧毁,然后重建文明的大厦,有些发展成为今日世界建筑艺术、文化思想与制度的先声,有些则湮没在茫茫黄沙深处,成为千古不解之谜。
回顾我所游历过的地方,有些伟大的建筑犹如大海,倘若我们手里没有指南针,难免就会产生徬徨。而布达拉宫却像陆地,稳定平坦,没有迷途的危险。倘若你是一个有着正常心智的人,只要去观赏过一次,感受过它给你嘉惠的辉煌与庄严,就会刻骨铭心,永远不会忘掉!
当我走过邮政大厦,布达拉宫一下子映入我的眼帘。顷刻之间,夜空之下的布达拉宫拉直了我的目光,我呆住了!
我惊诧它的高度与巍峨,惊诧它的庄严与宁静!它让我的灵魂不可企及!
柔和的风送来布达拉的馨香和药王山的倒影,让我想起第一次进入布达拉宫参观的经历——一幕幕永无休止的甜蜜的夏日之梦。相信每个人都会如此,每当凝望高高的布达拉宫,心里总会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景仰。
这座宏宫伟殿,由于我们的知之甚少而益加淡定、高耸和端庄。
在拉萨,在整个藏族同胞聚集的地方,藏族人民以无我的尊敬仰望着布达拉宫,布达拉宫也以凝重而负责的目光注视着芸芸众生。
当我第一次第一眼看到它的那一刻,夕阳余晖伏在它宁静的金顶,我顿时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冲动。它就像一个五彩缤纷的小宇宙,而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变成了幸福的精灵,变成了碳水化合物,变成了空气,变成了甘霖,我的灵魂悠然出窍,升入无我而幻彩的虚空。这个时候,当我再度仰望它耸立云端的身姿、仰望它的高度和平静时,才发现一千三百年的历史都安卧在它的身上。
它静静地伫立在红山上,像是佛祖携手大自然赐予我们的赠品,每每令人激动不已。布达拉宫的淡定并不因城市的喧闹而芩寂,倒是突显出它的庄严与神秘。
想那大千世界,日月山川,河流大海,宇宙周易,八卦人生,无处不在的思维感情和对于客观世界的主观印象,我们所能悟出的玄机与神秘,毕竟太少太少。对于眼前的这座宫殿,我也只能是高山仰止,仅仅从它端庄的外表测量一下我与它的不可企及的距离。它是那么平静,像手持橄榄枝的圣女;又是那么肃穆,像宽宏大量的佛祖;一点儿也没有想象中的华丽或者威严。此时此刻,在灯光映照下的布达拉宫,纯然显示出它的伟岸身姿与可触可摸可与之沟通思想交流语言的和蔼可亲。建筑造型与佛教端庄威严且又宽容接纳的教义浑然一体,艺术般地塑造出雪域高原藏式古堡建筑的神韵。
夏季的拉萨,太阳强烈,热度很高。
阳光穿过高高的树冠,泼洒在身上,有种令人无处可逃的笼罩。踩在金黄色的落叶上,望着远远的布达拉宫,气息里充满着阳光甜甜的味道,四周秘密的林子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嘈杂。
在宁静中,我消磨着傍晚的时光。布达拉宫绛红色和乳白色的墙体上反射过来的绚烂十分悦目。尽管天色已晚,在把布拉宫前磕长头的藏族同胞还是很多。女人头上扎着许多小辫子,乌黑头发闪烁着藏族妇女特有的光华。男人头上也扎着很多辫子,镶嵌着红宝石,佛珠挂在颈项,藏袍束在腰间。他们心怀敬仰与虔诚,在认真地叩头;他们五体投地,一丝一毫没有怠懈。他们把对全家永久的祝福寄托在每一次叩头上;把心中对幸福的祈盼,托付给神圣的布达拉宫。
认真端详布达拉宫,是在傍晚。
灯光映照下的布达拉宫并未显现它的傲骨与巍峨,只是表现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神秘。
在万里星空的衬托之下,瑰丽俊朗、端立山上的布达拉宫早已湮灭了从松赞干布到诸位达赖喇嘛崇学勤佛的足迹,独留下神秘的这座宏宫伟殿,留下法王洞诵经的天籁之声,让人依稀想见历代修建布达拉宫的尊者匍匐的身影。而在白天、在万里无云的白天,布达拉宫便显现出它独具傲骨的另一面。只有布达拉宫能让所有朝拜之人五体投地,只有布达拉宫以宏宫伟殿的气魄穿云而立,翘首向天穹,显示它的傲骨、佛的尊严和伟大建筑的浩然之气。这样的傲骨历经数年的劫难却不减分毫!
亿年正养浩然之气,尊严不可悔,傲骨不可无!
