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你倒些啊。”兰仙又倒了大半杯热水递到他嘴跟前。
啪!杯子应声而碎,兰仙吃惊的看着他。
“锌儿,你这是做什么?”连青略微责怪了一句,没好气的看着儿子。
“你说,你跟蓝姗都讲了些什么?他们已经离开了那座山,现在不知所踪。”白锌开口就质问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蓝姗早已死了,今天下午我看你没来,妈正好来到店里,我就叫妈照看下店里的生意,就赶紧去找你了,我知道你会去山里,结果就看到你晕厥在河边,赶紧把你救了回来。”兰仙假装不知情的陈述。
“你还撒谎是不是?我手里纂着的字条呢?给我!”白锌冷漠的伸出手掌,示意她拿出来。
“什么字条,我没看到,你是被几个随从一路背来,后来又坐上的车。”兰仙别过脸说道。
“好,你不说是吧?”白锌捂着胸口下床就给了兰仙一巴掌。
“锌儿,你疯了?要不是兰仙,你早死了。”连青赶紧阻止白锌的暴力。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一定是你威胁与逼迫他们离开的,肯定是你,他们是怕以后不得安生才搬走的,蓝姗好不容易拣回一条命想在山里过一辈子,你呢?你却三番四次的要她的命,还骗我说她跟董颜是两口子,他们根本就是兄妹罢了,孩子也不是董颜的,你一直在欺骗我!”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蓝姗?如果是蓝姗她还不是抛弃了你吗?是她自己说要离开的,她一再对我说要离开,我要她在山里好好过日子,她们早就原谅我了,是他们不想住山里了,孩子一天天长大,老这样住在山里她说也不是个事,他们也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搬走,锌哥,你冤枉我了。”兰仙捂着脸说道。
“现在人走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行,我得去找她!”
“锌儿!”
“锌哥,你不能去,你的伤还没好啊,你要是真的想找,也要等伤口好了再去啊,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兰仙试图阻止他。
“走开。”白锌激动的推开兰仙。
啪!连青给了儿子一巴掌。
“我看你见到那个女人就晕头转向了,才好了两年,现在又犯了?你是不是不想再经营同香堂了?不想要媳妇甚至不想要妈了?你现在的责任很重,况且那个女人身边还有个男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兄妹,私底下是不是清白的,还有个孩子,即使是清白的,那孩子管她叫妈,蓝姗肯定是跟其他男人生的,总不能是跟你生的吧?”
“我不管,我只要蓝姗回来!”白锌很是坚决。
“帮别人养孩子你也不介意?”兰仙激动的轻声问道。
“不介意!”
“妈介意!”连青激动的大吼,“他又不是白家的孩子,你就是找来,我也想法子把这个野种给弄死!”
白锌转过身瞪了她们一眼就要出门。
“锌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妈?怎么能够……这样对我?”兰仙说了一句轻泣,连青看的都很动容,白锌恁的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
“就算我先前有什么错,但是你不该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我身上啊,你的伤还没好就要去找她,要是在出什么事,你叫我和妈怎么办?你知道我是怎么把你救出来的吗?那时天在下雨,我们划着船划到河中央的时候,船坏了,风大又翻了船,你掉到了河里,我到处找你,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你把你救上了岸,从你进手术室直到现在,都是我陪着你,她呢?她人在哪?她正跟另一个男人带着孩子离开了,去过另外一种属于他们的新生活了,她已经不再属于你了,你懂吗?你懂吗?!”
兰仙说到最后趴在连青的肩膀失声痛哭,连青轻拍她的背。
“锌儿,你看看,你的媳妇对你多好,这几年我都看在眼里的,她要不是为了爱你,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再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知道吗?”连青不满的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面容。
白锌转过身看着兰仙,“对不起,我不该把蓝姗的离开都归结在你的身上。
兰仙趁热打铁,赶紧扶起白锌又躺回了病床,她握上他的手。
“锌哥,就当这是一场梦,既然她走,就说明她是铁了心的,又何苦再纠缠?如果她真有心进白家,我再怎么撵她,她也是不会走的,不是吗?”兰仙巧言令色的说道。
白锌闭上了眼休息,不想再说任何话,他的伤口有点开裂,隐隐有血透出了纱布。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兰仙吓的赶紧跑出了病房叫医生,长廊里尽是她奔跑时高跟鞋的响声,那声音也同时敲打在了白锌的心中。
“锌儿,别再动了,伤口都裂开了,还得你媳妇去叫医生,看看兰仙多好,以后要对人家好一点,你也知道,兰仙的妈妈当时是看到你欺负兰仙才被你活活气死的,现在兰仙又没儿没女的,就她一个人在白家,你要对她好一点,不看别的,就你妈我还盼着早点抱孙子呢,知道吗?”
