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奋斗必然历经风风雨雨
1.走过人生的急流险滩
一个人如果心态积极,乐观地面对人生,乐观地接受挑战和应对麻烦事,那他就成功了一半。所以成功卓越者活得充实、自在、潇洒,失败平庸者过得空虚、艰难、猥琐。成功卓越者少,失败平庸者多。
这是为什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对待事物的心态不同。仔细观察、比较一下成功者与失败者的心态,会发现心态不同,会造成不同的人生。
苏东坡在29岁时,自己心爱的妻子王弗,才27岁就去世了,不到一年,父亲也跟着去世。带着沉重的心情,苏东坡只好用船运送父亲及妻子的灵柩回到了故乡眉山。随着从政的坎坷,前后近数十次被擢被贬,赴任和流放之地跨越四川、陕西、河南、山东、江苏、浙江、安徽、广东、海南等近十余个省市,往往是刚被贬上路,又改贬他处。其境遇之凄惨,非常人难以想象。特别是在他59岁被指称诽谤朝廷,贬为岭外英州(广东省英德县)知事,六月,在转任英州的途中又受命流放惠州,后改贬儋州时,自己的弟弟苏辙也被贬雷州。
但是,即使遭遇这么大的打击,苏东坡仍然不改乐观心态。他还向弟弟开玩笑“莫嫌琼雷隔云海,圣恩尚许遥相望。”在惠州的两年,生活相当困窘,得靠自己种菜维生。不仅如此,自惠州后短短七年的流放生活中,苏轼一家便死了九口人,命运多么不公!对其打击可想而知。儋州地处海南岛,在北宋时,远离京都汴梁,称之天涯海角,故人迹罕至,尚未开发,由于气温潮湿,适合蚊虫、蚂蝗、孑孓等带病生物繁衍,故瘴疠丛生,是遭人唾弃之地,除被判重罪者没人愿去。到了儋州,一贫如洗,为了糊口,他连酒器都卖掉了。但他还常常带上个大酒瓢,在田野里边唱边走,作诗自娱。垂暮之年,他依然乐观开朗、富有朝气。路过江边,还不忘吟诗诵词,实在让人敬佩!
朋友钱世雄为苏东坡的乐观精神所感动,一日问他为何能将乐观的心态永远保持。苏东坡告诉他,我家在大山里的小镇上,我小时候就向往外面的世界,三峡是我人生征途的起点,它险象环生,急流漩涡在悬崖峭壁之间滚转出入,水下暗石隐伏,无由得见,船夫要极其敏捷熟练,才可通行。三峡之中,每年都有行船沉没,旅客丧生之事,在如此大而深的江流之中,一旦沉下,绝无生还的希望。但是“沉舟之畔千帆过,病树跟前万木春”,船在不断航行,必须航行,这就是乐观!
人的一生是艰难的,在三峡上讨生计的人特别不容易,船经三峡时如若逆流而上,船夫的操作真是艰苦万分。一只小平底木船,要由六、七十纤夫,用长绳子一头拴在船上,一头管在肩上,在势如奔马的狂波中逆流而上,在沿江的岸边一步步俯首躬身向上跋涉而行,顺流而下时,则危险更大,在水流漂浮而下之时,全船的安全,全操在一个舵夫之手,他必须有极高的技巧,极丰富的经验,才能使船庶乎有惊而无险。
瞿塘峡山势雄峻,上悬下陡,如斧削而成,其中夔门山势尤为雄奇,堪称天下雄关,因而有“夔门天下雄”之称。有诗称之“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江水至此,水急涛吼,蔚为大观。西陵峡滩多水急,其中的泄滩、青滩、崆岭滩,为著名的三大险滩。这里的群峰,重岩叠嶂,峭壁对峙,烟笼雾锁;这里的江水,汹涌奔腾,惊涛拍岸,百折不回;这里的奇石,嶙峋峥嵘,千姿百态,似人若物;这里的溶洞,奇形怪状,空旷深邃,神秘莫测。
苏东坡出行的时候正是冬季,江面航行尤其困难。因为水面变窄,夏季洪水泛滥时与冬季水干时,江面水平高低之差,竟达1尺之多。船夫总是不断注视江心岩石边水的高度。这些岩石叫湘濒堆,是因为惊涛骇浪向巨大岩石上冲击,水花飞散起来,犹如美女头上的云禁雾鬓,因此而得名。
湘额堆的巨石在完全淹没之时,则形成一片广阔的漩涡,熟练的船夫,亦视之为畏途。有的地方,偶然降有大雨,船夫就要等候数天,直到水恢复到安全的水位再开船。纵然如此危险,人还是照旧走三峡,不惜冒生命之险。
