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脑袋已经渐渐变得清晰,帮她把褪去的衣服给重新裹上,缓缓地坐起身子来,一手捂在脸上,挡住了眼睛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映衬着脸庞异常镌刻,宛如一樽雕塑,声音深沉而落寞,继续说道,“朕会一直等着,等你真心接纳朕,在这之前不会再强要你的身子。”
突然长身而立,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只留下一个拖曳地长长的身影,孤独,落寞,悲伤。
寒风冷冽的门口处,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总一天朕会让你全心全意爱上朕的!”
在半空中久久回荡,盘旋……
御书房……
檀香冉冉升起,布置精致的御书房里,静得听不见一点儿声音,贾全从丫鬟的手中接过参茶,小心翼翼地端放在案几上,又退回去站在一旁。
不时地偷望一旁的男子,只见高阳辰逸一手捧着奏折,眸光如倾泻的流水深沉,此时已经是丑时,似乎没有要休息的意思,这样下去要是熬坏身子,他一个太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皇……皇上……”
声音低沉的像蚊子飞过,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咽了咽口水,声音更低了一层,“皇上,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要是把龙体熬坏了,奴才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谢罪呀!”
大婚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新郎却深更半夜躲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刚才明明已经摆驾流华宫,中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进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突然折返回御书房。
贾全的心里是打上了数不清的疑问,却又不敢开口问,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旁人都要急出病来。
座上的人突然放下手中的奏折,微微抬眸斜睨了一眼,站在一旁嗫嚅着的蓝袍男子,朱唇轻启,“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跟朕还卖关子?”
果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双眼,仅仅是微微一瞥,已经能洞悉人心,不然如何能在众阿哥中脱颖而出,登上帝王的宝座。
“奴才……奴才不敢问!”
好不容易蹦出几个字来,又紧紧地关上嘴巴,低垂着脑袋不再言语。
“朕让你说便说,难道还要抗旨不成?”
语气甚是轻缓,听不出一丝的怒气,好像是在诉说这天气又变凉了一样。
“皇上恕老奴无罪才敢说!”
高阳辰逸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掀开茶盖,指节分明而修长手指,轻捻着茶盖摩挲着边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半晌才“嗯”了一声。
“皇上为何把婚礼搞的如此隆重,难道不怕……不怕触怒了傅家?”
声音甚是轻巧,生怕触怒了对方,虽说从小服侍他长大,但是这些年来,是他的心思越来越深沉,叫人越来越难以捉摸。
不但他猜不透,就是傅仪也猜不透这其间的深浅。
此次婚礼搞得如此隆重,不但会招来有心人的妒忌,更是光明正大地向世界宣告,他就是宠溺她王旭尧,有意让她入主东宫,表面上是瓜分傅翊的后宫权力,实则是矛头直指傅仪。
傅仪暗中串通月氏国的皇帝宇文高峻,意在借对方的势力图谋乌孙国的河山,然而,天算不如人算,月氏国现在爆发内战,宇文高峻跟宇文智宸抖得不可开交。
明日,他便派兵暗中援助宇文智宸,让两国连成一脉,但是此前有一件事必须要解决,就是铲除内贼傅仪。
而王旭尧就是最好的导火索,经过婚礼一事,已经成为傅翊的眼中钉肉中刺,自然是傅翊最好的对头,到时候就算是王旭尧想要明哲保身,傅翊也绝不会放过她。
傅翊善妒而心狠手辣,她却足智多谋,一旦后宫纷争涌起,傅仪为了维护女儿的地位,维护自己在宫中地位,绝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他便可借机,抓住对方的辫子,将他们父女俩一同送进地狱。
至于宇文智宸,高阳辰逸曾见过他,那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宇文高峻无论是智谋还是拥护力都远不及他,正好趁着内战的时机,助他一臂之力登上龙位。
一旦失去宇文高峻这个支柱,也没有傅翊作为后盾,傅家树倒猢孙散是迟早的事。
然而经过隆重的大婚后,王旭尧却无缘无故成了他的诱饵,后宫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一旦成为众矢之的,就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高阳辰逸如黑曜石般的瞳孔,似是看不到底的沼泽,风马牛不相及地说道,“朕命你暗中保护辰妃,她若是少了根毫发,你就提头来谢罪!”
“老奴定当竭尽全力护娘娘周全,如果娘娘少了根毫发,不用皇上亲自动手,老奴当自刎谢罪!”
身子“倏”的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支撑在地上,身子一阵微微颤抖,自三年前,董妃逝世之后,还是首次见到他如此在乎一个女子。
三年前的夜里,天空透不出丝毫的光亮,就跟今晚的夜色一样暗沉凄迷,高阳辰逸抬眸望着天空,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静静地躺在血泊中,雪白的衣裳被染成了鲜红色,时间在她的身上停止了流动……
高阳辰逸双手负立在后,眸色凌厉深邃,比这片夜空还要黯淡,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手一寸寸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
她的死连同他的心一起带往地狱,恨让他活到今时今日,为的就是替她血刃仇人。
想到这里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宛如一头发怒的野兽,突然一双温润滑腻的柔荑,从后面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掌。
这熟悉的感觉……
高阳辰逸紧蹙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缓缓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裳的女子,望着他温柔地笑着,宛如冬日里的一抹温煦的阳光。
董云瑶躬身福了一福,潋滟的眸光如水般温润,柔声唤道,“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怎么还不就寝,外面那么冷还跑过来,着凉可怎么办?”
语气里带着微微的恼怒,却尽是宠溺之意,转而望向贾全,“董妃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