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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命运之路 下

玉平到了舅家,便引导送货人、将米面扛进舅家屋里灶间。

正在灶间忙着午饭的玉平舅妈、见着玉平,忙说道:“你这孩子,买这干啥,这家里都有。”“舅妈,这是我妈的意思,我只是跑跑腿。”玉平应完舅妈,随后又将脚费交给送货人,并将送货人送出院门。

当玉平由舅家院门返回舅家东屋时,舅妈己倒好一怀热水在等着玉平。见玉平进屋,舅妈又忙说道:“小平,快歇歇,喝口水。”舅妈说着,将水递给玉平。待玉平接过水杯,舅妈又说道:“你这傻孩子,为这点事,还跑上这远路?”玉平看看舅妈,笑笑,没做言语。

舅妈伴着玉平,在炕边坐下。

隔过片刻,玉平看向舅妈、问道:“舅妈,我舅还好吧。”“还好,就是整天闷着,话比以前少了。”舅妈应着玉平。“小晖咋样?”玉平语后、又看向舅妈。舅妈见问,又应道:“小晖这孩子、真犟,你爸安葬后,你妈叫她跟着我们回来,这第二天、她没去学校,在家里哭了一天,这些日子、好点了。”舅妈的话语,又碰到玉平心里的痛处,玉平低下头,不再作声了。舅妈也觉察到语失,忙岔开话题、又说道:“你舅他们快回来了,我去看看这菜、咋样了。”舅妈说完、起身欲去灶间。玉平见状忙站起身,看着舅妈说道:“舅妈,我帮你。”“这不用,你歇着。”舅妈边说、边把玉平按坐在炕边。

又隔上不长时间,玉平的表哥回到了家院。

纪祥走进房门、进到东屋,见到表妹后,忙招乎问道:“小平来了,姑的身体、还好吧?”玉平见表哥问着,点点头、应道:“还好。”“那你奶的身体、也好些?”纪祥语后,看看表妹。“也好些了。”玉平应着表哥。

在玉平和表哥说话间,玉平的妹妹和大舅、先后走进院子。

玉晖进到堂屋,听见了东屋中、姐姐的语声。玉晖忙走进东屋,看着姐姐问道:“姐,你啥时到的?”“有一会儿了,你还好?”玉平语后,看着妹妹。玉晖见姐姐问着,只是笑,不应声。

这时,玉平的大舅石长栋,也走进屋里。

玉平见着舅舅进屋,赶紧起身迎着,并向舅舅问候道:“大舅回来了。”石长栋见到外甥女玉平,眼里现出愉悦神情,可这神情,又很快隐漠了。石长栋在桌旁的椅上坐下,随后、又看看外甥女、问道:“小平,你妈还好吧?”“还好。”玉平应着舅舅。

石长栋此话问完,便没再言语。

玉平见舅舅不再言语,知道舅舅怕言语过多,再触痛自已和妹妹。玉平便看向舅舅说道:“舅,我帮舅妈去安置午饭。”石长栋见说,应着外甥女点下头。玉平见状,与妹妹一道走出东屋,去向灶间。

每当玉平舅家的开饭时间,都是玉平舅妈开心的时候。

玉平的大舅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玉平舅妈本想再生个女儿,可是未能如愿。自从玉平上初中、住到舅舅家里,舅妈便把玉平视为女儿。为方便住,舅舅在院中盖了厢房,厢房落成,舅妈却坚持让儿子住在厢房。后来,在玉平爸爸的反对下、纪祥搬回上房西屋,玉平便住到厢房。玉晖上初中也来到舅家,和姐姐住在一处。舅妈平添两个女儿,弥补了心中缺憾,只是玉晖倔犟,舅妈对玉平偏爱些。

