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却知道,想要做到那二十八个字,又谈何容易。
正直意味着有勇气坚持自己的信念。这一点包括有能力去坚持认为是正确的东西,在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并能公开反对确认是错误的东西。
宁安记得燕真卿就说过,宁远道这个人,有的时候就是皇上也气的直咬牙,因为宁远道在弹劾官员的同时,也没忘了皇上的错处,不过宁远道又有个优点,就是从来不弹劾皇上的皇宫之事,凡是拿到朝堂上的折子,若是涉及到弹劾皇上的,必是与政事有关,可满朝文武,谁又不知道这后宫与前朝向来是不分家的。
宁安不在意的笑了,道:“父亲,承亲王世子既然能提出这门亲事,可见是考虑周祥的,若是只图女儿的嫁妆,只怕承亲王府也就只能去要饭喽。”
扑哧。
宁远道被宁安的调皮逗的笑了出来,心理也跟着轻松了不少,他有一双好儿女,这是别人想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宁家似乎对这件事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承亲王府却是诈翻了天。
承亲王妃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盏,满面惊喜的看着夏青釉,道:“釉儿,你真的想要成亲了,是哪家姑娘,你跟母妃说说。”
刚顿了一下,还没等夏青釉开口呢,承亲王妃又道:“行了,你也别说是哪家的姑娘了,反正咱们这样的人家,只要不是他国的公主或是郡主之类的,只要是咱们大御的人,不论是哪家,贫富都好,只要你相中了,母妃就给你娶回来,那些规矩礼仪你也不必想太多,若是实在家势太弱,大不了进府以后,母妃再进宫里请个嬷嬷出来教她规矩就是了。”
承亲王四平八稳的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就看着自己的王妃眉飞色舞的盘算着如何教导未来的媳妇。
还没等承亲王消化呢,承亲王妃又拍着额头道:“哎呀,要说这教导,也不急在一时,反正进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一点一滴的慢慢学起,一辈子的功夫,总有她能学会的时候,要我说啊,就是最好进门就能抱个孙子出来,那才让母妃高兴呢,釉儿啊,你不知道,你每次出去办差,母妃都跟着担足了心,每次你寄回来的零星片语,母妃都要翻来覆去的看上好多回,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刻在了母妃的心理,若是哪一次,知道你的差事难办,母妃都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就担心你在外头有个万一,有个长短的,母妃这颗心就一直提到你什么时候回府,才算是落了下来,而且你一回来,外面的宴请也就多了起来,母亲推不掉的时候,也就出去应酬一番,瞧着人家一提起孙子可爱,媳妇孝顺,你不知道母妃的眼睛都红了,等到人家问到母妃头上的时候,母妃还得强装着镇定,推说是没挑着合心意的,你不知道这几年,为了你的亲事,母妃也把临安城不少的贵族千金得罪个够,人家都说咱们家持着身份,心高气傲,也不知道回头到底能娶个什么样的进府,如今你总算是让母妃有一天能扬眉吐气了。”
“王嫂,喝杯茶吧。”****好笑的听着承亲王妃这段连磕巴都不曾打过一个的话,然后又一副看好戏般的脸孔瞧着夏青釉青白变换的脸色,这个小子,到是把她瞒的紧紧的,真看不出来,速度还瞒快的吗。
****师太,如今唤作夏****,已经正式回归承亲王府,承亲王爷请封的折子已经递了上去,等到封号下来,应该就要称为****郡主了。
承亲王也是咳了下嗓子,道:“说吧,哪家的姑娘。”
承亲王可不像王妃那般好糊弄,就算是不在乎女方的家势,可也不能太小白了。
“宁御使家的大姑娘。”夏青釉慢条斯里的说道。
“你说谁?”承亲王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更怕自己这个儿子真给他娶回个不着四六的来,就说谢家那个侄女,可是个野瞒的不得了的丫头。
再说那丫头的亲爹又是手上有兵权的,亲伯父又是相爷,谢家族里也是人才济济,这样人娶回来,皇上那边怕是不放心了。
“宁御使家的姑娘。”夏青釉再一次重复着。
