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老夫人难得的没让她跪下,直接坐在小杌上说话。
“你娘家怎么说?”粟老夫人也是心下着急了,叫了老大媳妇过来,听说老大,老二在外面走的不大顺利,老三的事有些麻烦,粟国公那头也是愁眉不展的样子,老夫人的心就没这么凉过,自己三儿子,虽说平时做事不着边际了一些,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粟老夫人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就是自己受点苦,受点累,都舍不得让粟三爷受苦,受累的,想着这会儿人被关在牢里,会是何等的情绪,不用说了,老夫人现在不怕求人了,只要能把儿子捞出来,别说是银子,就是把粟国公府搭进去,老夫人也不含糊。
只是有些事,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回老夫人,我娘家说这事得去问过大伯看看,我们老爷今天早上有些不舒服,并没有去上朝,这会儿原还不知道这事儿的,正好我回去了,我们老爷才听说,转身就去了我大伯家,只是怕府里担心,又怕我回来的太晚,这才先打发人送了我回来。”
粟老夫人总算是听到一个让人欣慰的好消息,可是心下又有些埋怨谢沂柔,不等了消息再回来。
道:“既是这样,你何不等了消息再回来,左右也是你自己娘家,难不成还怕别人说闲话不成?”
粟三夫人也是附和道:“平日瞧着你还挺有心思,怎么一到了正经事上,反倒没了心思,既是安西将军去问了谢相,以谢相的能力,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你就该等了安西将军问过了得了准信才回来。”
谢沂柔俯低做小的点头道:“老夫人,夫人教训的是,只是今儿太晚了,沂柔出门出门前没跟夫人报备,所以不敢晚归,家里又是极重规矩的,母亲特意打发了婆子送妾回来,待明儿日天一亮,妾再回府打听消息去。”
粟三夫人扫了一眼谢沂柔,心下不满,可也没说出口,现在还指着谢家的消息呢。
一晚上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谢沂柔果然收拾齐整去给粟三夫人请了安,然后饭都没吃,就让粟三夫人撵着去了谢家。
只是这一次,谢家的门都没让谢沂柔进,一时间谢沂柔的脸色黑的比锅底还难看。
谢沂柔的姨娘到底在谢家经营了许多年,人前人后都有自己的耳目,谢沂柔回家没进来的门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她姨娘的耳朵里,谢沂柔姨娘当即就要闹到胡氏跟前去,只是她的脑子明显缺了根筋,以胡氏平时的作为,这般让人拿了话柄的事,能干出来吗?显然是得了人的授意,这个府里,还能授意胡氏的人,可想而知就是府里最大的男主子,谢沐晖。
谢沂柔的姨娘一下子撞到了枪口上,胡氏自然也不会客气,更何况鸡毛都提前借好了,令箭自然就出峭了。
无论是宁安,还是在背后操控的承亲王世子,谁也没想到这事还能连带出这样一个效果,反倒成全了胡氏。
不过就算是知道,他们也不会在乎。
谢粟两家这番举动,很快就在夫人们中间传开了,就连日月慧郡主也没逃过。
回了家就与宁安说了这些,左右宁安如今也要嫁人了,现在听听这些,以后出门应酬总会知道个顾忌。
宁安诧异的看着日月慧郡主道:“不是说粟家的三夫人与安西将军夫人不也是连着亲的吧?”
除了谢沂柔,还联着安东公府呢。
日月慧郡主笑道:“谢家当家作主的是谢相,安西将军有了事还得去寻谢相呢,胡氏要想做这个主,谢相自然不会同意,而且在我看来,胡氏只怕是个名哲保身的,这事,没准胡氏就是自己先撇清的。”
宁安撇了撇嘴,刚把自己闺女嫁给了自己娘家的侄子,这会儿就得罪了谢咏希婆婆的亲妹妹,回头这帐,可是够算的了。
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粟国公府还存在的份上。
“母亲,你说这次的事?”宁安觉得这次的事,怎么透着一股子邪兴。
日月慧郡主眉眼带笑,眼里闪过看笑话的光芒,道:“你父亲也说这暗地里只怕有兴风作浪的,只是谁兴的风,要作谁的浪,现在还看不明白,咱们且等着消息就是。”
对于粟家三爷,宁安是真没什么好感,不过粟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到是不错的。
“母亲,你说这事,会连累到粟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吗?”
