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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酒约

还是那个低泣的声音将他唤醒,逐渐而来是那全身火辣的伤口疼痛,将他神智迅速恢复。脑中朦胧记得是小公主在他昏死前抱走了他,将他伤口洗净上药,但记忆都很淡,几乎没有明显记忆。努力睁开眼,见到不清晰的俏脸,似乎在欣喜而笑,闪着泪光。许久,他才看清了她,却不是小公主,而是琴悠。她抹去泪水,笑道:“你总算活过来了,昏了三天三夜,吓死我了。”

伍岳勉强笑笑道:“在下真该死,竟让琴帮主操心了。”他的话刚落,就听到了小雪格格笑的声音,伍岳这才想到小雪:“小家伙将你害苦了吧?受伤没有,伤得重不重?”

琴悠在旁边抱起小雪,笑道:“她倒是没受伤,只是可能见不到你,常哭,睡觉只有在你身边才肯安安静静。”伍岳笑道:“这还算是好的,除了我,没有人能抱她,一抱就哭个没完,这种状况算是给足你面子了。”琴悠格格地笑道:“我多少也帮过她呀,这点面子她总会给点我的吧?”

伍岳立刻想到当初就是琴悠给的手帕,擦洗刚从血水中出来的小雪,也是她替小雪洗出世的第一个澡,不由会意一笑。

琴悠道:“现在不能把小雪给你,你目前需要的是好好养伤。”伍岳忽地道:“还没谢你救命之恩呢,现在白道人怎样了?”

琴悠收起笑意,正色道:“我相信你姐姐是清白的,无辜的,但是,我一点也不赞同你的这种做法。现在江湖中又掀起另一起和你决斗的行动,六大门派的掌门联手,并请到了二十年前的仙花寨主‘无忧七叶菊’丰小竹前辈;她可是真真正正公认的武学宗师,内功深不可测,一手大力鹰爪功震慑整个武林。还有‘正邪不立’伍南峰和‘追魂剑’旷旭,以及归隐多年的老前辈,你没有办法对付他们,一点希望也没有;天云寨一战的对手是一流高手和超流高手,但现在这次挑战的好手都足可以称得上‘王’字级和宗师级。从朋友角度上讲,我不希望你去送死,在道义上说我希望你放弃这种无谓的冲动;他们已经够惨了,足够他们终生不忘这场恶梦。看在我救你的份上,看在我们还勉强算是朋友的面上,你归隐起来,好吗?何况你还要照顾小雪”

伍岳真诚地望着琴悠,感激地道:“不是勉强,而是真正的朋友,你和白虎一样叫我敬重。”眼光转向他处,喃喃地道:“你也很像我姐,能在任何时候都替我着想。”

琴悠想到那死去的西门雪,心头也是一阵黯然,道:“她确实是一个好姐姐,更是令我心仪的好母亲。”伍岳感激点点头,道:“但我还是要去接受挑战,我不死,火龙帮就会死更多的人,白道容不下火龙帮。”

琴悠坐了下来,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不要忘记你始终是位高权重的一帮之主,如果你死了,火龙帮的报复将会使武林变成空白,你又想过没有?”伍岳正色道:“我能管好我自己的人,不管你怎么说,我非去不可。”沉默片刻,转过话头道:“琴姑娘,我想问你,白虎现在怎么样了?”

琴悠被话题一转,心情也好了不少,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可够狠的,白虎的手筋被你挑断了,害得他的情人哭了好几回。你可要当心哦,宋大小姐的一条彩虹巾就像催魂令一样可怕,功夫可不比白虎差多少;不过幸好当天宋大小姐带着神医项典在天云寨下碰见了白大侠,及时替他续好了筋骨,听江湖传闻说不妨事了,就是需要静养身子,不能动武。

伍岳惭愧道:“我下手太重了,下回碰见他,我恐怕是没机会白喝他的酒了,非得我掏钱不可,哈哈”琴悠笑道:“英雄惜英雄,白虎可是个确实的好汉,竟敢在大庭广众和你握手;磊落和豪爽确实令天下人由衷敬佩,不愧真正的血性汉子。”