吃饭中的石长栋、看看外甥女、说道:“小平,你报考志愿,我帮你填好、交上去了,这事,没耽误。”玉平见说,看着大舅、应道:“大舅,你做主就行。”石长栋见着外甥女的表态,便又说道:“小平,填报志愿的轶序,我是依着你的心愿。”“大舅,我放心。”玉平语后,看看舅舅。石长栋不再讲话,闷头吃完饭,便回房休息了。

“来,小平,多吃点菜。”舅妈向玉平的碗里夹着菜。

“你就是偏小平!咋不给小晖夹点。”纪祥看向母亲。

“臭小子,说啥呢!”母亲顺出筷子头,在儿子头顶敲了下。

纪祥看着母亲,笑笑,随后伸出筷子,由菜盘中狠狠夹上撮菜,跟后放入玉晖碗里,口中并说道:“还得是哥、向着小妹!”

玉晖笑了,玉平和舅妈、也笑了。

下午,玉平把妹妹用脏的衣服、床单、洗了洗,之后,与舅妈知会一声、便去向市场。

由姑姑那里、玉平取来买给奶奶的食品,随后,就回了乡下。

宝霞屯的乡道修建、离开工、只隔一天了。

村委会的院里,汇聚来三十多把大小不等的土夯。一百多只土篮、套叠成十几垛,整齐的摆在房舍窗下。这些统一调用的工具,皆由村委会掌管着。

村委会的屋里、又在开着碰头会。屋里的烟气,和以往开会时同样多。只是这次每人手里的水怀中、有了茶叶,这应该说、是沾了施工队长老邢的福气。

屋中的智旺、把水怀撂在桌上,随即看看刘书记、说道:“老刘,我和栓子统计下,眼下的男劳力、有个百十号人,估计明天还有到家的。看来,这男劳力的缺口、还是挺大!”

刘书记见说,看看智旺,没有回话。

二栓在看看刘书记与智旺后、说道:“要我说,咱开村民大会时、就该下个死命令!”二栓不滿的晃下头,看向李桂云、又说道:“桂云,开会时,你咋不讲上两句,给带个好头?!”李桂云见说,瞪了二栓一眼,跟后说道:“栓子,你冲我使啥劲?!我把振豪给召回来、就没拖后腿!”

刘书记看看二人,摆下手,随即又掸掸手中烟灰,跟着看向智旺说道:“智旺,我看这样,咱把原来的布局、调整一下,把十六个组、变为十三个组,在用组和用人的方法上、改变一下。”

“咋个变法?”智旺见说,看着刘书记。

刘书记抽了口烟,又说道:“智旺,原来这板车是机动的,各组自已安排调用。我想这事、咱变动变动,固定上一个大组、专做板车组。余下的,再划分出十二个组,把它分配在乡道两侧,开工时,根据每个组的实际力量和路段情况,分配好路段长度。对那些不能再取土的路段,就让这个路段的组、跟板车组、临时搭组,到能取土的路段取土。这样做,板车组的力量、主要是运土,搭组的力量、主要是装土和卸土,这样调整,就能均衡下各组的力量和施工进度。”

刘书记说完,屋里没有应声,各人都在思量。

刘书记见众人不做言语,在抽口烟后、又说道:“还有一处,我想,也变动一下。”屋里众人见说,目光又聚在刘书记的身上。刘书记看看众人,说道:“我想,把村里现有的男人集中起来,挑选出七十二个壮实的、专砸路肩。余下的男人,再挑硬实的编成板车组。这接下来,要重新调配人员、编成十二个组。砸路肩的男人,分别是这十二个组的核心!”刘书记说到这,又看看众人,跟后又说道:“咱村里现有的力量、和推土机、压路机的施工进度做衔接,这能是个啥状况,得干上一天以后、才能知道。”

屋里的众人见刘书记讲完,仍旧没做回应,只有这屋中的烟云、在游走着。

静默一会儿后,二栓看看刘书记,说道:“刘书记,这样干,我看村里得闹意见,男人回来的人家、去砸路肩,这由女人顶活的人家,干上点轻巧活,还得偷着乐!”