“选择出来闯世界,就得把自己的安危委诸天命,除此之外,别无办法。”苏东坡说,“行经三峡的人,往往在进入三峡之前焚香祷告,出了三峡再焚香谢神。”
钱世雄说:“三峡在游人眼里是风光奇异之处,在先生您眼里,却是人生历练的第一课堂。”
苏东坡笑了笑,然后诵起了自己在过三峡时写的诗:
入峡初无路,连山忽似龛。
荣迂收浩渺,座缩作涧潭。
风过如呼吸,云生似吐含。
堕崖鸣卒卒,垂蔓绿毵毵。
冷翠多崖竹,孤生有石楠。
飞泉飘乱雪,怪石走惊骇。
苏东坡永远不会忘记在一个险滩处发生的事,当时波涛汹涌,船身被打击抛掷,就像一片枯干的树叶在漩涡之中一般。只见怪石如妖魔,沿岸罗列,有的直入江心。有一块特别巨大的圆石头,伸入江中,占了水道的五分之四宽度,水道因之变窄,逼得船只经过此处时,必须急转直下,好多船在此撞翻撞碎,船夫和旅客在此丧命。
过了巫峡和瞿塘峡,以为可以舒口气了,可又遇到了考验人意志的地方。不知何时一次山崩,把尖锐的岩石滚落在江心,使船只无法顺利通过。此处风雪更大,苏东坡和父亲、弟弟在此停留了三天,才终于过去了。苏东坡曾有诗记此事:
缩头多寒如冻龟,雪来惟有客先知。
江边晓起浩无际,树梢风多寒更吹。
青山有似少年子,一夕变尽沧浪模。
方知阳气在流水,沙上盈尺江无嘶。
随风颠倒纷不择,下满坑谷高陵危。
江空野阔落不见,入户但觉轻丝丝。
沾裳细看若刻接,岂有一一天工为。
霍然一声遍九野,吁此权柄谁执持?
人生的入世、打拼,一如走三峡,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艰难险阻,如果没有胆量、勇气和智慧,如果不时时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必定会因恐惧害怕而不敢迈出第一步,必定会因遇到困难挫折而一蹶不振,必定会因过了一个险滩以为没事了,得意忘形而突遭不测。走过三峡的苏东坡,视一生的征程如三峡,难怪他一次次处惊不变,神定自若,在人生的风雨中挺了过来,活得乐观开心。
【东坡名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定风波》
2.勇于接受巨大的不幸
苏东坡遭遇的第一次人生困境是“乌台诗案”。表面上看,他是“因文闯祸”,实际上却是做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如果因反对变法直接被关进大牢,心里反而好受些,毕竟自己没有做“坏事”,而“文字狱”——写诽谤皇上的诗,就是逆臣贼子了。
宋神宗在熙宁年间(1068~1077)重用王安石变法,变法失利后,又在元丰年间(1078~1085)从事改制。就在变法到改制的转折关头,发生了苏东坡“乌台诗案”。这案件先由监察御史李定告发,后在御史台狱受审。御史台自汉代以来即别称“乌台”,所以此案称为“乌台诗案”。
北宋神宗年间苏东坡因为反对新法,并在自己的诗文表露了对新政的不满。苏东坡在杭州任通判时,发现很多农民,都是由于在国家推行新法中因无力还债而被抓,而当时蝗灾尚待扑灭,盐渠尚待疏浚,饥馑尚待调查,而上面却脱离实情,片面追求新法效果,过激过快,一定程度上破坏了农、商各业的生产与发展。苏东坡是爱山水风光的人,可在这一时期写的数百首诗里,出现了不少戏谑讽刺诗,有的诗辛酸凄苦令人落泪。可是在表面的嬉笑欢乐之下,分明有着诗人的不安、失望、忧伤的情绪,例如“天静伤鸿犹能翼,月明惊鹊未安枝”。他在写给朋友孔文仲的诗里,流露出对声势煊赫的官场气派的蔑视:
我本麋鹿性,谅非优辕姿。
金鞍冒翠锦,玉勒垂金丝。
旁观信美矣,自揣良厌之。
人生各有志,此论我久持。
他人闻定笑,聊与吾子期。
在朝廷上最厌恶“清议”之时,苏东坡的这种风格是必然会给自己招致麻烦的。又如:
天欲雪,云满湖,楼台明灭山有无。
兽在薮,鱼在湖,一入池槛归期无。
东望海,西望湖,山平水运细欲无。
君不见,钱塘湖,钱王壮观今已无。
