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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点小插曲

“嗷——呜——”

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草原狼群的呼嚎。而黑暗之中,亦不知有多少残忍的猎食者潜伏于阴影,观察着它们的猎物。已经磨砺的爪牙,正期待着,准备撕碎猎物的喉咙,痛饮它们的鲜血,并享受它们临死前的绝望。

李维在一个木盆前,双手捧起冰凉的水泼在脸上,洗去灰尘与疲惫。借着异世界明亮的月光,他看见了水中的自己,依旧还是原先的模样。自己答应了赴宴,但不急于一时,在这有空的时间里,他得到了一点思考的时间。

无常的命运对自己做了一个安排,让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并且没有给自己反应的时间。很幸运,同时,也有些佩服自己,直到现在,并没有让周围的人对自己产生怀疑与排斥,反而,自己主动地融入了他们的世界。是急智么?也许吧!想不到曾经学习话剧的经验在这里用上了,模仿他们的口气,编造自己的故事,一步一步,愈陷愈深。

李维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正在旅行的自己出现在了这。同时,更可疑的事情的答案,也是在那似乎突然消失的记忆之中,比如,为什么我会这个世界的语言?还有,自己似乎到了一个莫名的地方漫游了一圈,还见到了什么人…不对,感觉告诉自己,那不是人。难道是那个家伙把自己带到了这?

唯一的一点记忆也就到此为止,更多的思考就陷入了盲区。李维按住了头,不断地强迫自己再想想,再多想一点。是啊,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就算一点,也能让自己内心的恐慌得到缓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冰冷的水珠顺着脸颊滴下,闭上眼睛,他呆立在原地,好像触发了什么。然后,一缕缕灰色从他身上飘起,他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仿佛身体失去了体温,生命正与那灰色一同流逝——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原本黑色的瞳孔被一点强烈的光芒所替代!那光芒是如此强烈,像是白炽的烈火,天国的圣炎。在那一瞬间,血色重新充盈了他的皮肤,被夺走的生命之流全部倒了回来!

而这一切发生地又太过迅速,那星火的光芒也转瞬即逝。没有人察觉,仆役们仍在忙碌,佣兵们或在用餐,或在巡逻,没有人以不敬的眼光看着李维这位异国贵族。而且,李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表情有些失落,这很正常——未知的一切依旧一无所知。“哗啦——”他又捧起水擦洗了自己的脸,然后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珠,轻声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妈。的…。”

这一次,他用的自己的母语,那优雅而博大精深的语言。

自己还有很多的事要做,顾不上这些了。他感觉自己想通了很多,或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压了下去,由此脸上也再次出现了笑容。抬起头,望着头顶的苍穹,月亮很圆,很美,而且大得不可思议。它是如此地纯净无暇,明亮地很不真实,这很容易联想到自己这同样不真实的遭遇。

李维使劲摇摇头,这月亮好像有魔力,差点出神。“我可不是狼人。”他自嘲一句,抖了抖外套,让自己更精神一些。然后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确认无误,转身,向营地的深处走去。

“月光照耀着卡达西亚之湖,那是阿蕥美伽梳妆的镜子。我们冀寻着女神的恩惠,随着光的甬道奔临了星河。那坠入镜中的流星,是卡纳西的箭,破碎的月光荡漾着,我们的心中,也泛起了微小的涟漪……”

金发的美人穿着古典的长裙,捧着绣着花边的羊皮书卷坐在铺着毯子的草地上,月光如水,给她披上了一层银色缦纱,宛如诗中的女神。风轻轻吹过,而萤火虫在空中飞舞;草叶摇曳,发出“沙沙”细响。这不是刻意营造的气氛,这是自然的和谐。优美的诗句,由少女柔美,青涩的声音念出,使聆听的人不经意的深深沉醉。至于是不是沉醉于诗,没人保证。

克劳迪娅还是那身紧身的劲装打扮,白色里衬与淡黄色的革制上衣,衣摆垂到膝上,腰间束着皮带。腿上是长筒袜和鹿皮长靴,而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右腿靴子上绑了一把短剑,剑柄上有一颗王冠标记,这是货真价实的骑士学员。

栗色长发依然扎成马尾,活泼的性子也是依旧。少女从蒂娜身后一把抱住了她——“哇哦,蒂娜,今晚你真是个女神!”

