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家的说这些,冯氏哪里城经过,这一大套,说下来,冯氏更是傻眼了,在她的认知里,不过是做件衣裳罢了,还有这么多道道。
而且这还只单这一项,要是连别的项都算下来,那是不是要说这一天的清闲日子也没有了,那她不是没事给自己打累受呢吗?
冯氏一时心下烦躁,给了婆子一个眼色,婆子上前拉扯着五斗家的就出了屋子,到了外边也没说这事儿是办还是不办的,只说让她再等着,等到婆子进了内室,外面的婆子都急红了眼儿,一个个围着五斗家的,问问大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五斗家的原想着刚才半真半假的说了这么多,又是头一次去办事,大奶奶好歹也能给两个赏钱不是,可是哪成想,二奶奶到像是七仙女下凡似的,连半点人情事故都不懂,就这般生不愣的给她拉了出来,所以五斗家的脸色也不大好,只嘟囔了一会儿,没说出什么来,只让大伙在这等着。
屋里冯氏哪里知道这一天都要交代什么,拉着婆子琢磨着刚才五斗家的说的这些事儿里能不以自己从哪里入手捞点油水呢,再一瞧外头那些婆子还在那傻站着只觉得自己当家这日子还真是舒坦,别的且不说,只说这些人在外头急的像是无头苍蝇似的,自己还能吊着味口,就觉得这日子好过,所以冯氏不急。
婆子们瞧着时辰不对了,到也一个个歇了气,左右都过了时辰了,对牌没拿着,啥啥拿不出来,到时候挨骂也能找个垫背的。
所以等到徐氏打发人来问中午的饭怎么还没开的时候,冯氏才真的急了,可是她急了,婆子们不急了,一个个躬着身子退出了冯氏的院子,转头就让五斗家的撺掇着都去了徐氏的院子外面跪下请罪了。
这事儿闹的有些大,府里可不只大房这一边的主子,四房出住,除了上衙的老爷们,女人们可都在府里,还有客人在府里住着,这笑话闹的有些大,连老夫人那边都惊动了。
徐氏本来是有心敲打冯氏的,可是真没想到冯氏不中用到这个地步,一气之下让何嬷嬷把对牌又捧了回来,这个管家权,放出去不过半个上午,冯氏就闹的一塌糊涂,徐氏抓着时间让何嬷嬷把管事儿们的活计都分了下去,大厨房的火一直都没停,东西提上来,大家你搭把手,我搭把手,这中午饭总算是将就上去了,不过一上午,点心房没出半个点心,没料,那东西又耗时。
冯氏的事像是笑话一般在燕家后院传开了,燕老夫人又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跟燕真卿学了一回,徐氏也是一时气的上了头,坐了马车去了安亲王府拉着安亲王妃抱怨了一通。
只是这冯氏后面,凤仪公主还活着呢,总不能真休了回去,安亲王妃只能往好了劝,不会,教呗,好在燕思同还没娶媳妇,以后擦亮点眼睛就是了。
安亲王妃瞧着自己的妹妹一团乱的样子,忍不住就把宁安叫了过去,把冯氏的事儿也跟宁安学了一遍,不过却不是当乐子学的。
“这是家里的帐册。”
安亲王妃也想明白了,这家早晚是要交到儿子媳妇手里的,如今听了妹妹这话,她也想放开了,而且她觉得宁安到底不是冯氏,这孩子是个有心思的,也是个有手腕的。
宁安到是没想到事情是朝着这个方向进展,说实在的,她可没想着这么早就收了王府的管家权。
笑着推道:“母妃,我还年轻,母妃正是精力最好的时候,这些事上,媳妇到底还是要跟着母亲多学学才是好的。”
宁安的理由也充分,没管过王府这么大的家,不说府里的日常用度,只说这来往送礼,还有各家的人情,她这么小,经历的少,只怕哪哪都不周到。
其实宁安也觉得冯氏这活干的挺无语的,都说媳妇熬成婆,这燕国公世子夫人好歹也没到了拿不动腿的地步,总不至于这般轻松就把管家的事给放了,明显是想考考儿媳妇吗,哪成想,冯氏的心思这般简单,就这般急着往过接,要不是冯氏心急,又哪里会闹了这样的笑话出来。
承亲王妃笑着拍了拍宁安的手道:“你也别想着你大表弟妹的事就给吓着了,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母妃心理有数着呢,你母亲嫁进你们家这些日子,平时可没少说你的好话,就是母妃自己也是有眼睛看着的,是好是坏,总要试过才知道,再说,咱们府里迎来送往,母妃也不是不在家,你不明白的,只管过来回一声就是了,母妃帮你参考,到时候你一点点的学上了手,母妃也能放心把这个家教到你手里才是。”
