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面容一顿,刚想开口,却不曾想日月慧郡主下一句话也到了,“哎,我也不瞒二夫人,我这心啊,也是急切着呢,二夫人也知道,我进门就给人家当继母,而且宁家的两个孩子也都大了,我们老爷虽说是知礼的,可是这么大的事,别说是不知礼的,就是知礼的也不能轻易的放过去不是,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跟我说话,回来除了去了燕归园看望大姑娘,便直接让丫头把铺盖搬到了书房去睡,你说说,二夫人,我也不是与你抱怨,这知道的是我们家大姑娘在谢家的灯楼上受了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险些害死了我们大姑娘呢,所以啊,这样的罪名,我是断然不肯受的,如今可就和等着二夫人为我洗刷冤屈了。”
胡氏被日月慧郡主说的青筋暴起,却又不敢动怒,再说人家说的也在情理之中吗?
讪笑道:“郡主,哎,说起来,也是咱们思虑不周,到底在姑娘们那边的看护少了一些,姑娘们再淘气些,丫头婆子再怂恿些,这才出了这样大的事,这不,昨天晚上,我们两房的人连夜审了一遍,凡是在灯楼上的丫头、婆子一个都没放过,总算是找出了最初的祸首。”
日月慧郡主一听来了兴趣,道:“噢,到底是谁啊,我到是想见识见识。”
胡氏对着外面一招手,朴儿和实儿就让到了一边,胡氏身边的大丫头就带了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小丫头直接就跪到了地上。
日月慧郡主目光闪过丝嘲讽,不阴不阳的看着小丫头道:“差点害得咱们家姑娘殒命的竟然就是你这个小丫头?”
小丫头身子一颤,不敢回话。
胡氏见日月慧郡主开了口,才叹道:“说起来也是小丫头们护着主子,一个拥着一个,一个挤着一个才出了一这样的意外,只是到让宁姑娘受了惊,如今我把人押来了,就请郡主处置吧,要打要杀,全归郡主分配。”
日月慧郡主却是轻笑道:“二夫人这话说的,你们谢家的下人,哪里有宁家插手的道理,咱们家姑娘受了委屈,只要个说法,可没有到别人家喊打喊杀的道理,若是传出去,咱们家成什么人了,就是我们家老爷要是知道我在家里这般处事,只怕也不会高兴的。”
微顿了一下,日月慧郡主又道:“二夫人想来也知道,宁家最重的就是清名,我们老爷为官多年,从不曾因为一己私怨而与哪家打击报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得以被皇上看得重,难不成二夫人想让我们老爷因为内宅之事毁了英名。”
胡氏这下愣住了,日月慧郡主句句说的都在理,可是宁家口口声声要说法,人带来了,宁家不收,莫非……
“那依郡主的意思?”胡氏也不是傻的,这会儿就问问宁家的态度。
日月慧郡主指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道:“各家有各家的规矩,咱们家不兴这下人没事就跪在这,若是传出个主母刻薄去,只怕我这名声也算是完了。”
胡氏嘴角一抽,知道今儿这个顶缸的没让日月慧郡主满意。
抬了抬手,胡氏身边的大丫头便微低着身子拉着小丫头起来,两人退了出去。
在小丫头走到门口的时候,日月慧郡主突然来了一句,道:“二夫人,我瞧着这丫头好像有些眼熟呢?”
