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
半睡半醒之间，躺在床上的人闻到了烧焦的臭味。
“哔啵哔啵……噗……”
又是什么声音？为什么不能让他好好睡觉？
现在不是冬天吗？为什么这么热？空调制热开太高了吗？
不对，他根本没开空调。
Avan睁开了眼，瞳孔映射出火苗，在不合适位置出现的一尺高火苗。
着火了，从他的床头柜开始，床单也迅速燃烧了起来，幸好他滚到床上另外一边暂时没有皮肉伤。
Avan跳起，拉掉床单扔到地上，被火灰窜入口鼻，狠狠咳了几下，到浴室和厨房分别打开水龙头接水，又找出水管，可是不够长。
来回浇了十几趟，每一趟他都有报警的念头。
自己厚重的喘气声，水扑灭火苗的“滋滋”声，黑烟蹿升，满地狼藉，一切都像慢动作，在挣扎时候生的欲望也像慢动作渗入他的五脏六腑，每一个毛孔。
幸好他的木质家具并不多，地上除了几本书几件衣服也没有其他易燃物，他又来回了十几趟，确保没有一丝火星。
恐惧让他的行动力迅速，也让他的身子迅速疲软，剩下大脑艰难的在思考。
火，从哪来？
记忆回到临睡前的一刻，他的手上还有半根烟，随手往地上……等等，还是往床头一扔？
*的，真是不想活了，他没死真是福大命大。
不想活，了吗？
从广州回来，抑郁症犯了，药没了，不想去看医生，也没有和外界接触的念头。
大概真的又有不想活的念头了吧。
那刚才在危险面前又那样拼了老命，可见还有一丝勇气。
拿出早已没电的手机，找出充电器插上，开机，第一个给房东打了电话。
租了三年多的房子，一直按时缴纳各种费用，和房东大叔的关系不算差，一个电话过去，还是被房东用娴熟的家乡话一顿臭骂。
认命的听着听着，他开口道：“叔，你这房子卖吗？”
“卖什么卖啦？都被你烧了，还卖。”
“我买。”颇有死里逃生感觉的他，突然觉得反正要活着，听辰婧的话买个落脚的地方也不错，买生不如买熟，他一向懒。
房东的语气立刻不一样了：“那这次损失我全不负责噢。”
“当然。你回头报价给我，看要什么方式交易。”
结束通话，中国移动发短信提醒他关机期间有上百通的未接来电，有一半是倪千君打的。
回个吗？回吧。反正要活着，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嘟……嘟……嘟……”
“喂。”
“我刚差点被火烧了。”未经大脑思考第一句话就蹦了出来。*的，他听起来就像受委屈的小媳妇。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在家，我没事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再拨过去已经是通话中了。
也好，有人来收拾残局，他不想动，也动不了了。
倪千君说的马上是四个小时之后，Avan猜大概是从广州赶回来。
一进门看见他，倪千君不免有些发愣。
Avan想自己看起来可能略惨。
倪冲过来抱住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
“小心也弄你一身黑。”
“只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失去你了。”倪的声音比以往来得更加低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现在，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在我身边就好。”
“嗯。”Avan回应。
是啊，只要在他身边。
好不容易，倪放开他：“先去我那吧，我让人过来收拾。”
“刚我和房东说要把这个房子买下来。”
倪千君一副他是不是“撒”的样子。Avan耸了耸肩。
“那就趁这个机会，重新装修吧。”
“也好。”
Avan回到倪千君的别墅，睡了很久，梦里仍是一片火海，他吓得一身冷汗。
醒来，倪千君刚从外头回来，满脸全是沧桑，他上床将他抱紧：“Avan……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这句话，从倪千君说出来的分量有多重，Avan比谁都明白。然而死里逃生的他，最懂“珍惜”二字。
他答：“好。”窝进倪的怀里。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多问一个字。关于那个大宅的老人，关于那个医院的孕妇。
那些是倪身边的荆棘和深渊，无论谁走进都会千疮百孔。现在，他们都在其中。
因为身在其中，反而不受其害，就像台风眼，越是中心越是风平浪静。
死亡的威胁反而带给他另一层保护膜，保护他们之间同舟共济的膜。除了他们之间的爱消逝、变质和互相伤害，没有其他可以再把他们分开。
在那之后，倪千君更忙了，每天在以自己为名的公司里奔波劳碌。他只开自己的一辆商务车，司机换了新面孔，也不再有许多保镖护驾。
Avan自然猜得到，老张是倪父的人，那天故意透露消息给他。离间计，孙子兵法还是很有效的……
Avan也忙，忙着用有限的资金装修小小的单身公寓，尤其是双人床的部分。
“Avan，听说你家走水了？”
“没有的事，重新装修而已。”
消息不知从何走漏，店里客人们纷纷表示关切，他都一一否认。
唯有对辰婧告知，希望她为他终于买了房子高兴。
谁知又是一顿骂，骂他不懂照顾自己，骂他不擅经济投资，骂他全盘没有计划。
听着听着，Avan心底却是美滋滋的。沧海桑田，唯独辰婧对他没有变。
直到电话传来凯的声音：“老婆，这么大声对宝宝不好。”
辰婧立刻压低声音继续骂。好吧，多少还是有点变化的。
骂完了，辰婧严肃道：“你家的火，有点奇怪，我去调查一下吧。”
Avan想了想，答应了，用来以后防身。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他已经不介意用倪他们的手法来对付相应的人了。
“看来他对你的影响很大，你居然会答应。”
“彼此彼此。”Avan笑。
电话那头，辰婧当然懂他的意思，看着自家老公满脸忍不住的微笑，收了线，喊他过来，献上香吻。
凯聪明得没有多问一句话，只是更热情的回吻自己的老婆。
“有件事想拜托老公。”
“我就知道……”凯假装哀嚎，“说。”
“一直在我身边。”
“这种事情居然还要老婆开口，可见我还有上升空间。”
辰婧笑，她运气真是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