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an抿了下唇：“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肖洋低下了头:“是我的错。应该我来承担。”
“秦真的需要你帮忙。”
“我会试试看。”
两人一时沉默。
“他，治好了你的情况吗？”Avan忍不住问。
“嗯。他是。”肖洋的脸上有光。
“那，这次要好好珍惜。”
“我会的。”
肖洋很快离去。
【沁姨，我答应。】Avan发出了短信。
如果可以，有这个机会，减少五千万个家庭的类似悲剧，他愿意努力。
八月暑假来临，随着巴西奥运会开了幕，他们的行动也跟着开了幕。
倪千君开始频繁的出差，经常带上顾城，有时夏不尔和吕颂也跟着。很快，他们的内部传开了消息，知道了这么一个据点，纷纷聚集前来，带来了更多信息，有用或者无用。
除了店里生意突然的火爆，Avan的生活其实没有产生什么变化。一切像是湖泊底下的涌动，湖面风平浪静。
他知道，有很多东西开始不一样。
有一天晚上，倪千君递给他一个小小的文件夹，让他一定放好，将来如果需要。
他知道，那是万不得已的退路。
Avan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境遇，他甚至没有勇气打开看看自己的“新”身份。
秦在肖洋的帮助下，开始接受治疗。和黎加办好了离婚手续，接受享有探视权。
他们仍住在一起，状况好转的秦也帮忙带孩子。
关于外界的消息，暂时还没有影响到父辈的生活。
期间，他常找黎加说话。
“我是一名老师，教育孩子诚实，而自己呢，生活在谎言里，满嘴胡言，背负着罪恶。”
长期的谎言容易造成心理的负担和扭曲，Avan十分清楚。
“我们都太累了。形婚在起初的新鲜过后，并没有让大家更好过一点。父母觉得你必须结婚，结了婚必须生孩子，有时候还必须是男孩。这些不是一个简单的不字，可以解决。我们都不忍心看见父母一点难过的表情。即使是最我行我素的肖洋，也难以开口。”
Avan没办法叫他们熬下来，因为活在当下并不容易。
包括Avan，他们显然都低估了婚姻和孩子的责任，也高估了对婚姻家庭的期待。
婚姻说到底，只是为了社会安定设计出来的一种制度，和考试一样是社会选拔的制度，然而这两种制度都并不完善，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它被确立为大众的准则对每个人加以约束。而形婚，更是对他们某一种程度的摧残。
“我们这样算很快，互相折磨了一年，一年的成婚又离婚，能带来什么？所谓的狗屁经验，那给孩子的创伤和自己的打击，又能拿什么来弥补？”
“而，这就是人生。不过都是为大大小小的错误，自己买单。可人生的所有选择，到后来都会是错的。因为没有什么比失去的更加美好。”
“我只愿当时能够再谨慎一点，再细致一点，可这些也阻止不了我儿子的到来，我感恩他的到来，我总不能抹杀他的存在。他是我所有快乐的一切，我害怕所有会伤害到他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小小咳嗽。”
“可我仍旧让他失去了父亲。这是所有父母无法摆脱的愧疚心。我不敢要求他的任何回报，我只希望他好，只希望这个世界可以对他，比对我更加温柔一点。”
“所以关于你们在做的事，我也会努力。”
两对“璧人”的生活也各自上了轨道。看起来只是平常的离婚夫妻。离婚，是现在比较可以被接受的字眼。比他们的“标签”来得平常。
Avan的心，每天都是七上八下。睁开眼，都在想会不会就是今天？
他会被人群揪出来，异样眼光，粗鲁驱逐，家人蒙羞，众叛亲离，流离失所，无以为继，只剩逃亡。
他其实不知道具体的行动，他也不想知道。只和以前一样，负责聊天。
只是没想到，聊天也会聊出事。
这天，艳阳高照，店里被人群包围。
一名女子在哭泣，已经花了一脸，几乎辨识不清原貌。
警察在询问服务员事情缘由。
Avan上前:“警察先生，我是店长，请问发生了什么？”
“来得正好。你认识她吗？”
Avan仔细辨认:“来过店里几次。”
“是你，就是你，要不是听了你的话，我不可能落到这个下场。”女子直冲上来，被警察拉开。
“好好说话，再动手，就回派出所解决。”
女子稍微冷静开始讲道:“半年前，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男的，就是我后来的老公。他跟我说他不喜欢女人，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形婚的对象。”
围观人群开始讨论了起来。警察喊了几声:“都散了散了。”没有人愿意移步。
“我的情况和他差不多，也听说了这里的确有类似的情况，才放心和那个男的谈朋友。谁知道，他根本就是个骗子……”女子说到这里泣不成声，言不成词。
警察转而问Avan:“你和她说了什么？”
“他们来店里，说是在这里结缘，表达谢意。我说恭喜。”
“就这样？”
“再多，也就是平常的点餐对话。”Avan努力回想。
女子听着Avan的云淡风轻再次激动了起来:“如果不是你那所谓的招牌，我不会那么轻信他。他根本不是gay，领证那天晚上他就……他就……”女子再次泪如雨下，Avan递上纸巾。
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
“你们什么时候领的证？”警察继续问。
“半年前。”
半年，不长不短，可以发生很多事。
“接着呢？”
“之后他就一直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要告诉别人我的取向，尤其是我的家人。他经常查我的手机，钱包，每天监督我去了哪里，身份证护照银行卡全部扣在他那里。我跑不掉，也不敢跑。”
“那今天？”
“今天我趁他不注意，跑了出来，我要这个人，这家店给我一个交代。”女子拔尖了声音喊道。
“然后你就把人家店里砸成这样？还报了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