刘书记见说、看看二栓,随后说道:“这意见总会是有,原来的分段分组包活,也会产生意见。可咱不能光盯着意见,眼下,村里各组的力量不均衡,施工展开后,各组的进度不平衡,这一方面影响施工总进度,另一方面,落下的组要撵进度,这施工的质量、咋保证?”

二栓听着刘书记讲完,便又说道:“分组分段包干,有意见是在组里,不会闹大。要这么干,搞不好、就会闹大事。再说了,施工质量要有问题,那就得返工!就算干到天黑、也得弄完!”

刘书记听完二栓的话语,没做回应,只是静静的抽着烟。

智旺、李桂云、老会计见状,都不作声。

隔过好一会儿,刘书记又说道:“我现在的想法,实际上还是分组分段包干,改变的两点,只是对这十六个组的力量、重新做次调配。修乡道和村里的路,是咱村十几年,二十几年的大事,咱不能因为出工的人、是男是女,就做个得失计较!村民有意见,咱们去做做工作,把道理给讲清楚。我看,谁家的男人、就因为这十多天的重活、多出力、少出力、也做做计较,那他就不是咱宝霞屯的爷们!”

二栓听着刘书记说完,心里依然不快,又恨恨的说道:“要依着我,就把不回村的男人,统统、给他改成个娘们!”

老会计和李桂云见说,在瞅瞅二栓后,偷偷的笑了。

刘书记见二栓的话语不入谱,便对二栓说道:“栓子,各家有各家的实际状况,咱们是农民,看问题、做事、要现实些。”刘书记顿了下,看看众人、又说道:“我刚才的想法,改变了原有计划,大家做个表决,同意,就举手。”

五只手,先后不同的举了起来。“通过。”

刘书记看看智旺,又说道:“智旺,栓子跟你一道,对村里的人员、重新做次编组,这力量强弱、要搭配好,谁有意见,咱就做做工作。”智旺见说,点点头。刘书记又看看二栓,说道:“栓子,你要管好自己的心气儿,从你嘴里说出的话,就会产生影响。”

刘书记语后,又看向智旺、说道:“智旺,我和老会计还有桂云、再找上几个人,把取土的地界划划线,规划规划。”智旺见刘书记这说,又应着点下头。

刘书记见智旺没有不同意见,便又看向众人说道:“咱们分头抓紧弄,有事咱再碰,散会。”

中村的五位农民干部,分工、分头,做事去了。

六月二十八日,是宝霞屯乡道修建开工的日子。

早晨八点钟不到,宝霞屯的村民、己经聚齐在离村有六里路远的乡道口处。在乡道与县道的交口地段,彩旗依着点的排列、有序的插在路边。十多辆板车顺在路口、一辆衔着一辆。在板车上、承载有土夯和土篮,村民自带的铁锹和镢头,有些、也置放在板车上面。村民们分散在道口两侧,有的聚在一处聊天,有的坐在路边高土梗上抽着烟。玉平和母亲坐在石长德的身旁,周边、围坐着不少闫家族人。

在散坐的人群中,智旺在走动、在寻视。

不多时,智旺见到了嫂子和侄女。智旺停住身,看着嫂子问道:“嫂子,你咋也来了?”玉平母亲见问,看看智旺、应道:“家里没啥事,就过来搭把手。”智旺见说,看看嫂子、又说道:“嫂子,过会儿、你就回去,我老婶自己在家、不行。”玉平母亲见智旺这说,又回道:“她叔,我来,就是你老婶的意思。”“这不行!咱老闫家有人!嫂子,下午我叫小霞过来、跟小平做个伴。”智旺说完、便走了。