白锌点点头,他也觉得这段时间可能自己做的有一点过了。
医生赶来了,看到白锌的伤势赶紧给他擦了药换上了新的纱布重新包扎,直到包扎完了都没有看到兰仙的身影。
“咦?兰仙呢?”
这时,那个医生才想起来,“哦,对了,白夫人她刚才跟我们一起过来的时候可能跑的有些急了,崴到了脚,护士已经带她检查了。”
“严重吗?”
“这……要看了才知道,不过白夫人穿的鞋跟崴掉了。”
“那一定是很严重了,我要去看看。”白锌听了母亲的话,他的心里确实在刚才很是感动,于是要起身去看兰仙。
“好了,你先躺着,妈去看看再说还有念儿呢,下人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啊好好休息休息吧,别再激动,伤口可禁不起你这样折腾,知道吗?”连青很是满意儿子的态度,说完笑着走出了病房。
李富贵自张连升死后一直想坐上局长的位置,他原和姜枫谰也没有太多的交情,不过点头之交,如今,李富贵儿凭自己的能力和关系已经被正式命任为上海局长,虽然官职还没正式下达,但是他已经稳坐局长了。
昨个,姜枫谰来到李富贵的探长办公室,看到李富贵面色凝重。
“枫谰你来了。”
办公室里奢靡不已,一个探长的办公室布置的却像总统府,奢华和古董摆放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一张虎皮披在椅背上,李富贵就坐在椅上喊了声姜枫谰。
“您还在难过?”姜枫谰以前跟李富贵聊天时,就称呼他为‘你’,如今换作了‘您’,李富贵心里窃笑,脸上却依然很惋惜难过的样子。
“张局长都去了快两年了,心里还是很难过,想当年我在他手下做探长的时候,他对我也是挺好的。”他点点头说道。
姜枫谰心里直骂他虚伪小人,但是脸上也装做很悲伤的样子,“没料到我干爹死的那么早,那么出乎意料,不过英雄辈出,您也是个可敬的人物。”
李富贵赶紧摆摆手,“我哪算什么可敬的人物,不过就是个探长。”
“您不马上要高升了吗?这以后还得承蒙您的关照啊,相信在您的治理下,上海会越来越好的。”姜枫谰讨好的说道。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只是心里一直觉得张局长死的太可惜了,要是他还在,凭他老人家的能力定能把上海管理的仅仅有条。”李富贵依然一副惋惜的神色靠在了软椅上,却官威十足。
姜枫谰心理不屑的碎了一口,在张连升死后,上海的高攀胜本着高官是他近亲的关系坐上了局长位置,却不料被姜枫谰设计赶下了台,还把他的高官亲戚也拉下了台。
姜枫谰一直相信自己的聪智和能力,他本想着能坐上局长的位置,论关系和金钱,他并不输给李富贵,甚至他认识的高官还比他多,但是他不是名正言顺的警界人,而相对于李富贵,则利用人际关系和金钱顺水推舟的被命任为了下一届的局长,姜枫谰是做了好事,要他人乘了自己的美,而这个人就是李富贵,现在这个虚伪的小人还在这惺惺作态,看他以后慢慢收拾他。
“不如你就跟着我干吧,就如同你干爹在位时一样为我效力吧,我绝不会亏待你。”李富贵指了下姜枫谰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我想我还是继续做我的生意吧,若是您想要我为您办什么事,你再指派我吧。局座,其实您在做探长的时候,我就发现您的能力真的是无人可比,加上您左右逢源,对警界是满腔热血,是我最欣赏的人。”
李富贵一听乐了,他乐的不是姜枫谰马后炮,而是姜枫幔嘴里叫出的那声局座,在姜枫谰走了之后,他转着软椅轻晃着。
“局座?局座!哈哈!”李富贵不禁大笑起来。
姜枫谰站在门外不远处,听到里面传来的肆意大笑,他拳头握紧,好不容易赶下了高攀胜,本以为这个位置非自己莫属,却不想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个仇他一定会报!