这样写,必然会给自己埋下不幸的种子。反对王安石的人,有的退隐林下,有的潜心治学,有的纵情饮酒,留在京都的有的三缄其口,明哲保身,有的见风使舵,改变立场。只有苏东坡还在反对变法。王安石、李定对皇帝说,苏东坡是文坛的领袖,他的这些诗词在社会上传播,对新政的推行很不利。于是,在神宗的默许下,苏东坡被抓进乌台,一关就是4个月,每天被逼要交代他以前写的诗的由来和词句中典故的出处。由于宋朝有不杀士大夫的惯例,所以苏东坡免于一死,但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御史李定、何正臣、舒亶等人,举出苏东坡的《杭州纪事诗》作为证据,说他“玩弄朝廷,讥嘲国家大事”,更从他的其他诗文中挖出一句二句,断章取义的给予定罪,如:“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知无术”。本来苏东坡是说自己没有把法律一类的书读通,所以无法帮助皇帝成为像尧、舜那样的圣人,他们却指他是讽刺皇帝没能以法律教导、监督官吏。又如“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说他是指责兴修水利的这个措施不对。其实,苏东坡自己在杭州也兴修水利工程,怎会认为那是错的呢?又如“岂是闻韶忘解味,迩来三月食无盐”说他是讽刺禁止人民卖盐。可见对苏东坡的指控,有的十分牵强。
最有趣的指控中,是一条写两株老柏的七律,诗里说柏树“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这两句诗认为是对皇帝大不敬,因为龙是皇帝的象征,而今皇帝正在位,作者应当说有龙在天,不应当说在九泉地下。另外还有一首牡丹诗,在诗内作者叹造物之巧,能创造出牡丹种类如此之繁多。御史解释此诗为讽刺新当政者能制定如此多之种种捐税。《菊赋》的序言里曾提到吃妃菊的苦种籽,御史认为作者是在直接讽刺全境百姓的贫穷,尤其是指朝廷对官吏薪俸的微薄。“生而盲者不识日”是讽刺科举考生的浅陋无知,讽刺考生不通儒学。
所有的指控,无非是认定苏东坡胆敢讥讽皇上和宰相,罪大恶极,应该处死刑。李定举了4项理由说明为什么应当处苏东坡死刑,他在奏章的序言中说:“苏轼初无学术,滥得时名,偶中异科,途叨儒馆。”他又接着说苏东坡急于获得高位,在心中不满之下,乃讥讪权要。其当杀理由之一是,皇帝对他宽容已久,冀其改过自新,但是苏东坡拒不从命。另一个当杀的理由是,虽然苏东坡所写诗之荒谬浅薄,但对全国影响甚大。“臣叨预执法,职在纠奸,罪有不容,岂敢苟止?伏望陛下断自天衷,特行典宪,非特沮乖后之气,抑亦奋忠良之心,好恶既明,风俗自革。”
苏东坡否认给朋友写过讽刺诗,更否认毁谤朝廷,他声称自己无罪。李定便对苏东坡进行严刑拷打。后来,苏东坡自认难逃死罪,他想起疾苦的人民,想起那些无辜的囚犯,不由得真的憎恨起朝廷,憎恨起瞎搞一气的昏官,于是他承认曾写讽刺诗讥刺当政。说出来后,心里反而轻松了,坦然了,痛快了。他也有勇气面对命运的不幸与不公了。
仁宗皇后一向支持苏东坡。她死前曾对皇帝说:“我记得苏东坡弟兄二人中进士时,先帝很高兴,曾对家人说,他那天为子孙物色到两个宰相之才。现在我听说苏东坡因为写诗正受审问。这都是小人跟他作对。他们没法子在他的政绩上找毛病,现在想由他的诗入他于罪。这样控告他不也太无谓了吗?我是不中用了,你可别冤屈好人,老天爷是不容的。”这些话实际上等于遗言。神宗最后判苏东坡流放黄州(湖北省黄冈县)。
患难困苦,是磨炼人格之最高学校。人生如战场,遭遇风风雨雨,应对不惧,不也是一种“作战”吗?苏东坡陷入困境时,做到了“临难而不失其德”,让别人知道他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一个胆小鬼。他将“屈打成招”转化为泄愤的怒火,其无惧的精神和勇气得到了他人的赞赏;他顺利地突围困境,更加向人们证实了自己的力量!