村里出义工的人、比预期的人数多出不少,男人没回村的人家,基本上都来了俩个人。

二栓在人群中穿行、察看着,并在手中的小本上画着勾勾。这时的二栓,满意的神情、已挂上眉梢。

秉学媳妇扛着把铁锹、也在人群中闲游着。刘老爹和几位年长的男人坐在一处,欢着心、在说、在笑。

秉学媳妇转着转着、看到了辣妹子,便走了过去、问道:“你咋藏这了?”辣妹子见问、不做应声,只是嘻嘻的笑。秉学媳妇有些纳闷,顺眼扫扫旁处,立时,秉学媳妇见着了辣妹子的男人、国强。秉学媳妇这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捋过铁锹头,照准辣妹子的屁股、狠狠拍了一下,跟着又说道:“你个叛徒!”辣妹子捂着屁股、笑嘻嘻的躲着,并看着秉学媳妇说道:“亚珍,国强是别人给卷回来的,干我啥事?!”秉学媳妇还是气不顺,指着辣妹子对国强说道:“国强,你白天砸夯省着点劲,晚上砸她!”国强不明就里,蒙怔怔的看着秉学媳妇、笑笑。

近九点钟的光景,施工队到了,两辆略显陈旧的重型卡车、载着两台推土机,缓缓的停在路边。

老邢队长由领路的吉辅车上下来,随即、朝向刘书记招招手。

刘书记,智旺,还有众多村民,欢喜着迎了上去。

刘书记与智旺分别同老邢队长握握手。村民们围在四周,脸上扬溢出亲切的微笑。

此时,老邢队长看看村民,心中,也平添出一种爽意和自豪。

老邢队长收回眼神,又看向刘书记和智旺、问道:“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刘书记自信的应着老邢。

老邢见说,大着嗓门、又说道:“那好,咱们开干!”

刘书记见老邢这说,笑了,随即邀请老邢、说道:“老邢队长,今天,你可得讲上两句!”

“不行,不行,我可不会讲话!”老邢语后,连连摆手。

刘书记见状,又笑了,随即握住老邢的大手、边走边说道:“你还是讲讲吧!”

俩人走到村民中间,刘书记大声向村民说道:“老少乡亲,这位是老邢队长,是施工队的领导,咱们请老邢队长讲讲话!”刘书记说完,带头鼓起掌来,村民们跟着、鼓起热情的掌声。

老邢队长高举双手挥了挥,跟着说道:“我老邢不会讲啥,一讲话就卡壳,可是一骂人、那就顺溜。我老邢今天把话撂这,我带的兵、要在这个路段干不好,你们告诉我,我骂秃撸他一层皮!完了!”村民们听着老邢的话语,都笑了,跟着,又鼓起热烈的掌声。

刘书记举起手,挥了挥,村民们静了下来。

刘书记见状,便高声说道:“老少乡亲,今天,咱村的乡道修建就开工了。首先,我代表咱宝霞屯的全体村民,感谢国家,感谢乡政府,感谢老邢队长的施工队!咱们多年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宝霞屯村民的掌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刘书记挥挥手后,又高声说道:“这条乡道,咱一定要修好!咱全体村民、一定要齐心协力!有信心没有?喊出来!!”

“有!”“有!”“有!”村民们用力挺举起手中的铁锹。

鞭炮燃响了,红色屑片挟裹着火药的浓香、在微风的拖扶拽领下,朝向乡道的深处、跳跃着、欢跑着。

乡道修建开工的当日,经过磨合调整,施工的进度,村民各小组的力量配置,以及每日必须完成的施工任务量,基本上明确了。

村委会考虑到施工地点离村子较远,便要求村民每日自代干粮,晌午不要再回村吃饭。在工地饮水的事情、由村委会负责,村委会安排专人、在村中烧好开水后,再送到施工地段来。

开工的次日,玉平母亲早起做饭时,先将女儿的早饭弄好,随后、又放置在堂屋的饭桌上。

玉平早起洗漱完毕,便坐到桌旁吃着早饭。

玉平奶奶由房间里出来,跟后、也坐到饭桌旁侧。玉平见奶奶坐下,便说道:“奶,一起吃吧。”玉平语后,起身要去灶间,要给奶奶拿来碗筷。奶奶见状、摆摆手,示意孙女坐下,随即又说道:“平儿,不着急,还早,奶看着你吃。”玉平见明奶奶心思,跟着又坐下身子,闷头吃起饭来。