承亲王妃几乎是宠溺的看着宁安,宁安原本是想推辞的,可是这样的目光,像是亲生母亲的爱护一般的目光,让宁安不好再张口推了,只能应了下来。
肖嬷嬷有些不是滋味的看着这一幕,她没想到王妃这么快就把权放了下来,说起来,少夫人进门也不过月余的功夫,王妃连管家的权力都放下去了,像她这样的老人,以前那些府里的管事还时不时的巴结巴结她,给她送点东西,可是以后,只怕……
大家府里,就是这样,人情事故,就是下人之间,也是充满了纷争,宁安诚心推了一回,承亲王妃既是信任她,她再推就有些做作了,笑着应道:“母妃既是信我,那我就大着胆子揽上一回。”
微顿了一下,又有些害羞的笑道:“只是要是哪里做错了,母妃可不许骂我。”
像是小女儿拉着母亲在撒娇,这样的作态到是让承亲王妃的心理极为受用,笑着拍了拍宁安的手道:“好孩子,自家的事,没什么对错,就是错了,有母妃给你兜着呢。”
夏青釉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听宁安说了管家的事,主要是屋子里多出了一撂子帐册子,还有宁安在一旁放着的宣纸上用了碳笔写写画画的表格。
夏青釉瞧着表格新鲜,见宁安写的认真,也不出声,只要后面站着瞧着,不让丫头们进来打扰。
瞧着那一个个奇怪的歪歪扭扭的字符与他们平时写的字不一样,可是那好像又取代了平时那帐册上的东西一般,而且宁安记帐的速度很快,算帐的速度也很快,压根就没看到她怎么去算,可是得出的结果很快就写了下来,或许只是在脑子里走过场的瞬间,就把这个结果写了下来。
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夏青釉就这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宁安的身后,从皱着眉,到慢慢的舒展,然后在心理默念,细算,他本就是聪明人,开始的时候还摸不着规律,时间长了,规律就出来了,那些歪扭的东西代表着什么也猜出了几分,然后就是对应,就是默算,到是得出了跟那上面一样的结果,夏青釉的眼前一亮,瞧着宁安一炷香的时间,把三、四个帐册上的记录都登记到了一张纸上,然后一目了然,极为方便,嗓子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要是这样的方法,用到了户部,就是别的上头,也是方便用的。
试问就没有哪个地方不需要记帐的,一府的内院,外院,一部的各个级别,就连外头做生意的,也没有不记帐的,若是能把这个方式推广。
夏青釉心跳的有些快,手不由自主的去抓着宁安的胳膊,突然的运作吓了宁安一跳。
宁安很久没做过这般全心投入的事了,以前在现代的时候,那些办公室里的女性,哪个不是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心无旁鹜的做着手头上的事,那会儿她觉得自强的女人是最美丽的,可是到了古代,这种自强成了男人的专利,女人的才华就只能埋没在内院,亦或是用在与小妾的争风吃醋上头,像是这种专心的做事,实在是少的可怜,所以宁安拿出了前世的干劲,想打一场漂亮的翻身帐。
“你……”宁安眨了眨眼睛,瞧着夏青釉眼里的亮光,奇怪这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悄无声息的。
“脖子累不累?”夏青釉本来要出口的话,在看到宁安因为低头的时间长,而有些僵硬的脖子费力的扭了一下,便出手按捏起来。
“还好。”
宁安笑着把身体往后靠去,夏青釉就让在榻边,正好承接了宁安的身子。
“什么时候回来了?”
“有一会儿了。”夏青釉没说具体时间。
宁安轻嗯了一声,“是不是饿了,传饭吧。”
“安儿,这个是什么?”
几乎是同时开口,一个欲起身,一个俯身。
“啊?”宁安看着夏青釉指的东西,笑了笑,道:“这个啊,我自己学着记帐的方法,觉得挺管用的。”
“那这又是什么?”
夏青釉指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