姜枫谰昨天夜里就离开了上海,火车相对白天在夜里行驶的有些慢,姜枫谰睡了一夜,带着惺忪的眼天刚亮了不久,就下了火车。
他来到南京是有事找连青的,可是却刚下了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长的很像蓝敏甜,他疯了一样的跑向那个女人,心里激动不已,但是那个女人早就上了车,还抱着一个孩子,等他跑到火车面前时,列车已经开动了,他隐约从里面看清了那个女人,确实是蓝敏甜。
这么几年,她居然一直待在南京?他曾经很多次找过她,但是就是没有线索,他一直都不晓得她居然就待在南京,还以为她离开了这个古都之所。
那女人依然清秀美丽,相对以前,更加白皙成熟而动人,一身素锦,长皮婉约的披至肩旁,那孩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难道她嫁人了?还是和他的丈夫生下的孩子?她丈夫到底是谁?这些答案他很想亲自问她,但是火车已经徐徐启动了。
姜枫谰怕这次之后永远都见不到他了,于是疯了一样的追起了火车。
“蓝敏甜,蓝敏甜!”姜枫谰追着窗口边跑边喊,蓝姗朝外望的时候,姜枫谰已经被车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车越开越快,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姜枫谰,她清楚的记得,但是这次永远要与南京城和认识的所有人划上句点了。
“妈妈,刚才那个奔跑的叔叔是在喊你吗?”孩子天真的问道。
“幸笙乖,那个叔叔不是在喊妈妈,妈妈叫蓝乃馨。”蓝姗温柔的抚摩着孩子的头发说道。
“刚才那个人在喊一个叫蓝,蓝什么甜的人。”董颜坐在蓝姗旁边疑惑的说道。
“天下姓蓝的人太多了,我还没那么出名,个个都认识我,何况我在白家的时候,也几乎不接触外人的,即使有应酬我都很参加。”蓝姗微笑着说道,又想起了白锌。
董颜看出了她的异样,“乃馨,你已经不是白家的人了,你离开了这片令你伤心的土地,以后你的生活会在广东,我会叫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的,我们不提白家了好吗?”董颜笑着问道。
蓝姗点点头,又望向窗外,迅速掠过的景物有些模糊,唯一清晰的是那些脑海里浮现出的熟悉的画面,在火车融入洪流的时候越发的清晰,还有远处那一望无际的黄菜花地。
姜枫谰没有追上那列火车,失望的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个女人一直萦绕在他的脑间,以为再也见不到了,这几年他心里一直想着她,却不想再一次见面却是在火车站,看着远去进入隧洞的火车,他叫了一声,手捶了一下地面,蹲在地上。
忽然,姜枫谰像是想到了什么,朝车站票台跑去,大厅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请问刚才过去的四二四号火车是去什么地方的?”他焦急的问向一个年轻的姑娘。
“刚才那是去广东的,还有去广东的列车吗?”他趴在票台问向那个年轻的小姐/
“今晚恰巧有场拢卷风还有暴雨,所以这班列车已经是最后一班了,先生您要预定明天早晨的班次吗?”
姜枫谰很是失望,“不用了,谢谢。”他颓废的走出火车站,刚出车站就来了车。
“少爷,您回来了?”
姜枫谰不发一话只是略点了下头就坐上了车。
刚到洋房,就看到连青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姜枫谰像是没缓过劲来似的,直到连青喊了他两声。
姜枫谰才恍然,淡然的应了一声,“你来了?”
“是啊,你不高兴吗?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连青疑惑的问道。
“没有事,你什么时候来的?进来吧。”姜枫谰明显的失落遮掩不住,连青没有再说话,点点头就和他进了房子。
连青一进房间,放下洋包,就攀上他的脖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在上海那里进展的不顺利啊?快要当局长了,还耷拉着个脸。”
姜枫谰推开她一副不爽的表情,“局长?本以为可以稳坐局长的位置,却不曾想被李富贵那个家伙给捷足先登了。”
连青大惊失色,“什么?李富贵?他不就是个探长吗?看起来不成气候的样子,他怎么成了局长了?凭你和张连升的关系加上你先前打理好的那些个高官,怎么会要李富贵坐上了局长的位置呢?”