在灶间,玉平母亲将女儿的晌午饭、装入小篮筐里,随后、又拎出灶间。在将篮筐放在桌上后,母亲看看女儿、说道:“小平,晌午时,把这鸡旦、给小霞多吃点。”玉平见说,应着母亲点下头。

见女儿应着,玉平母亲又看看桌边的婆婆、说道:“娘,我还是跟小平去吧,让小霞受累,我心里不得劲。”

玉平奶奶见儿媳这说,叹了口气,跟后说道:“你别去了,智旺发话了,你再去,智旺的脸上、挂不住!”玉平母亲见说,又看看婆婆,没再言语。

玉平吃过早饭后,便拎着饭篮、扛着铁锹、出工了。

八点钟左右的太阳,被村民修路的欢喜劲、给感染了。太阳的周身、也渐渐热了起来,她挑选出能传达心意的光束投向乡道,使那乡道边的彩旗、愈发妩媚、烈艳。

两台推土机铲着路面、嘟嘟嘟、嘟嘟嘟、的行进着。机器的声浪、用着劲力、把着节奏、在向空中推展。在推平后的乡道面层,留下了履带深着的迹痕。

这整个上午、在不觉中渡了过去,两架平板车拉着热水、也送到了工地。

二栓吹响了哨子,又高声喊着:“收工了!水来了!吃饭了!”

李桂云拎着一大篮筐饭菜,走向那推土机的歇停处。

秉学媳妇拖着铁锹走到庄稼地边,在将铁锹扔在自家饭篮旁侧后,随即回身看向公公、招乎道:“爹,吃饭了。”“来了。”刘老爹见儿媳招乎,便应了一声。秉学媳妇见公公走了过来,便俯身由篮中拿出两个馒头,随后又看向公公说道:“爹,你先吃着,我去转转。”

秉学媳妇拿着馒头、边走边吃,片晌间,便来到辣妹子的坐处。

秉学媳妇掀开辣妹子的饭篮盖布,顺手拿出一个鸡旦,随后又在饭篮旁的铁锹杆上敲了下,便扒开旦皮、吃上。辣妹子见状,瞪起了眼睛,并大声说道:“亚珍,谁批准你了?!”秉学媳妇见说,扬扬脸,不屑的应道:“吃你鸡旦咋的?!告诉你!这就是你违约的赔偿!”辣妹子的丈夫见状,瞅瞅媳妇、问道:“什么违约?”辣妹子见丈夫问着,笑笑,冲着丈夫说道:“吃你的吧!问这多干啥!”这时,秉学媳妇已将半个鸡旦咽到肚里,在看看国强后、问道:“国强,你俩口子在抽啥风?!这出义工,你俩卖上一个、再搭一个?”秉学媳妇语后,没等国强应声,辣妹子便接茬说道:“亚珍,你懂个啥?这干法、叫存工!兴许哪天我一高兴,我跟国强也过上个大礼拜、双休日,咱也享乐享乐!”辣妹子说完,又冲着秉学媳妇、晃晃脑袋。“呸!我叫你双休日!”秉学媳妇气着了,一下由篮中又拿出两个鸡旦。辣妹子见状、急忙说道:“亚珍!你给我留点!”秉学媳妇见说,气狠狠的应道:“你过双休日,我就得吃鸡旦!”周围的人见状、都笑了。

这时,二栓拎着一桶热水送了过来,见众人在笑,也不明其中就里,便顺口说道:“瞧瞧人家辣妹子,这俩口子多滋润,就像渡蜜月,多好!多开心!”秉学媳妇见说,气得站了起来,对着二栓脸面说道:“开心个屁!”跟着,秉学媳妇又说道:“栓子,给国强多派点累活!得叫他拽着猫尾巴上炕,还渡密月呢?呸!跟猫儿渡去吧!”