“别这么说,克劳迪娅……啊,别闹,好痒…”两个女孩在毯子上嬉闹了起来,毕竟才15。6岁的少女,这场面太美,叫一些人看出了神。

至少,埃尔文是这样,但他很快察觉了这是多么地无礼,又赶紧转头收回目光,挺直了胸膛,像一个站岗的卫士,警惕的注意来往的人,不管是谁,胆敢循着声音看向这里的都要承受他如刀的目光。相比起来,弗朗西这个始终躲在斗篷里的家伙就不受这些影响。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刀,专心的修理自己的指甲,偶尔吹一下指头,然后眼睛淡漠地看一下埃尔文,后者在他眼中究竟是什么形象,实在难以说明。

他们几个的营地和其他人分得很开,这是很正常的,就和兰德林老爷的马车肯定停在货物旁边一样正常。两名男士靠外,有保护女士的职责,相信这两名骑士学院的学员,都有着不错的身手。

好一会的嬉闹,随着蒂娜的一声惊呼,那卷羊皮书被她两不知是谁抛了出去,飞得挺高,然后飞进了营地。“我的书!”她喊道,玩闹也就停止了。克劳迪娅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正要说什么,埃尔文上前一步——

“别担心,蒂娜小姐。我去帮你找回来。”年轻人信心满满,向两位女士行了一礼之后就走了出去。弗朗西看着他出去,也什么都不说,收起刀起身进了帐篷。

“他们两个,今天都好奇怪哦。”克劳迪娅这么说着,蒂娜点点头。然后,就好一阵不说话。看蒂娜沉默,克劳迪娅显得有点尴尬,她想找些话和蒂娜说,而蒂娜只是重复地应一声,也不交谈,看起来很有心事,郁郁寡欢。

直到克劳迪娅说起,她叔叔让她一会过去用餐,同时还有那个异乡人李维也会来时,克劳迪娅观察到蒂娜马上变得不同了。

于是她继续说,带着捉弄的玩笑口吻道:“知道吗,蒂娜?我叔叔告诉我,他还是个异国的贵族呢!一个落难的贵族,这岂不是和我们学院里礼仪老师很像?我觉得他们都好古板哦…”

“等等,克劳迪娅…”蒂娜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紧张,她脸红着,悄悄看了一眼帐篷,确定弗朗西不在,才对克劳迪娅耳语说:

“弗朗西都告诉我了。”

“啊?怎么会?唔…”

克劳迪娅惊呼一声,然后自觉的捂住嘴巴,放低声音问蒂娜:“原来是真的啊?我还以为叔叔他搞错了呢。难怪我感觉他脾气好奇怪的。”

“克劳迪娅,我的好朋友,我今天说了好失礼的话,”蒂娜看着少女,眼神中的难受无法掩饰,“当他反驳我时,我竟无言以对,我甚至很生气,可是…”

克劳迪娅一愣,马上就明白了,“没关系啦,蒂娜,当时你不是不知道么?我们都不知道啊!而且也没说什么很过分的话,他不会在意的啦……好吧,如果你很担心,我就帮你向他道歉吧!”

克劳迪娅好不容易让这位淑女小姐心情平复了起来,好言安慰,然后抬起头看一下四周,奇怪道:“埃尔文不会去那么久吧?难道没找到?诶?!”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把书给我!那是蒂娜小姐的重要东西,别用你的手弄脏了它!”

李维手中,拿着一本装订精美的羊皮卷书,所谓书,其实和折子很像,只不过羊皮纸很柔软罢了。正当他走向营地的中心时,这东西就从天而降,自己顺手接住,然后一看,居然是一部手抄书籍。这个世界的书自己还是第一看见,尽管还有事,但不妨碍自己自己看一下。

白色纸张上泛着暗黄,羊皮纸天然地显得陈旧与历史。黑色浓墨,闻着有一股药石的香味。李维不是专业的人,看不出书的年岁,他随意的拉开一卷,看着上面花体的誊写字迹,还配有精致的插画。这个世界依然是字母文字,李维随意选了一段来看,反正自己也看不懂,看哪都一样!

“嗯……‘此文摘自《常青藤之碑文》,经大学者克里斯托弗及其挚友格兰翻译古老的精灵文字而得。精灵的文学历史早在四千年前达到顶峰,尽管其辉煌文明已经消失于历史尘埃,但阅读其诗歌,依旧能感受其浩瀚…’原来是精灵诗的抄本,精灵!这个世界还有精灵啊。”

李维笑着赞叹,然后其笑容与他的思维一同坚硬。然后,他打开书,再看一次——

文字一个都不认识,但连起来,其意思眼未看心已明。该怎么说?这不科学好不好!

