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琳和韦玉都急了,部分绝密资料如已被策反和正在被策反的一些敌方人员的名单和代号,各县赤卫队农军的组织情况等,一旦烧了就存档也没有了,整个组织系统就摸索不到了,南峭暴动在即,这让特委领导如何去指挥联络?因此对那些绝顶重要的资料得抽出来看情况再作处置,不能全都一把火炬之,这就需要一定时间,如果顶不住,让敌人冲了进来那就糟了。
现在店门已被门外白匪冲撞得一扑一闪的,顶撑的木方也松了,情况非常危急。
韦玉从楼梯口下来,连忙又搬来木方对店门作再加固,以作顶撑坚守。然而就在这时,白匪开枪了,因为双关门的中缝被他们冲撞裂开,他们从门缝里看到了韦玉,也从门缝里向韦玉开了枪。
韦玉中弹了,但她仍奋不顾身的抱着木方撑门,最后她支持不住了,就仆倒在几根木方上,将店门死死地顶着,鲜血染红了一地。
楼上,周琳听到枪响,顾不得再烧文件资料,她把剩下来的也是顶顶重要的那些塞进墙角的废物堆里,然后抽身往店堂赶。
“韦玉姐——”周琳看到她仆到在撑门的木方上,鲜血流了身下一地,知道她中弹了,一声长啸扑了上去。
“韦玉姐,是我害了你,你醒醒,你醒醒呀。”韦玉被她抱起来摇晃着,悲愤地泪水落到了她脸上。
韦玉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声音:“别——别管我,资料机密要——紧,拣重要的贴身藏好,其余的赶紧烧,后门敌兵不多,再往后冲。”说着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蹬了周琳一腿,让她离开。
店门还在被冲撞,门缝中的敌枪还在向屋里乱放,为了党的机密不落敌手,周琳没有办法,只得忍痛弃了韦玉,她利用射击死角沿墙回到了里屋。在墙角,她从废物堆里把文件包重又摸了出来,又从一被面撕下一个长布条,挑拣文件包中重要的一些资料,用长布条贴身捆在腰际,其余的火速焚烧起来。边烧她边想,后门敌兵可能只有二三人,她在里,敌在外,利用门页的活动性,她可以开门击敌,闭门掩护自己,看准时机准备从这里武装突围。
一会儿文件资料处理完了,她按自己所思之计往后门御敌,然而这时后门的敌兵也多了起来,由于韦玉舍身扑在前门撑方上,店门未被敌兵撞开,因此一部分敌兵转向了后门,想从这里冲进来。
周琳一看敌情有变,不得不暂时放下突围计划,她迅速搬动一张方桌将门抵住,随即从门旁的窗格里向门外敌兵开了两枪,将最前面的特工和一名敌兵击倒了。但是敌人也疯狂了,他们在一头头的驱使下,一窝蜂冲到了门后,而门后对周琳窗格里的射击来说是死角,因此敌兵发起了对后门的猛冲猛撞,而一张方桌是没有多大顶抵力的,敌兵随时都有可能破门而入,情况万分危急。
可幸的是,这时前街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她算准是自己的城关纠察队来了,便上楼。她看到,正是自己的纠察队在与前后敌兵交火。
这前面的敌兵就是先前撞门的那一伙,后面的则是许加维调来的援兵。纠察队受前后夹击,处境也不利,但纠察队人不少,可以分兵,周琳立即按预定信号指挥,砰砰,砰砰,在阳台上对天鸣放了两个双枪,于是纠察队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交火抗击前街白匪,一部分偃旗息鼓,从一条小巷穿插到绣品店后面,接应店里。
片刻之后,穿插店后的纠察队接近通道,周琳从后门冲出来,与前来接应的纠察队员前后夹击,将堵守在这里的几名敌兵击毙了。
周琳身携机密不能在此恋战,她迅速撤离去了白山县委书记陈明君那里,后门接应的这一部分纠察队则冲入绣品店,利用二楼阳台的居高临下与白匪开展了激烈的枪战。。
在这之前,****白山县委书记陈明君接到纪小娟的紧急报告,他立即分头组织调动处于地下状态的城关纠察队,这才有了现在的前来救援。但他知道,城关纠察队此一救援,这支武装便由地下变成了公开,而这支武装公开以后不暴动便难有容身之处,不暴动当局的白色恐怖将会像乌云一样迅速在白山城乡笼罩,大追剿大屠杀将会使无数的人们血流成河,因此他决定提前暴动。
城关纠察队派出以后,他迅速通知了县城周边三个区的农军和赤卫队,让他们立即从地下转入地上,迅速攻占县城,其中他让最精干的岩田区农民自卫队攻打县团防局,其他两个区的农军和赤卫队攻打县保安大队和清乡大队。
麻石街的枪战打响后不久,岩田区的农民自卫队开到了县城,由于行动迅速,团防局很快被打下,保安大队有好几个中小头目早被策反,只经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交战便全部缴了械。淸乡大队留在城里的只有一支不到百人的队伍,他们仓促应战也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农军收服,城关纠察队在解决了麻石街的战斗以后,转过手来立即攻占县党部县府,不到半天,整个县城全部被工农武装控制。
县署倒了,随后两天农军和赤卫队高举犁头大旗,像洪流奔腾一样迅速铺盖全县,反动当局在这里的区乡政权土崩瓦解。除即斗土豪,分田地,成立农会,建立苏维埃政权,形成了一派热气腾腾的红色局面。
白山暴动胜利了,人们欢欣鼓舞,然而特委书记凌云峰却没有半点乐观。
他是在听取纪小娟的紧急汇报以后连夜从红柳赶过来的,当时他正在主持红柳宁安两县有关联合暴动协调指挥的一个联席会议,会上大家一致认为,取得暴动的初步胜利并不意味着成功。暴动的成功在于能否粉碎反动派的疯狂反扑,在于红色政权能否对这片区域实现稳定的武装割据,因此暴动应力求大区域和各方力量的联合,使反动派的围剿在地域上围不能围,在战略上剿不胜剿,如果是一乡一县的暴动,即使是初步胜利了,它的力量也是弱小的,区域机动受限制,兵力数量无优势,在敌人疯狂的反扑围剿中它终将被扼杀。现在白山暴动以后所处的情况正是这样,所以凌云峰心情沉重。
白山暴动后的第三天,凌云峰在白山县委书记陈明君的住地主持召开了南峭五县的当前工作会议,这是他们在自己建立的红色政权的土地上召开的第一次上级别的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各县县委书记,暴工委主任,农军和赤卫队的负责人,在南州担任城运工作重任的关正涛和原中心联络站负责人周琳也参加了这次会议。这些地下组织的同志一直在环境的压抑下如履薄冰地工作,从不敢声张,更从不敢欢欣鼓舞,就是这次赴会他们也是乔装打扮而来的,现在他们无拘无束地相聚在自己的天地里,那股子高兴劲,那股子亲切感,就像游子归了家,就像孩儿入了母亲的怀抱,他们欢愉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