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人，不准你跟我抢！’黑裙少女对赫本说出最后一句话后，赫本突然发现束缚自己的禁制消失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从缩小到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推了出来。
当自己再次回到水面，想到黑裙少女的最后一句话，赫本轻笑着摇了摇头。
见鬼才回喜欢他！
可是赫本在水面等了半天，却没有发现黑裙少女的踪影，赫本只有独自慢慢地向岸边游去。
还没到岸边，就已经听到卢瑟招牌性的大呼小叫，‘臭羊屎！你刚才死那边去啦，急死我了……赫本呢，羊屎，你看到赫本没有？’
‘赫本！’卢瑟突然惊叫一声，他已看到水中的赫本，再次连滚带爬地扑进水中，扑腾着来的赫本身边，不由分说地抓住赫本的手臂，‘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呢……’少年居然喜极而泣。
‘一个男人，哭什么哭，我又没事！’赫本淡淡地说，说到一半，发觉少年神色尴尬，连忙又补充道，‘你再这么抓着我，大家都要沉下去了。’
二人互相搀扶着上了岸，卢瑟立刻龇牙咧嘴叫唤起来，‘妈的，又被摔了个半死，这湖里一定有什么鬼东西，有机会我一定搞个水落石出，假若什么东西做的怪，我非要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
赫本偷偷地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羊看去，发觉黑羊也正冷眼瞄着自己，连忙扯了扯卢瑟衣袖，然后又脸一红，甩开卢瑟的手。
虽然赫本的手链早已褪去光芒，单凭星光赫本依旧能觉察到凯恩一脸不悦，铁青着脸看向卢瑟。
‘卢瑟！你知道吗？就为这头小羊，万一赫本骑士出了什么事，你承担得起吗？’
‘凯恩叔叔，别说了，我没事。’赫本连忙上前安慰凯恩。
‘哼！’凯恩余怒未消，‘卢瑟，你说说吧，就为这么一头黑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值得吗？我告诉你，就这两天，你就要去红叶镇报道，军方提前招人了。’
‘为什么？这么快，不是明年吗？’刚刚准备躺回草地的卢瑟，愣在当场。‘羊屎，它怎么办？’
‘羊屎？’凯恩皱起眉头，突然明白过来，冷冷道，‘又是这只羊，它有什么重要？把它交给我就好！’
‘不行！’卢瑟叫起来。
‘嗯？难道你忘了你的承诺，想反悔？’凯恩冷笑，‘军方那里可是有你的备案，倘若你不去，他们可要把你认作逃兵，我们尼瓦尔村，只有壮烈战死的勇士，可就是从未出过逃兵，你父亲老卢瑟即便再古怪，可也在军营一天不少服役三十年，难道你……’
凯恩不断哼哼冷笑，笑声在卢瑟听来分外刺耳。
卢瑟一气之下，理也不理凯恩，自顾自远远走开。
‘凯恩叔叔。’赫本轻声打着招呼，‘我想，卢瑟不是那样想的。’
‘哦？赫本，你没事吧？’凯恩立刻换上关切的语气，‘要不是念在老卢瑟的情分，按村里人意思，早就请他离开尼瓦尔了。’
卢瑟在一旁听得真切，他知道凯恩的意思，尼瓦尔这样的山村，人口不少可耕种的土地却不多，或许真有村民动过将老卢瑟的地分了的念头，于是也在冷哼不已。
‘赫本！今晚已太迟了，我们还是在这儿留宿，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一起回村吧！’
风吹来，全身湿透的赫本颇感凉意，自凯恩手中接过外袍，点点头，向卢瑟走去。
凯恩看了赫本一眼，没再说什么，而是向着相反方向走开了。
‘卢瑟！’黑羊老样子，安安静静地伏在地上，双眼微眯，赫本背着手走到卢瑟身旁，轻轻伸手在照着卢瑟的样子黑羊脑袋上抚摸一下。
毛很柔软也很干燥。
黑羊将头偏了偏，眼睛似乎瞪了一下赫本，赫本连忙将手又背到身后。
‘什么事？’卢瑟有点没好气，但紧跟着又说，‘谢谢你！’
卢瑟的双眼很明亮，但赫本还是觉察到此中的迷惘。