秉学媳妇说完,气呼呼的走了,辣妹子笑坐在地上。

日头由东面出门,又从西面绕回了家院,在例行公差的行走几天后,眼见着宝霞岭的山脚前、有了变化。

这一天的日头、又将清晨的曦光抖散开,那柔和的光线、透过庄稼田里的淡谈雾气、体察到:玉米秧的穗头抽齐了,向日癸的花盘在展开,还有田边通向宝霞屯的乡道、也初显了端倪。

日头渐渐冉升高悬,这新一天的大幕、又缓缓拉开,在那乡道施工的路段上、也再一次热腾起来。村民们汇聚在各自的组里,在相互说闹间,又不住身手的忙起手中活计。

刘书记、智旺、老会计三人、走上己压平实的乡道,在朝向乡道两端望看后,心中的满足和愉悦、都浮在了脸上。

老会计用脚跺跺路基、说道:“智旺,这再铺上立面砖,那得啥成色儿,我看,也不比县道差啥!”智旺见说、瞧瞧老会计,跟后说道:“老会计,我看、你是给乐傻了,这砖道、咋能跟柏油路、做个比较?”“你才乐傻了!”老会计回敬着智旺,说完,俩人都乐了。

刘书记看着俩人开心,也跟着笑笑,随后、看看智旺和老会计说道:“我说,这质量的事、得看紧喽,这取土、也得盯住!昨天国强的组、在取土时、就越了线,我听说、和你老会计、还叽嗝起来了?”刘书记语后,又看看老会计。

老会计见说、点点头,应着刘书记说道:“这辣妹子,真不是东西,她把标线的木厥给挪了,往庄稼地边靠、足足有一尺远。我走到那块就觉得不对劲,眼见着往地里窝了,我问她、她还不认账!最后,我和栓子拿来线,搭住前后的木厥一拉,她不吱声了,跟着又摔耙子不干了!”老会计说完,仍感到生气。

智旺听老会计说完,笑笑,跟后说道:“不干、她就不干!她跟着干、也就是想存上几天工。这不干、也比捣乱强!”

三人一面说着,一面沿着路段在查看。

空气中的温度、又热了起来。庄稼田里的玉米秧秆、沿着乡道、在柳树趟的后面立起了绿墙。微风、一会儿忽南、一会儿、又忽北的、在这绿色通廊里来回跑着,携带走人体汗热,又夹裹来丝丝清凉。

这时,远处的县道口、拐下一位推车人,推车人的白色衬衣特别亮眼。

过来的人是位男孩,有着高高的个头,粗壮的骨骼,眼睛不是很大,在那挺直的鼻梁下,上唇、己萌生出短短的胡须,在额头和鬓角处,此时、分布着细细的汗珠。

男孩推着单车、向施工的村民问着:“大叔,那前面是宝霞屯吧?村里是有个叫闫玉平的?”被问的村民停住手,看看男孩、说道:“你再朝前走走,能遇到她。”男孩见说,脸上现出欢快,在向村民道谢后,便推着单车走下乡道,随即沿着乡道边,穿行在施工的人群中。

男孩边走边问、遇上了秉学媳妇。

男孩看着秉学媳妇问道:“大姨,你见到闫玉平没?”秉学媳妇见问、停下手,看看男孩后,又用嘴朝向路的对面、努了努,跟后说道:“对面就是。”男孩见说,扭头望去,看到了玉平。“谢谢。”男孩高兴的道声谢意,便扛起单车、越过乡道、去了。