“论能力,论胆识,论智慧,他与我都差的太远了,只是他在警界混了不少年头,这次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和金钱打通了高官,顺理成章的得逞了,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看着吧,不会过太久,他就会死我手里,所谓软刀子要比明刀子厉害的多。”姜枫谰说完拿出一支烟。
连青眼疾手快的为他点燃,“李富贵不成气候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冒险的事不要去做,万一你出个什么事,我怎么办呢?就像上次张连升的一样,你有手令,他们不能把你怎样,但是这个李富贵也不是完全没有个心眼的人,还是得小心行事,实在不行,这个局长不做也罢,还是继续做你的烟火生意就是了。”
“这年头做烟火生意那就得冒险才能赚大钱,平淡的普通生意只能养家糊口,要想冒险做大生意,那就必须依靠权利和关系,有钱有权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像你儿子当年在上海一样,黑白两道通吃。”姜枫谰说完狠狠的吸了一口。
“也对啊,但是我看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连青坐在了他的腿上。
“枫谰,我们有大半个月都没见了,人家想你了。”连青说完就吻上他的脸。
“今个没有心情,改天吧,乖。”姜枫谰摸上她的脸蛋说道。
“等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啊?”连青好强的问道。
“没有什么事。”
“没有?那我怎么觉得你对我越来越冷淡呢?”连青不耐的站起来说完就要走。
姜枫谰一把拉住她,“青,别生气,我的宝贝,我不是有意的,这不是烦吗?我知道你想我,我又何尝不想你呢?”
连青被拉下坐在了沙发上,嘟着嘴丢了句,“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姜枫谰挤出一抹笑哄道,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哦,对了,你找到兰府的宝藏入口了吗?”
连青摇摇头,“我每晚把丫头打发走了,都会自己摸索,都传兰府的宝藏就在东南的那间长廊尽头的偏房,但是我深夜爬起来去摸索怎么都找不到。”
“找不到,宝藏再过一百年也还是深埋地下,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可以答应过我,给我一半好投资我的生意的。”姜枫谰揽过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知道知道,你呀就知道生意生意,局长局长的,都不把人家放心上,每次一来就提宝藏入口找到了没有,真是的。”连青不耐的碎了几句。
姜枫谰顿了顿失笑,“瞧你说的,任何东西和你比起来当然是一文不值了,我最珍贵的宝贝当然就是你了,做不做局长也无所谓了,如果做不成,我就依靠关系混个临时差事,只是找到宝藏我把生意做大,那时候赚了大钱,我就可以把你明媒正娶了,你不喜欢啊?”
连青故意推了他一下,“谁要你娶啊。”
“那我就不娶了?”
“你敢!这可是你说的啊。”连青笑的合不拢嘴,她对姜枫谰早已经情陷深处了。
“我不敢,但是就怕你的儿子不同意。”
连青又浮现担心的神色,靠在沙发背上,“应该不会的,你当年可以为我豁出性命,我是十万个想嫁你的,我儿子我可以跟他沟通做工作嘛。”
“那就好,所以别忘记了宝藏入口的事,一旦找到了入口,我们就等于向着幸福迈进了一大步,我知道你不会令我失望的。”
“钥匙呢?你可要保管好啊,别倒时候宝藏入口找到了,却没有了钥匙,那等于白找。”连青捶了他一下,接过他的烟抽了起来。
“放心吧,钥匙在我这呢,张连升那只老狐狸当年在兰畋死后就霸占了钥匙,以兰畋师傅的名义把钥匙据为己有,却没料到死后又落在了我的手里。”姜枫谰得意的说道。
“张连升那个老不死的,我一想起来就有气,害我儿子坐了两年的牢,你呀当时还帮他说话。”连青戳了戳他的脑袋气愤的说道。
姜枫谰马上陪笑脸,“哎呀,我的宝贝,你也知道,他毕竟当时是我干爹,而且有些事他也没有全部告诉我,毕竟我又不是他亲生的,他对我还堤防一手呢,好了,人都死了,别气了,不值得。”
连青翘着腿不说话。
“走,去乐一乐。”姜枫谰抱起连青朝床上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