伍岳打趣道:“恐怕他比起琴帮主还是逊色少许,他不过是和我握个手,你却连我都敢救,才是真正叫人折服。”琴悠笑道:“幸亏我从没想过与你为敌,否则,我恐怕也没机会活到现在,我可是你唯一没下毒手的,不要谢我,这只是你结下的因果回报而已。”

“我与你个人甚至是整个丐帮从无过节,哪敢对你下手呀,这个小克星长大了问我,我可惨了。”他斜眼望着小雪笑。

约战‘血尘天骄’的贴子正式向武林广为散发,从天骄血洗天云寨至今已过去十七八天,没有任何这个魔王的消息,连火龙帮都在四处寻找。白道人又恨又怕,六大门派有三派中的弟子战死。铲除邪恶已经成为武林人的共识,他们再也不能坐视。不管天骄是什么目的,对或者错,他都太过嗜杀,太过残忍和恶毒,更多人因他的毒和邪术咬牙切齿,竟敢在比武中毫无顾忌地使用种种的卑劣、下流手段的行径,这分明就是魔道人物。但是他们内心也很畏惧火龙帮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神秘力量,至今为止,火龙帮虽已公开了部分堂口,但只是一小部分,这冰山一角的表露是为了广交各个武林派系而故意公开的,其他的一点消息也探不出。

从几个月前与关外帮教的大规模拼斗来看,实力不可估量;到底是否真的能毫无顾忌地对‘血尘天骄’下毒手,击杀‘血尘天骄’,谁也不敢下断论,取‘血尘天骄’的命不算难,但是谁又能承受火龙帮的惨烈报复?虽说火龙帮一直和血尘天骄保持距离,没有出手,表面上是和天骄划清界限,但是仍然保持高度的威慑力,给人的感觉就是‘天骄现在没事我当然不出手,如果他死了就很难说了’的暧昧关系;很多人内心都在各自打自己的小算盘。最后,考虑到天骄为人险恶,不能以常态而论;但他心高气傲,有道理讲他还不会很快翻脸,只能找人打败他,然后监管起来,火龙帮投鼠忌器,又无借口,不敢报复,也许就免了一场火拼。

于是,白虎虽养伤在身,却被推上了约见天骄的联系人位置,因为他是唯一和‘血尘天骄’握过手的人。白虎对这件事并不是很热心,他只是每日大早在西安城内的大酒楼二楼临街包房里喝茶,贴已传遍江湖,他这是在等。

又过了二十多天,终于传来了血尘天骄通过火龙帮传出消息,他答应见白虎。

这天,白虎照旧坐到老位置上喝茶。第一口茶还未咽进肚子里,门外走进一个人,怀中抱着婴儿,头戴草笠。白虎惊讶得几乎被茶呛着喉咙:“你昨天不是还在五百里外吗?”他吃惊地问。

伍岳拖过凳子,不客气地坐下来,笑嘻嘻地道:“成为名人可真是累人啊万众瞩目的,有的要签名、有的要报仇、有的要拜把子我拷!搞得比我去拼命还累。”

白虎笑了笑,替他倒了杯茶,道:“现在五百里外出发的一定是你的手下咯?”伍岳笑道:“是凌雄堡的堡主凌志。”白虎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堂堂的武林第一堡也只是你火龙帮的属部,太叫人不敢相信了。”

伍岳转过话题道:“你今天是否还在戒酒?”白虎开心大笑:“当初我真不该先出口请你喝酒,想不到你还真不客气,不到两个月就来了”

“我可是为了这次酒会才努力活过来的,多不容易啊,如果泡汤了我会很痛苦的。”白虎感激一点头:“我希望咱两兄弟能时常这么在一起喝酒。”

伍岳不想提命运,打趣道:“你一定可以,因为你还很年青。”白虎被他一句玩笑逗得大笑:“好!喝酒!我都快被酒憋死了。”

“一定是宋大小姐下了戒令,咦,今天好像没见她呀。”白虎道:“她去朋友家玩了,喂!你喝酒一定要女孩子陪才喝得下吗?”