日月慧郡主眉间的笑意到是消了些,摇了摇头,道:“这会儿还看不出事态的走向,不过若是粟家的事扯出萝卜带出泥的话,只怕就要麻烦一些。”
宁安是觉得古代这个诛连其实是个挺讨厌的事,一人犯错,连累全家,当然,粟家人也不干净,粟三爷犯的错是在明面上的,没准粟家其他人犯的错就是在背地里的。
“母亲,要是粟家真的倒了,世子夫人会如何?”粟家唯一给宁安留个好印象的,想来就只有这么一位世子夫人了。
日月慧郡主拉过宁安的才,无奈道:“安儿,你要记得,在这样的大事面前,女人,永远是弱者,只有等待着命运的安排,若是娘家靠谱点的,没准还能伸出援手,当然,就算是救,只怕也只能救出自家的女儿,却不能管夫家的人。当然,若是娘家不靠谱的,到时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宁安的身上有些发寒,从来到这个时代,就知道这里的女人没什么地位,即便是高门贵女,也不过是嫁人之前风光风光,等嫁了人,等待自己的还不定是什么命运,尤其碰到的男人,世家子弟多风流,不说内院如何的乱,就是外面还有数不尽的风流债,古代的贵族女人们,就只浪费在这上面的时间就要花去多少,还要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善待小叔和小姑,等到这一切都做的尽善尽美的时候,又看着自己男人跟小妾生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宁安一想到这样的生活就头痛,而且若是碰到像粟家这样的情况,若是到最后真犯了大事,只怕女人们也只有跟着受牵连的。
“母亲,我不想嫁人了。”
宁安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答应嫁给夏青釉,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日月慧郡主好笑看着宁安道:“放心吧,承亲王府这些年不倒,自有承亲王府的生存法则,你嫁过去也只有享福的,不会儿有这么一天的。”
宁安吐了吐舌头,天子一怒,抄家灭门,谁又能说到他日会是怎样的生活呢。
其实这会儿不只宁安这般想,就是粟国公世子夫人也在这般的犹豫着,保是她犹豫的不是自己,而是家里的孩子。
“世子,妾身……”蔡氏也是从权谋之家长大的,从小学的就是处变不惊,遇上了事,那那种先天的敏锐度是有的,舍了自己陪着男人也不怕,只是家里的孩子。
粟国公府的长子,粟世子,这会儿也明了蔡氏的担忧,被子下面的手禁不住拍了拍蔡氏的手,道:“放心,会没事的。”
只是这样的声音在蔡氏听来又是这样的无力。
“世子,我不怕,从小到大,富贵的日子也不是没过过,说起来,这辈子,能跟着世子,也是我的福气,能为世子生儿育女,亦是我的福气,只是我担心着几个孩子。”
微顿了一下,蔡氏又道:“世子,静儿还没嫁人,又是女孩,我想明天把她送回山东我娘家那边去呆些日子。”
蔡氏的声音压的很低,带着些苦涩,若是有可能,她想把几个儿女都送走,可是不可能,蔡氏不糊涂,女子不同男子,自己娘家或许为了给自己留条血脉,能护得下静儿,可是男子,那是粟国公府的根,若是真惹怒了上面,定是不会放过的,到时侯就连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女儿们,只怕也活不成了。
粟世子心下微叹,这事,哎,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粟世子点了点头,黑暗中又握蔡工看不见,又道:“多给静儿带上些银票。”
就算是外公家,也不能平白着去过日子,手上有了银票,日子总是好过一些。
蔡氏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心下却没有一刻的像这会儿这般平静,两夫妻只相拥在一起,这一夜,对于两人就像是走像了一个新的生活篇章一般。
隔日早上,蔡氏就带着自家的孩子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刚得了谢沂柔的信,说是没进去谢家的大门,这会儿脸色阴沉的可怕,谢沂柔还在地上跪着呢,粟三夫人也是一脸的铁青,手上的帕子紧紧的攥着。
蔡氏心下微沉,原本想着要挑个合适时间出口的话,也顾不得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