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自己说的，反悔已经不可能。
“金公子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签个书面协议之类的东西？”不拿钥匙的感觉让莫雪鸳心里非常不安。
“如果那东西能让贤贵妃安心的话，没问题的。”金玖凌被莫雪鸳自纯金圆柱上解下来，揉了揉肩膀。
“可雪鸳还是不安，金玖凌，你不会坑我银子吧？”不安，缘于了解。
“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我们的。”金玖凌好意提醒。
“这不好，我的还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这样才好。”莫雪鸳幻想着金玖凌能点头。果真，金玖凌犹豫了，尔后郑重看向莫雪鸳。
“那你还是再把我绑回去吧。”
莫雪鸳终究没做那样的糊涂事，因为金玖凌说愿意在每个月底将所赚钱财的四分之三交由莫雪鸳保管，前提是她需回答金玖凌一个问题，推翻冷傲天，她有多大把握。
没有把握，有的只是这条命，莫雪鸳这样回答。
保住莫周氏脑袋这件事迫在眉睫，因为莫氏一族的旁支已经告了御状。
梧凤殿内，莫周氏蜷缩着跪在地上，全身抖如筛糠，身侧，莫蝶衣亦抽泣着俯身，不管冷傲天如何唤都不起来。
“蝶衣，你定要这样为难朕？”冷傲天无力抚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以为在这件事上，莫蝶衣该大义灭亲，才配得上一国之母的德行，在他心里，的确有想过立莫蝶衣为后。
“皇上，臣妾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眼下母亲被奸佞小人陷害，倘若蝶衣不为母亲讨回这个公道，以后便是连面对自己的颜面都没有了……皇上，蝶衣知道这件事让皇上为难了，可蝶衣……也就只有这一个母亲！”莫蝶衣莺莺啼哭，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你说是陷害，可有证据？”冷傲天不忍莫蝶衣哭的那么伤心，亲自起身将其拉到自己身边。
“是莫庄眼红父亲这一脉出了两位贵妃，所以才暗中使银子买通赵四，害了母亲清白……皇上，臣妾自入宫痛失两子，若再失母亲……呜呜……”莫蝶衣忽的扑进冷傲天怀里，泣不成声。地上，莫周氏又一个劲儿的磕头求救，如此，冷傲天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翌日，冷傲天果真传了莫氏一族的旁支，也象征性的审了一审，然则结果却出人意料，审来审去的结果，却是莫氏旁支竟然成了淳于一党的余孽，皆被砍了脑袋！
如此一来，莫庄便死有余辜，而莫周氏作为受害者，竟被冷傲天封了一品诰命夫人。
原本这件事关起门来算是莫府的私事，然则在莫雪鸳的不懈努力下，市井百姓追捧此事的热情迅速膨胀，一时间流言四起，莫蝶衣红颜祸水的名声初成。
就在这么个关键时刻，莫雪鸳忽的放出了之前在莫府密室劫走的赵四。且说光天化日之下，赵四也不怎的出现在了琼羽阁的顶楼屋檐上，向世人讴歌了他与莫周氏那一场荡气回肠的爱情史诗，一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之后，无怨无悔的跳下琼羽阁，摔成了肉饼。
这一举动无疑是拨开云雾见青天，越发坐实了莫周氏与赵四苟且的事，更主要的是，打了冷傲天的脸。
紫月轩内，莫雪鸳品茶品的十分有滋味儿，冷子烨着一袭绛紫华裳走了进来。
“莫雪鸳，你真行。孜孜不倦，毁人不断啊！”赵四的事儿冷子烨听说了，市井传的沸沸扬扬，皆道莫周氏恬不知耻，蛇蝎心肠。
“小小手段而已。”莫雪鸳撩下茶杯，眸底溢出华彩。
“你这小小手段可闹的莫府鸡犬不宁，眼下莫臣甫怕是要窝火死了。”冷子烨举步坐到莫雪鸳对面，端起茶杯，“你是怎么说服赵四去死的？”
“也没什么，喝了杯茶，脑子就不清不楚了。”莫雪鸳悠然起身，刚刚青宁看到莫周氏入宫了，想必这会儿正在梧凤殿哭诉，身为莫府嫡长女，这个时候若不主动幸灾乐祸一下，会不会不太好。
莫雪鸳离开后，冷子烨犹豫再三，撩下茶杯，或许他以后该另起炉灶……
正如莫雪鸳所料，此刻梧凤殿内，莫周氏哭的是泣不成声。
“女儿，母亲现在怎么办啊！不管我怎么解释，你父亲就是不相信，还……还打了我一顿……”原本事情发生后，莫臣甫对莫周氏的态度便一落千丈，眼下又出了赵四这档子事儿，莫臣甫自觉绿帽子顶到了天，打莫周氏都是轻的，他恨不能拿刀捅死莫周氏。
