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焦灼，即使日薄西山，仍叫人烦躁。
手机第N次响起。
“到哪了？”好友的高分贝自话筒传来。
“下班高峰期。堵着了。”
“我可不管，新娘子说没看到你不会出来。”
“跟她们说，还有两个红绿灯。”
“见了鬼了，你给她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你又不是新郎官。”
“那些迷魂药刚好都是你出资的，怎么不问问自己？幸好我不是新郎官。”他嗤笑道。
“对，幸好不是你。”好友亦笑了，收了线。
Avan看着车窗外的车流，简直望不到边。
想象不出这么小的城市，8个车位的公路通道仍是堵车。车上四个圈三个叉各类动物标志比比皆是。究竟是钱多了，还是车便宜了。
他不知道。
到了酒店，被守在大门口好友辰婧一把拉住，辜负她一席淡蓝短裙，伴娘妆的端庄。
“姐，车钱还没给。”
“这种年代你居然不是滴滴？”
“我永远落伍。”待他甩出一张青色钞票，“师傅不用找了。”下一秒立刻被扯往电梯方向。
“我还没夸你今天美得像爱丽丝漫游仙境，当然是第一部里面那件。”
“我谢谢你。你先搞定主角，然后让我穿爱丽丝2里面那件清装都行。”辰婧把他拉进套房，“来了来了，救世主来了。”
身穿一袭象牙白裹胸束腰婚纱的黎加坐在床沿，美若天仙，却神色茫然。
她还没开口，洗手间还在定妆的言亭希先高呼：“Avan，我不嫁，我真的不想嫁了。”原本的花容月貌此刻面孔狰狞，年轻的化妆师拿着工具下不了手，几乎要翻白眼。
“我也是。”黎加幽幽道，惹人怜。
“也是什么也是。你们本来就是一个娶一个嫁，Joy重来一遍。”
“我娶我娶。”言亭希改口，“可是这才半天我们已经被那些繁文缛节吓怕了，他们的爹妈笑得我都心虚了，我觉得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像合约那样顺利进行的。”
“亲爱的，”Avan轻轻覆上黎加戴着刺绣手套却微凉的手，“我永远无法向你们保证生活会像纸上写的那样一帆风顺，我只能希望无论多么艰难，你们能够一直在一起，而这个机会是你们一起争取的。”
“我懂了。谢谢你，Avan，你永远是我们最好的朋友。”黎加双手反握住他，手心是温的。
“我的荣幸。”他没有看错，这外表柔弱的女子才是两人之间更坚强的那一个。
“Avan，等我一下。”言廷希不顾化妆师反对，从洗手间跳出，给了他一个熊抱，“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
“没有我，肯定还有另一个Avan。幸福只靠自己争取，你说过的。快去，我要同一时间看到两个最美的新娘。”
言廷希眼底含泪被化妆师抓回洗手间。
Avan独自回到宴客大厅，坐在新娘好友席上，吃着小菜，听着别人口中的这场婚礼。
“真是好缘分，一对好闺蜜碰上一对好兄弟，没想到还就这么看上眼了，连婚礼都同一天举行。”
“听说还准备去同一个地方度蜜月呢。”
“你看到真人没有，我早上去观礼，两对新人都漂亮极了，真正是郎才女貌。”
“都做什么工作？”
“都是正经好人家，女孩子一个是老师，一个在银行，新郎都接手家族生意。”
……
看起来，是很完美的婚礼现场，家长们满场飞，“恭喜”“感谢”满嘴飘。
循环播放的新人故事片，从闺蜜和兄弟介绍。新娘子们感情甜蜜，俩新郎更是形影不离。
Avan几乎不敢相信，如此明目张胆的感情，居然没有人看得出其中微妙。
真相是她爱她，他也爱他。
婚姻只是四人之间想和这个世界和平共处的合约。
大概人类都有先入为主的习惯思维吧。
约三年前，Avan开始经营一家叫“左右同吧”的咖啡屋，晚上11点过后提供酒水，兼酒吧性质。
午时刚过，有人推开玻璃门，门把上的小铜铃“叮铃叮铃”作响。
吧台还在做清洗工作的Avan抬起头，微笑询问：“欢迎光临，左还是右？”
新客人扫了一眼，这家店很明显的划分为两个区域，一片蓝一片白，泾渭分明。进门左边蓝色区域木头桌子摆放菊花，右边白色区域粉色桌上摆放金兰。
男女分区？
女客人无精打采但很直接的走向粉色桌子。
“想喝点什么？”
“黑咖啡。”
“糖奶呢？”
“不加……”半秒迟疑，她改口，“还是多加点。”
“好。”
客人不到30，眉清目秀，但头发枯槁，面容憔悴。
大抵正遭遇烦心事。
Avan用心煮着她的黑咖啡，将糖和奶加到甜而不腻程度。
从冰箱拿出自己刚买的黑森林，切好片装碟一起送上:“您的黑咖啡，这是本店赠送点心，请慢用。”
客人一时失神，不忘:“谢谢。”
下午三点，铜铃大震，“叮叮叮叮叮叮～铃。”
“Avan!”来人不顾他围裙油腻又送上熊抱。
黎加一席青花瓷旗袍衬得她愈加清婉玉秀，对他微笑致意。
“这才第三天，怎么就出来了？”
“我们今天好不容易家长们同意，成功逃脱。真让我倒满七天的甜水我要疯了，你不知道总有不识好歹的亲戚赖着不走……”言廷希开口抱怨。
黎加给了答复:“我们一会儿去机场，顺道过来跟你告别。”
“新郎官呢？”
“哪敢不来和媒人话别。”
“你这好地段车位难找。”
“是想炫耀新车，故意多走两圈吧？”
两位新人都是西装，衬衫扣子解开两颗，玉树临风。
“哈哈哈，Avan总是一针见血。”爽朗笑声属于肖洋，配开心果Joy言廷希。
嘴角邪魅是秦子明，和黎加站在一起堪称一幅画。
“还来得及喝一杯？”
“当然。老样子。”他们坐在离吧台最近的桌子，手牵着手。
“去哪里蜜月？”
“拉斯维加斯。”秦子明似笑非笑答。
“怎么不选马尔代夫，巴厘岛那些圣地？”
“我们又不是去造人，当然要往热闹的地方窜。说不定可以顺便领个真正的证。”肖洋讲完获得自家言“老婆”的大力赞赏。
“重婚还是犯法的。我这媒人红包还没捂热。”
黎加问:“可以给你带什么？”
“赌城当然是给我带钱回来。”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