承亲王妃压根就没见过宁御使家的姑娘,眼神有些迷茫,不过儿子肯娶媳妇就是好事,瞧着承亲王道:“王爷可是知道这姑娘,即便御使家的孩子,想来品性不会差了吧。”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丫头,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谁要是被她那表像骗了,可不就知道那本性不差,若是看到了内里,啧啧……
承亲王点了点头,总算是嘴角抿过一丝笑意,宁御使,这人好,虽说那丫头他没见过,不过品性想来不会差了去,就凭着她有那么个爹,若是品性真差了,只怕也入不了自己儿子的眼。
不过这小子什么时候看上人家的姑娘了,承亲王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夏青釉。
****很是适时的提道:“王嫂,那姑娘品性不差,而且难得的纯孝至善,三年多前她娘离世,她扶灵回乡以后,就一直为她娘念《往生咒》,三年不曾停歇,而且这次侄儿去接我,便是与这姑娘一道回来的,听说燕国公府的大姑奶奶极喜爱这个姑娘,而且两家交往甚笃。”
承亲王妃一听更是满意了,笑道:“我就说吧,花有早开晚开,人啊,这一辈子,总能碰上那一朵适合自己的花,燕国公府大姑奶奶那可是从小娇生惯养,目下无尘的人,眼里从来揉不得一点沙子,而且对子女教养也是极严的,你只瞧着那曾家的大姑娘规矩礼仪样样不差,说话轻声细语,虽说读了些诗书,可从不自傲,待人接特有礼有据,还有那二姑娘,我有一次去燕国公府作客,到是也见过曾家的二姑娘,与她姐姐到是相反的两个性子,跳脱灵动,顽皮又不顽劣,眼神清明,让人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
其实承亲王妃每次见到别人家的姑娘都恨不得把人家姑娘身上都盯出一朵花来,就盼着这花能把自己儿子这只蜂招去呢,只可惜,临安城里的姑娘都快被她看个遍了,也没挑出一朵让自己儿子赖上不走的花,如今总算是等到一朵了,即便是没见着人,那也是千般的好。
再加上燕真卿那人,承亲王妃到是没说错,因为两家也算是亲戚,燕国公府的大夫人便是承亲王妃的亲妹妹,两人皆出于徐国公府,虽然姐妹嫁人相见不易,可承亲王府相比于燕国公府要松快不少,有的时候燕国公府的大夫人便会下帖子让承亲王妃去说话,毕竟到了承亲王府,比燕国公府的规矩还要多,两姐妹也不在意,所以在燕国公府,国公府里的姑娘,还有出嫁的姑奶奶的姑娘,承亲王妃都见过了。
其实姐妹两个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就是,燕国公府的大夫人每次邀请承亲王妃前往的时候,都会顺便邀请别的夫人带着闺秀过去坐坐,这样既不会太刻意,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自在,若是真相中了,回头再打发人做个中间人就好了,当然了,要是真能成,这个中间人,自然要改燕国公府的大夫人莫属了,一举两得的事。
只是承亲王妃看过几次,便失了兴趣,开始的时候,那些夫人或许还能知道是偶遇,可是有了三、四次,这些人就存了心思,那些闺秀也变了面孔,原本大家以为燕国公府的大夫人要为自己儿子选媳妇呢,便一心巴结奉承大夫人,可是后来大家品出了味道,就换了巴结的对象,承亲王妃其实不喜欢应酬这样的场合,就是府里的妾室,承亲王妃都不让她们见天到自己跟前立规矩,每月伺候王爷都有排序,别人家或许爷们一定要在正室那里用了餐,才能去找小妾陪睡,承亲王妃开始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来夏青釉一点点大了,承亲王妃与承亲王爷也是闹了两回矛盾,索性就直接让王府在哪睡就在哪用饭了,这下到让那些小妾也有了施展拳脚的机会了。
不过承亲王爷明显没有王妃的乐观,宁御使的为人,承亲王爷自认还算能看透,再说自家是武将起家的王爷,在那些文人眼里,反倒不如那种正经的皇定王爷来的正统。
“人家能同意?”承亲王爷瞧着自己儿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打击道。
夏青釉点了点头,道:“我请了圣旨。”
夏青釉可不傻,他可没说已经跟宁安说好了,他自己心理在意宁安,所以才想着先征求宁安的意见,可是要是这话被传了出去,说不好就得成了她们两个私底下暗通款曲了,对宁安的名声不好,所以夏青釉的解释很给力。
承亲王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也办起了这雷厉风行的速度,真当这娶人家的闺女跟打仗似的,先自己占了主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