“那个赵四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等事情快要平息的时候出来！还来这么一手后招！莫雪鸳，她可真是机关算尽！”莫蝶衣恨咬皓齿，手中锦帕攥成了团。
“莫雪鸳……又是那个贱种！早知如此，当初老身就该斩草除根，一并闷死她！”莫周氏抹掉眼泪，抹花了妆容，脸上露出的那股狠劲儿，宛如当年生生闷死沈落时的表情。
“母亲！这里不比府上，说话小声点儿！”莫蝶衣低声提醒时，莫雪鸳已然走入梧凤殿，身后青宁紧随。
“再小声也听到了。”莫雪鸳进门后，冬梅方端着茶水匆匆跑进来。莫蝶衣狠瞄一眼冬梅，尔后起身。却不想莫周氏先一步跑过去，朝着莫雪鸳便是一巴掌。
“你在干什么！”冰蛰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厅门处，冷傲天赫然站在那里，双目如炬。一声喝，惊的莫周氏肝胆俱颤，扑通跪到了地上。
“皇上……臣妾叩见皇上！”莫蝶衣心知不妙，登时走过去，俯身施礼。莫雪鸳亦转身叩拜，然则下一秒便被冷傲天亲自搀扶起身。
“疼吗？”冷傲天指尖划过莫雪鸳脸上已浮现五个指印的红印，心疼开口。
“不疼。”莫雪鸳摇头，眼中盈盈。一侧，莫蝶衣心中吃味儿，曾几何时，自己在冷傲天眼中独一无二，只要有自己在，冷傲天眼中不会有别的女人，可现在是怎么了！
此时，冷傲天已然带着莫雪鸳，生生绕过莫蝶衣到了主位上，且扶其坐到了本该由梧凤殿主人坐的位置。没有冷傲天开口，莫蝶衣不敢起身，莫周氏就更不敢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冷傲天音沉似钟。
“皇上……”莫蝶衣想要解释，却被莫雪鸳抢了先。
“都是雪鸳的错，本该叫嫡母的，嫡母已是一品诰命夫人，是雪鸳未思虑周到……”莫雪鸳歉疚开口，眼角的泪就那么悬着，惹人心疼。
“她现在已经不是！朕已颁旨昭告天下，莫周氏德行有损，剥夺敕封。”冷傲天此来，便是想告诉莫蝶衣这件事。
赵四的死一石激起千层浪，眼下世人皆道他冷傲天为了爱妃，不顾青红皂白，斩杀莫氏旁支。舆论的力量有多大冷傲天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再不有所行动，他怕这件事会得小心利用，危及他坚如磐石的皇椅龙位。
“皇上……母亲是冤枉的，这件事……”莫蝶衣心中暗惊，急声辨驳。
“当日若非蝶衣你求朕，朕不会管这等闲事！眼下你说这贱妇是清白的，那赵四的事又怎么说！蝶衣！你太让朕失望了，你可知这件事给朕带来了什么！身为后宫主事妃嫔，朕对你是寄予厚望的！偏你又这样不懂事！”冷傲天越说越气，索性起身拉起莫雪鸳，“朕送你回紫月轩！”
莫雪鸳不语，只由着冷傲天拉自己离开。
行至莫蝶衣身侧，冷傲天深吁口气，“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冷傲天带着莫雪鸳离开后，莫周氏方才敢大声喘气，“女儿，现在怎么办，皇上剥了我的敕封，这事儿若让你父亲知道，还不知怎么对我！”
“母亲放心，女儿定会想出救你的法子！一定能想出来……”莫蝶衣安抚的拍了拍莫周氏抓在她肩上的手，眸色愈渐暗沉。
且说回到紫月轩后，冷傲天原是想陪着莫雪鸳用罢午膳再走，无奈前朝来了消息，大周皇帝周沧携两位皇子及一众使者来访，不日将到。
冷子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膳十分。
“本王对这个周沧倒还真有些印象，十年前吧，他来朝拜时父皇携众皇子设宴款待，席间别的都已经模糊了，唯独他一脚踹死两个宫女的事儿，本王到现在想想还特别震惊，那两个宫女离的那么远，他是怎么办到的呢！”冷子烨摇头，那么高难度的动作，他表示这辈子都做不到。
“先皇便由着他踹？”莫雪鸳不以为然。
“嗯，人家自己带的宫女，莫说两个，就是二十个又关我们什么事。”冷子烨耸肩。莫雪鸳无语咳了两声。
“想起来了，锦华阁的惠妃不就是周朝的公主么，这次周王来，她该挺乐的。”莫雪鸳撩下碗筷，约摸着时辰，又是到了去琼羽阁的时间了。
“周朝的女人不如狗，她能有多乐！”冷子烨音落时，莫雪鸳不由的一怔，随即恢复如初。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无利可图的事，她一般都不会主动染指。
深夜的风，带着瑟瑟凉意拂过皇宫每一处角落，靠近冷宫方向的锦华阁内，黄灯如豆，阁窗漏了几个窟窿，便有凉风肆意钻进去，吹的豆火摇摇曳曳。
桌边，一纤瘦美人紧攥着手中的密笺，十指穿透宣纸直嵌进自己掌心，鲜血渗出，染透宣纸，美人却不觉疼，眼泪豆大滚落，落在宣纸上与血色溶合，触目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