但来不及思考了,有一个熟人已经到了身前。

而且口气强硬。

“埃尔文?”李维打量着眼前这只到自己眉毛前的红发熊孩子,皱起了眉头。老实说,他不喜欢这小子,太无知也太幼稚。

而埃尔文也一样不喜欢这个异乡人,原因?呵呵,我们都懂。

“原来是蒂娜小姐的书啊!”既然来的是这小子,李维就故作感慨,“要知道,当我捡起它,我就想——拥有这本书的主人一定是一个有纯净的心灵的人,看你突然出现,我还以为我猜错了呢!”

李维语气平淡,但话中嘲讽的含义有谁会听不出来?埃尔文的表现便是如此,他的眉目之间迅速显露出一股戾气,但还没有进一步发作。对于李维的嘲讽他暂且忍住,只是冷声道:

“别想用下三滥的手段刺激我,我不屑于与你这等人玩这些狡诈诡计。我只要你把书原本如初地还来,也不和你追究这些……”看着李维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皱起了眉头,“怎么,你也知道它不属于你,却不肯交还给它的原主人?和我所想一样,你便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人么?”

李维呵呵一笑:“你反应挺快,这帽子扣得不错嘛!对于下三滥的手段,你可真比我熟练。”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书,就是叫埃尔文看见,“谁说我不还?可是你也说了,还给原本的主人,是你吗?不是,是蒂娜小姐,所以我应该亲自将它交还到蒂娜小姐的手上…嘿!把手给我从剑柄上放下,我讨厌有人威胁我!”

李维在最后突然厉声喝道,眼神之中的暴戾彰显无遗——先前压下的情绪又翻涌了起来,这小子看着真是讨厌!

而埃尔文则是被李维给吓到了,在骑士学院,他学到了如何对付猛兽和敌人。可是在李维眼中,他不过是个小毛孩而已,对于大学时服过役的自己来说,对这种桀骜不驯的小子只用一招——只要弄不死,就往死里弄!

李维大步从埃尔文身边走过,完全不理会这小子。

“你去哪?”埃尔文咬着牙喊道。

“你从哪来,我往哪去,小鬼。”对于最后两个字,李维喊得很是轻佻,这让埃尔文憋红了脸。

而等李维到了地方后,他正看见克劳迪娅与蒂娜小姐在一起,两人在说些什么。对于克劳迪娅的出现是在预料之外的,不过不影响什么。

只是,为什么克劳迪娅看自己的表情很是惊讶?

“说他他就到了,蒂娜…喂,蒂娜,你怎么好像不好意思,把头转过来…。喂…”

好像发生了什么很不对劲的样子——李维是这么想的。这时,旁边的帐篷里出来一个人——弗朗西,依旧是斗篷打扮。他与李维对视了一下眼神,说道:“你来了?”

李维点头回应:“我来了。”之后,弗朗西指指那两人,意思是:自己搞定。

呵呵,有那么麻烦?于是李维带着微笑,非常谦逊有礼地走上前,向蒂娜小姐行了一礼,然后递上书——“优美的诗句,就像您美丽的心灵。现在,它该物归原主了。”

“谢谢你,李维先生。”蒂娜接过书,那双如水的眼睛看着李维,似乎欲言又止。这让李维一下感觉很麻烦,而克劳迪娅也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搞什么啊!要不我还是先撤了?

李维略带歉意地对蒂娜说道:“我该走了,蒂娜小姐,还有些必须要做的事情。”说完,看着克劳迪娅,眼神的意思与言语相同。

而在李维要走的时候,蒂娜终于开口叫住了他——

“李维先生,我对先前的失礼很抱歉,请相信,我并不是那样的人…当时我只是…。”

“没关系,蒂娜小姐,我怎么会生您的气?老实说,我都快忘记它了。”

李维紧接着她的话说了出来,止住了即将到来的尴尬,然后他再次告别,这一次迅速离去,走时他用唇语给弗朗西送了一句话:“就这事?”

我知道这女孩有一颗易碎的玻璃心,但也太麻烦了吧?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一点小插曲,搞得这么严肃?

弗朗西斗篷下的脸只是轻声一笑,他看着李维离去,转身,进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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