伍岳佯装苦笑道:“江湖人奉送我‘魔’称号,真是令我惭愧死了,长这么大我还未亲近过女孩,真的汗颜得紧。”白虎道:“那不就成了,咱们哥俩只管痛快喝酒,国事和女人莫谈!我从来没欠过别人的帐,幸亏你没事,否则我欠了这小小的酒约人情到哪去还清,想让我一辈子都欠你的门都没有!。”

伍岳轻笑,旋即拍拍手,酒楼伙计立刻将一小坛子未开封的花雕送上来。不一会儿,连下酒菜也送了七八种,菜上完了白虎才不高兴道:“是你请还是我请?两个人你居然点这么多菜,这不是害我把大把银子丢掉吗?当我是暴发户,还是当我是凯子?最可恶的是点了这么名贵的美酒,叫我以后如何再咽得下兑水的米酒,就算是对那火辣辣的烧刀子一口也咽不下去咯。”

伍岳知他在打趣说笑,便接话道:“你不是打算用兑水的酒来敷衍我吧?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向你保证!你不会喝不下劣酒的,因为我这一餐一定会吃垮你,让你以后只能喝烧刀子了。”白虎无奈笑道:“你真是个特别的浑蛋,我喜欢。”

“那咱们就为两个浑蛋重逢干杯吧。”伍岳首先端起斟好的花雕,白虎爽快地端起碰了一下杯,昂头全倒进了嘴里,伍岳也仰头闷干了杯中酒。相隔不过两个月,却历经了生与死的劫难!两人心中都在庆幸的想法中。

两人开怀痛饮,边开玩笑捉弄对方,边谈江湖事,仿佛已是多年的老友般。这就是朋友,在最危险,最困难时和你一起分忧。

拼酒拼得两人七八分酒意,在用筷子击声高歌时,门外奔进一位紧身束腰的少女,裙子是淡绿色的,人还未到桌前,她已急叫:“白大哥!你伤还没好,怎么不听我话?”伸手抢过白虎手中杯。白虎叹了口气,道:“兄弟来了,总得高兴高兴,再说伤也不妨事了。”

来人正是放心不下白虎的宋大小姐宋筱清,她望了望伍岳,道:“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位兄弟?”她见伍岳脸上一道狰狞疤痕,眼光如炬,似笑非笑望着她时,像是觉得很有趣味,不由芳心暗恼。

伍岳自报身份道:“在下是火龙帮帮主血尘天骄。”

话刚落,一条白色光带电闪般袭来。伍岳眼光忽地一闪,但他没有出手,只是将头一偏,从容地让宋大小姐的蚕丝线巾擦耳边而过。白虎及时伸出手,抓住丝巾中段,边扯回边道:“宋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语气有点儿不悦。

宋筱清恨恨道:“他是个贼,若不是他你怎会受伤,怎会有战败纪录?我恨他!”想扯回丝巾出手,白虎无奈道:“人家是应约而来,你不该为难他。”宋大小姐气得想哭,她不理解,为什么一向嫉恶如仇、恩怨分明的白虎会和这个武林魔头称兄道弟。她出身名门世家,受高等身教,最恨暴徒徒之流。

伍岳不好意思道:“白兄弟,今日就且先到此吧;小弟还有要事待办,就不能奉陪了,告辞。”行了一礼,捡起剑,抱上小雪。白虎当然知道伍岳这是托词,却不知怎么说,只好目送伍岳下楼。

伍岳走到楼底还听见宋大小姐说;“你呀,少和这种人来往,明知道他不是好人;总有一天,我要教训教训他。”只听白虎道:“这是我的事,你插进来干什么?‘无忧七叶菊’约战他的事,我都忘了正式当面转告了;传了出去,不是让人笑话了。”

伍岳暗地好笑,想不到名声日高的刀王对女孩也这么束手无策,他好笑地拍拍小雪道:“好女儿,你长大了可不要学她啊哈哈”守在门外有辆豪华大车,立刻走下两人恭敬地将伍岳请上了车,扬长而去。他坐的是金戈堂刚刚专派来接他的车,他现在是名人,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行事当然要摆点谱。

四周远远掠望的白道中人虽见他上车,却只能远远地躲开,免得伍岳心情不爽拿他们开刀。不一会儿,“血尘天骄”已到西安的消息传遍西安各个角落,但已由本地第一大堂口金戈堂保护,更没人敢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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