【东坡名诗】
宛丘先生长如丘,宛丘学舍小如舟。常时低头诵经史,忽然欠伸屋打头。斜风吹帷雨注面,先生不愧旁人羞。任従饱死笑方朔,肯为雨立求秦优。眼前勃谿何足道,处置六凿须天游。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知无术。劝农冠盖闹如云,送老齑盐甘似蜜。门前万事不挂眼,头虽长低气不屈。余杭别驾无功劳,画堂五丈容旂旄。重楼跨空雨声远,屋多人少风骚骚。平生所惭今不耻,坐对疲氓更鞭箠。道逢阳虎呼与言,心知其非口诺唯。居高忘下真何益,气节消缩今无几。文章小技安足程,先生别驾旧齐名。如今衰老俱无用,付与时人分重轻。
——《戏子由》
3.将重大得失看轻淡一些
“乌台诗案”对苏东坡是一次重大的考验,在此案的前前后后,苏东坡常常表现得异常镇定。
当家人听说苏东坡出事了,全都哭起来。苏东坡却哈哈大笑,他说:“你们不要哭,我来讲个故事给你们听听。”他于是笑着向家人讲了下面的这个故事:
在宋真宗时代,皇帝要在林泉之间访求真正大儒。有人推荐杨朴出来。杨朴实在不愿意,但是仍然在护卫之下启程前往京师,晋见皇帝。
皇帝问道:“我听说你会做诗?”
杨朴回答道:“臣不会。”他想掩饰自己的才学,他是抵死不愿做官的。
皇帝又说:“朋友们送你时,赠给你几首诗没有?”
杨朴回答道:“没有。只有拙荆作了一首。”
皇帝又问:“是什么诗,可以告诉我吗?”
于是杨朴把临行时太大作的诗念出来:“更休落魄贪酒杯,且莫猖狂爱咏诗。今日捉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
听到这个故事,苏东坡的老婆,不由得破涕为笑,家人也跟着笑起来。
逮捕苏东坡的使臣一到,苏东坡就正式请假,由祖通判代行太守职务。苏东坡心想自己既然被控,就不应当穿着官衣出来。祖通判认为他还没正式被控,他应当以正式官阶出现。于是东坡穿上官衣官靴,手执红板,立于庭中,面向官差而立,祖通判与官衙人员则头戴小帽,排立于苏东坡身后。两个士兵手执御史台的公文,紧握一个包裹,似乎其中藏有刀剑。官差面目狰狞,默不作声,气氛紧张万分。
苏东坡士兵将公文递交给通判。通判打开一看,内容是免去苏东坡的太守官位,传唤进京。太守官邸的人全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个个躲躲藏藏。但是老百姓都出来看太守启程,泪眼相送他们的好太守。家中决定由长子苏迈陪同前往。
在途中,苏东坡曾想跳入江中,一死了之。那天夜里,月色皎洁,湖上风高浪大。苏东坡不知道他要判什么罪,并且怕他的案子会牵连好多朋友。他想把眼一闭跳入水中,反倒省事。再一想,倘若如此,必给朋友、弟弟、家人招致麻烦,自己死容易,可那还是“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轼吗?
苏东坡坐牢时,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结果审问时反倒对他大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