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据地方官员来报,这些难民皆是数月前积安县洪灾所致。也正如七哥所料,朝廷拨下来的银两,实际落在灾民手中的已是寥寥无几,更别说重振家园了。”老十低沉禀报。
“可有查到这些银两的去处了?”一切如他所料,他似乎也毫无稀奇。
“此次过手赈灾银两的共有三人,一是九门督察裘文海,二是户部尚书孔德胜与工部尚书张铭安。”
而这三人,他们都心知肚明,裘文海曾是太子的保举而上的,如今这二人关系颇进不说,他们的父皇对裘文海亦是极其信任,而余下这两位则是当今丞相霍正光的学生,这后面的关系,不想而知。
“七哥,我们要不要立刻将这边的情况上奏给父皇。”老十皱眉请示。
“不可,暂且不急。”老十一容疑惑,北墨陵推动了一下轮椅,续道:“你想想,朝中能接手此案之人数不胜数,父皇为何单单派你我来前来督察赈灾一事,显然是想要将此事压制下去,我们又何必将它弄个明白。”
老十双手对拍腿而起,怒道,“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养痈贻患的道理都不明白了?”
“休要大逆不道。”北墨陵一声斥道。他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与父皇在御花园中喂鱼,那个时候父皇指着两个池子考他,‘陵儿,两个御池朕每日同样喂食,同等对待,你可知为何一个御池中的鱼儿鲜活无比,而另一御池中的鱼少之甚少。’见他不是很多,父皇摸了摸他的头,笑说,‘治国亦是如此啊!’而今,他已明白了父皇话中之意,这便是治国之志。
老十收敛了想法,低声探问着目光深沉的北墨陵,他的目光中笼罩了一层伤悲,“七哥,你真的想好了,真的还是要娶霍正光的女儿?七哥,你要是不愿意,父皇也未必勉强。毕竟过去这么久了,量他霍正光也不敢造次!再者,当年要不是霍正光那个不要脸的女儿从中作梗,倾雪姐姐也不会死,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都过去了。”北墨陵那拳头紧紧一捏,冷漠的声音也然悲凉,寂落的萧瑟淹没了丝丝伤痛,他以为只要埋在心中用不提起,别人都不会知道。
七哥,当真过去了吗?
老十深深的凝视了一眼面具下,那双伤痛中带着幽怨的眼。
“他不是不敢,而是早已经替他的女儿找好了下家吧,要不是一直顾忌婚约在身,怕是早去向父皇请旨去了吧!”他脸上一抹冷笑,眼中充满了恨意,最后的那句,‘不过,我又岂能让他得逞呢?’几乎已听不见,他不好过,他又岂能让他的女儿这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老十一声惊呼道:“难道他也想去巴结二哥?”
“哼…霍—正—光,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反转乾坤的本事。灾民如今可安排妥当?”北墨陵冷哼一笑,满脸阴狠,皱眉关心问道。
老十暖暖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难发现的喜悦,“回七哥,此次来渔阳诸多不顺,也只有这件事值得一乐。”
“哦?说来听听?”北墨陵那阴冷的脸上终有了些许悦色。
老十眉彩飞扬道:“据周边百姓所言,原本以四处抢劫为生的灾民,在上月的某一天突然被聚集到了渔阳城外的一座废院中。而且在此期间,还有人不定时为灾民们送来银两以及各种食物。”
“哦?竟有此等事?”他黯然无光的眼眸中顿然一喜。
“千真万确,适才我向地方官员罗大人打听了一下,他们也表示前不久确有两位青年,在他们手中买下了城外的荒院。当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便根据地方官员罗大人所提供的地点寻了去,没想到的是灾民果真全被安抚在里面。”
“很好,走,先去看看,再另做安排。”北墨陵话语刚落,侧眸警觉厉道,“谁?”
躲在门外的悦宁见被发现,俏皮的跳了出来,说道:“七哥、十哥你们这就不地道了,去看灾民怎能不带上我这肝胆侠义于一身的悦宁公主。”
老十暖暖一笑,好一阵戏谑道:“哟哟哟…这意思是不生气了?”
“哼…就你多嘴。七哥,宁儿来推你。”悦宁白了老十一眼,胳膊一动拐开老十,直接抢了老十的位置,笑嘻嘻的走到她七哥面前嘟着嘴讨好着。
北墨陵嘴角一抹无人能发现的笑意。
老十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渔阳城中闹事街上,两个小身影一前一后的走着,前面那个身影一容焦虑,后者则瘪了瘪嘴跟了上去问道:“小姐,钱袋已是空空然也,你为何还一脸愁苦?难道也学会了心疼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