布达拉宫终于和红山结为一体站稳了脚跟,布达拉宫终于可以以伟岸的身姿与天对峙。
现在是傍晚八点多钟,空气感觉生硬而炎热。
天色正在慢慢暗下去。刚刚日落的天穹是那种带有透明感的蓝灰色,很有张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灰色调一点点扩张、侵略,很快把本来就不占上风的蓝色调蚕食尽了。透明的感觉和那张力消失了。一片灯光反射的萤白之中,布达拉宫红白分明、拔地而起,静静伫立,像是在沉思着佛家重要的命题。太阳要在明晨升起,现在的夜空彤云密布,不见半点蓝色的意味。极目望去,除了红山背后的山峦叠影,没有任何东西处于动态。
在拉萨城上面,在布达拉宫和天空中间地带,有一层云烟,它略呈紫色,被柔和的光线修饰一番后好比一片娇嫩的玫瑰,悬浮在半空里并且不断地绽放着幻彩。我傻傻地伫立于布达拉宫前,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红宫白宫和金顶,一脉祥和与生机,心里想着如此的领受简直奢侈。于是,一个怀疑的念头又一次升起,假如我没沿着川藏线来过拉萨,我还会如此去思考人生吗?
布达拉宫的正门为汉式造型,门前广场有花坛、碑照,靠近马路一端左右各有一间石质汉式牌楼。
站在布达拉宫面前,我可以较为容易地在脑海中推出墙壁和门的样式,墙非常高,那墙所暗示的,我想肯定是被轮回框定的佛教徒的人生。墙里殿堂相连,有天井、有巨大的一扇连一扇的门,且一片沉寂与神秘,我便置身其中。墙的四周之所以迷迷蒙蒙,是因为我自己的想象力面临毁灭的危机。
……
布达拉宫常常会给人以如此的印象:
它是长在红山上的,而不是人建造的。
但是,当我们翻开地质史,就会惊讶地发现,坐落着布达拉宫的红山竟是由世界上最古老的岩石构成。如此古老的岩石,怎么可以长出一座伟岸的宫殿呢?
我们知道,当整个中华大地还在一片汪洋之中的时候,青藏高原就率先抬起了它的身躯。风刀霜剑雪雨冰封劈头盖脸地切割它、抽打它、侵袭它,以致它伤痕累累,却无法让它低下高昂的头。
布达拉宫与周围的环境极其和谐地融为一体:蓝天、高山、红色和白色相间的宫殿。这一切似是漫不经心、随意择山而造,但仔细端详,它恰到好处的,金鸡独立一般耸立在群山的怀抱中,与背后的山、前面的山、左面右面的山浑为一体。
最抢眼的是那宫墙上的绛红和雪白的色彩,继而是宫顶金色的亭阁——人们称之为金顶的地方。在金顶的屋脊,装饰有铜鸟、宝瓶、金鹿法轮。屋脊四角翘起,悬挂有一串串遇风便会叮当作响的铜铃和铁板。那声音一旦响起,无疑代表了佛法的声音,它将随风传播到更广博的地方。当太阳出来的时候,在阳光的照耀下,金顶灿烂辉煌。于是,人们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它的精髓所在,心灵和精神便会被它牵了去。
布达拉宫是具有一份傲骨的。
次仁老师的讲述是这样开的头。
公元7世纪,藏王松赞干布为自己在被称为“红山”的山顶修建了一座宫殿,共999间,加上原先的建筑,正好1000间。当时,冬宫门外有一个广场,是长300丈,宽18丈的跑马场。场地砌砖为基础,上面铺有木板,马行其上,虽一马奔驰,却似万马奔腾。但是,早年的红宫未能完全保留下来。先是在赤松德赞时期遭雷击失火,后在朗达玛时期毁于兵燹,仅留下法王洞和观音佛堂两处。
公元13世纪,元世祖忽必烈封萨拉统领八思巴为大元帝和国,帅西地区正式成为中国的一部分。
公元1642年,五世达赖喇嘛和四世班禅洛桑却吉坚赞立甘丹颇章地方政权,拉萨再度成为西藏政治中心。
五世达赖喇嘛执掌政教大权后,接受经世林麦夏仲、贡觉群培的建议,重建红山上的布达拉宫,既有利于巩固甘丹颇章政权,又象征达赖喇嘛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气派。
五世达赖喇嘛听取了几位高僧大德的建议,决定去红山看看。
“我于三月二十五日前往布达拉,行至丹布仁钦岗,阵阵雷声从北边轰隆响起,倾盆大雨骤然而降,随后刮起狂风,在到布达拉以前一直没有停息……”(《五世达赖喇嘛自传》)
在藏历第十一个饶回之木鸡年(1645年)四月初一,布达拉宫部分开工奠基。