胡氏讪笑道:“郡主难得对个丫头有印象。”
日月慧郡主笑道:“也是那天能上三楼的人,不是亲戚连着亲戚,就是各家相好的夫人,带来的孩子自然就多看了两眼,而且那样的场合,能伺候在主子身边的丫头想来也是得脸的,只是不知道这丫头是在哪位主子身边伺候的。”
胡氏抿了抿嘴,才道:“这是沂柔身边的丫头,才进府没多久,有些毛毛躁躁的。”
日月慧郡主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胡氏,然后才不经意的笑道:“到底是家大业大,丫头时常需要换,咱们家人口简单,家里到是许久没有新人送进来了。”
胡氏一噎,只觉得日月慧郡主是话里有话,却不好多待,起身的时候指着桌上的补品道:“这是一点心意,给大姑娘压惊。”
日月慧郡主到是没推,点头道:“多谢大夫人和二夫人考虑周全了。”
微顿了一下,日月慧郡主叫着朴儿道:“送二夫人出门。”
说完,日月慧郡主歉意的说道:“我这头还昏着呢,大姑娘这会儿还起不来身,昨天晚上听说是一宿的恶梦,我这早上方伺候了老爷出门,二夫人就到了,我这连家事都没处理呢。”
像是应了日月慧郡主的话一般,这般话音方落,那边胡氏看向外边,已经有四、五个婆子等在那里等着回话了。
送走了胡氏,日月慧郡主一边打发人去给承亲王府送信,一边笑着去了宁安的院子。
当然,朴儿手上自然不会少了谢家的补品。
“啧啧,上好的燕窝,还有血燕,这是什么,人参,母亲猜猜,这人参有多少年头了?啧啧,这还有什么,布料,不会是宫里赏下来的吧,瞧着市面上到是少见的,呀,还有珍珠粉,恩,这个不错,要是南海珍珠磨的就更好了。”
宁安煞有介事的一样样的摆弄着谢家送来的东西,跟乡下的土包子进了城一般,瞧着样样都稀奇的,最后摆了摆手,道:“母亲,你说谢家不会在这些东西上做手脚吧?”
扑哧。
日月慧郡主一口茶进了嘴,还没等咽,全喷了。
“咳咳……”水呛到了嗓子里,日月慧郡主咳的脸都有些红了,抬着一只手指,哭笑不得的指着宁安说不出话来。
宁安连忙狗腿的上前,拍着日月慧郡主的后背,一边嘀咕道:“母亲,要不要这么激动啊,不过是说了心理话啊,母亲不认同便罢了,不用装的这般逼真吧,要是真咳坏了,回头父亲回来了,还不得骂我是个不孝女啊!”
宁安一边怪叫着逗着日月慧郡主,一边躲闪着日月慧郡主过来的巴掌。
总算是让日月慧郡主的咳声减弱了,宁安才笑道:“母亲,你说这些东西,咱们是卖了换钱呢,还是自己吃了呢?”
日月慧郡主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你缺银子?”
宁安想了想,摇了摇头。
日月慧郡主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拿了这些东西出去卖,回头就得传出来咱们家没银子花的信去。”
宁安到是不在乎,道:“母亲,没银子怕什么,父亲是御使,母亲也不是不知道,天下最清贫的官就是御使了,咱们家啊,还是没银子好,没了银子,外面那些同僚们要是谁家有喜事,咱们家的礼薄了,谁也不会挑,你说对吧。”
日月慧郡主失笑,道:“你呀,这主意打的。”
也是,连皇上都怕宁远道娶不起媳妇,亲自指了户部和礼部来打理,更何况这平时的送礼啊。
大臣之间的送礼,贵重程度往往都让人咂舌,别的且不说,那些往承亲王府送礼的,没门路,打破了头还想寻个门路的,不胜凡几,手上捧着古玩,字画,珍本,绝本,哪一样是银子少能得来的。
宁安瞧着日月慧郡主有些心动的样子,不禁转着眼珠子道:“母亲,你看,我这一病,至少要半年往上呢,你说,这半年里,我这不只是吃喝要银子,这补口啊,药啊,更是连着串的,父亲是清官,总不好让父亲去贪污吧,到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岂不是连累了父亲,所以啊,咱们隔几天,卖点东西,隔几天卖点东西,适当性的买点便宜的补品,你说怎么样?”
“钝刀子割肉,你这丫头,是想让谢家吐血啊!”日月慧郡主哪里看不出来,宁安这丫头一肚子鬼心思,这是让谢家记着呢,别只当这事就这么完了,而且宁家这样的举动,指不定有多少人看着呢,到时候大家闲话也好,八卦也好,只要提起这事来,就少不了谢家,少不了谢家,谢家真正惹了事的人就别想好过。
“好,就听你的。”日月慧郡主拍板定音,当下就把那一盒极品血燕拿了出来,交到了朴儿手上,道:“去珍品斋,问问这东西多少银子,然后换了低一级的补品回来。”
朴儿上前接过便转身欲走,却被宁安叫住了,道:“这事,还是让桃花去,桃花脸生,而且这丫头一看就是个实心眼的丫头。”
日月慧郡主一挑眉,点了点头,认可了宁安的话,桃花记住了地方,便换了衣服出门了。
宁安有些好奇的看着日月慧郡主道:“母亲为何独选珍品斋。”
日月慧郡主有些神秘的笑道:“你猜猜,看看可能猜出其间的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