‘你不想去参军？’赫本深吸一口气，感到神清气爽许多，‘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们或许还是能想点办法。’
赫本这么说，还是需要鼓足点勇气。
‘我们？’卢瑟斜着眼盯着赫本，突然撇嘴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想过不去参军啊！’
他的牙齿还真白，赫本居然胡思乱想起来，猛地俏脸微红，‘我的意思是，我认识一些军方……’
‘不！赫本！我要去参军，一辈子呆在这里真的没意思，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只是担心它。’
少年缓缓地搂过黑羊，将脸和黑羊贴到一起，动作自然又温柔。
‘羊屎它虽然只是羊，还有点丑，但我一直拿它当朋友，甚至幻想有一天成为真正的骑士，带上它……说真的，我很羡慕你和巴蒂斯，你们会斗气，终将会成为行走天下的骑士。’卢瑟说得很诚恳。
赫本却一直偷偷地瞄向黑羊，刚才在湖底那些秘密实在是匪夷所思，震撼到难以接受，因此也一直无法接上卢瑟的话。
两位少年一时沉默无语，黑羊埋着头，似乎也睡着了。
‘卢瑟！’赫本轻唤道，‘你也不必气馁，我看过你写在木板上的那些东西，你其实很有天赋，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那些的，好像我的斗气在你眼中没有一点秘密。’
‘真的？’卢瑟托着下巴，两眼晶晶闪亮，‘你照做了吗？我想如果你照我说得去做，很快就能突破。’
‘没有。’赫本缓缓摇头，‘修炼斗气是一件需要耐心和毅力的事情，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我想你可能也犯了一个女孩曾经犯过的类似错误，我希望你能做到正视现实，不怕吃苦和挫折，循序渐进地去修炼，你一定能……’
卢瑟没等赫本将话讲完，就重重地将头砸到草丛内，‘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赫本尴尬地半张着嘴，心中一阵气堵，却发现黑羊正眯着眼看向自己，嘴角似乎挂着戏谑的笑容。
一夜无语，唯有山风知道，相隔不远的少男和少女都闪闪的亮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
次日，凯恩早早收拾好行装，走到湖边洗漱的赫本身边，颇为遗憾道，‘难得冒险上来，不巧过了时节，那些冬季才有的珍贵药材一个都没找到。’
赫本这才明白，凯恩为何要带上这么大的背篓。
接过凯恩递过来的早餐，赫本刚准备放入口中，却发现卢瑟也刚刚在湖边捧水洗脸完毕，于是就顺手递了过去。
‘不用了，我们可以吃……’卢瑟话说了一半，突然看了看凯恩，又看了看黑羊，于是不再推辞，一把取过果仁饼，蹲到黑羊身边。
‘羊屎！虽然这个不怎么合你胃口，但今天特殊，你就将就一下吧！’
卢瑟的声音很小，但赫本听到了，想必凯恩也听到了，因为赫本已经发现凯恩的脖子一下子粗红起来。
赫本连忙抱歉道，‘凯恩叔叔，我肚子不饿，它帮我吃也好。’
凯恩没发作，只是又取了一块面包递给赫本，眼睛却恨恨地盯着不远处的一人一羊。
今天赫本才看清，卢瑟依旧穿着那套千孔百疮的旧袍，到处走风，一头乱蓬蓬的金发，活脱脱奎克城的流浪少年。
卢瑟发觉赫本在偷着瞄他，龇着牙回敬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和这装扮极不相称，就像冲出乌云的阳光，又像雨后泥巴地里一朵无暇的花朵，赫本又在胡思乱想时，黑羊将头一甩，叼在口中的果仁饼嗖的一声飞了出去，落在湖里，溅起几朵水花。
赫本生怕凯恩动怒，连忙站到村长面前，谁知凯恩好像没看见一般，漠然地说了一句，‘上路！’
晨光熹微，清风徐来，扛起卷绳的凯恩却叹道，‘今天是个好天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