“在此之前的日子里,狂风不时大作,从当天起,晴空毕肖,连一丝风都不曾吹起,红光四射,白云萦绕,美不胜收。贵贱人等都亲眼目睹花雨飘落,出现了奇迹的瑞兆……开始挖出来的都是油质土,后来出现的都是白土。”(《五世达赖喇嘛自传》)
建筑布达拉宫的总指挥是第悉·桑结嘉措。
当时,甘丹颇章政权的格局是由达赖喇嘛主管宗教事务,第悉·桑结嘉措主管政务。
“布达拉”一词取自印度南端科摩淋角上一块岩石的名字。那块岩石被印度人认为是观音菩萨居住的地方。在藏族人民的心中,达赖喇嘛就是观音的化身。伟大的五世萨赖喇嘛洛桑嘉措兴建了如今屹立在那里的宫殿。在此之前,他究竟参与修建了多少建筑已无法确认。他于1680年逝世,布达拉宫由他能干的噶伦桑结嘉措建成。
最初,为了保证布达拉宫的顺利施工,五世达赖喇嘛决定举行宗教仪式——火供。
火供仪式不轻易举行,只有重大宗教活动才出台亮相。(1989年布达拉宫维修的开工仪式,也举行过这样的仪式。)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自有它自己的艺术土壤,这种土壤培育了其艺术的内容和形式。仪式是形式的血肉之躯,形式是仪式的丹炉。所以,仪式是滚动在形式之中的一颗金丹,即使仪式的程式千年不变,也照样惊人。藏传佛教中的火供仪式便是如此,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象征。
藏民族有这样的格言:“如果不能完全舍弃自我,就超越不了无尽的苦难。”
同样,不能点燃熊熊烈火,就无法中断一切煎熬。
伟大的五世达赖喇嘛洛桑嘉措构想和设计了未来的布达拉宫。
他在一首诗中写道:
纯金成幢烟火红,
普照世间光明中,
日神含羞从业台,
跃上北洲遁虚宫;
四面梵天观诸方,
何宫堪与此比长?
徒劳无获求久劫,
有漏乐中睡未央。
意思是说宫城顶上的金幢像火焰一样照耀人间,连日神也含羞不止趁着黑夜逃向北方去了。有一位四个头的梵天(古印度教、婆罗门教的创造之神,同时又是战争和灾难之神)想寻找一座宫殿与布达拉比美,结果徒劳无获,只能坠入到永远的轮回之中。
遗憾的是伟大的五世达赖喇嘛洛桑嘉措于1680年辞世。几年后,布达拉宫由五世最信任的第巴·桑结嘉措带领工匠建成。
当我们瞻仰布达拉宫时,我们一定要知道,这座宏宫伟殿除开建筑艺术上的意义,它就是藏传佛教的象征。布达拉宫不是佛祖,它是通过自身的建筑意义和美感来显示藏传佛教的不凡和佛祖的象征。由于它的建筑意义表现了被反映的佛祖的属性,因而成了神圣的。
在西藏建筑艺术进步到产生了布达拉宫之前,古老的苯教的神灵表现形式就带有这种原始的艺术的粗糙的性质。随着佛教的传入,与苯教文化取长补短融为一体,进而形成藏传佛教,使得此时的佛祖表现形式更加完美起来。于是,就产生了伟大的布达拉宫。
城堡这东西,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强烈地引起人们的遐思:筑城者以城的坚不可摧为最高目标进行了一丝不苟的力学和结构学的努力,无不把自己的情怀和抱负寄托在它的身上。在城堡里,时而有杀戮生灵血流成河的鏖战,时而有高雅婉约赏月品花的晚宴;有人因守住了它而荣升高官,也有人在此了却了凄惨的一生。这些人生的荣辱兴衰的闹剧,都以它为中心演出的舞台。
当然,在今天,这些争斗、杀戮、盛宴、泯灭都成了过眼烟云,不复存在了。因此,带着轻松怡然的心态参观布达拉宫,自是一番品味。你可能会猛然醒悟,那些充满人为神秘的城堡怎和代表着藏传佛教高尚文化的布达拉宫相比?
拾阶而上,进入布达拉宫,直上金顶,看脚下云涛翻滚,而头顶却阳光朗照,你能不叹服布达拉宫建造者诗人一样的慧眼?你能不感慨人世间造化的神奇?
但是,世人看到了布达拉宫性格的深处了吗?
布达拉宫是平和的,有傲骨却无傲气。
次仁老师换了一种语气,继续讲述着神圣布达拉。
它的身姿高耸着,它的胸怀却低垂着,包容着历史沧桑、千年巨变。它知道,没有万众佛家弟子的托举与支撑,它还是极易被摧毁的,更不可能独自抗击灭顶之灾!因此,面对灾难,它的身驱没有退缩,只有更加坚挺;俯瞰万众,它的胸怀大大地敞开,只有温暖与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