秉学媳妇望着男孩背身、品品滋味,脱口说道:“这孩子,真帅!”“帅?!照准这模样,再生上一个?”同组的女伴,逗着心气儿,随即、扫了秉学媳妇一眼。秉学媳妇闻说,顺口应道:“再生上十个也没用,黑不溜秋,帅不出来!”秉学媳妇的话语刚出口,立刻意识到公公就在旁侧,因自感语失,不由得迁怒于人,便横起锹头,照准同伴的屁股、狠拍一下,又气声说道:“就你多嘴!”女伴笑着躲开了。

男孩扛着单车、过了乡道,望看着玉平,脸上、现出愉悦。

玉平也看到了男孩,在眼神中、立时闪露出惊疑和欢快。

玉平迎上前去、看着男孩问道:“你咋过来了?”男孩见问笑笑,应着玉平说道:“给你报信来了。”“啥信?”玉平问着男孩。“高考成绩!”男孩的语声、透着兴奋。“是这。”玉平应着男孩,随即又说道:“许佑朋,到这边来,你站在那里碍事。”玉平说着、便将男孩引领到田地边头。

男孩放好单车,看着玉平又说道:“闫玉平,你考的成绩可真棒,全校头名,比我还高了八分,服了,真服了!”玉平听后、淡淡一笑,随后说道:“是蒙对的多。”男孩见玉平这说,心里略感不快,又说道:“你就假谦虚吧,实力,那就是实力!”玉平又笑笑,没再说什么。

其实,玉平己经知道自己的考试成绩,是大舅把电话打到村里。可是玉平高兴不起来,家中的变故,家中今后的生活怎么办,这些现实的状况,沉甸甸的压在玉平心上。

有好事的村民、停下手中活计,在望看这少男少女。这些村民也想知道,又发生了何种事情。

玉平见村民望看自己这边,便对同学说道:“许佑朋,你先坐这歇歇,我再去忙会儿,过会儿吃午饭时、再聊。”许佑朋见说,忙应着玉平说道:“闫玉平,我跟你一起干,好久没遇上力气活,我舒展下筋骨。”玉平见说、笑笑,转身去向玉霞的身边。

许佑朋跟在玉平身后,来到这取土地段。待玉平和玉霞装好两篮土后,许佑朋拎起两只土篮,走向乡道。

见许佑朋走开,玉霞看看堂姐后,嘻嘻的笑了。

玉平见状脸一热,看着堂妹说道:“笑啥?!就是送个信,有啥奇怪的?”“姐、咋不给我、也送个信?”玉霞语后,又笑了起来。

玉平瞪了堂妹一眼,心里绷不住,也笑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月,眼下进入了八月上旬。宝霞屯的村前乡道,也有了巨大变化。

六里多长的乡道施工、己经结束。乡道、被纹上了人字形的立砖面。长带状的褐红色路面两侧,柳枝柳条略略弯垂,借着习习掠过的阵风,尽情抖展开那细长碧绿的眉叶。

宝霞屯的村内也变了,变的亮洁,变的喜庆。

村中的主要道路,都铺上了立面砖。村中的排水沟、修在路的一侧,就着地势、延伸到村外。贯通前街后街的南北通道、在开始铺砖,再有一两天,村里的道路施工、就能全面结束。

宝霞屯在乡道施工中,由城里回村的男劳力、分两个阶段、撤了下来,跟后、又返回城里。

村内道路的铺砖施工,全由妇女在完成。

这天下午,二栓依旧在巡视,并时不时的喊上两句:“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正在铺砖的辣妹子听着语声,烦了,冲向二栓大声说道:“栓子,你能不能换上两句?要是不会,你就请教请教,老姨妈教教你!”

二栓见说、弯下腰,看看辣妹子后、说道:“这是谁呀?我咋只见到鼻子,看不着脸?”

恰在这时,秉学媳妇挎着一篮砖料、送到辣妹子身后,见二栓这说,忙溜缝说道:“就她?有个鼻子就挺知足了,要脸干啥!?”

辣妹子闻说、扭过头,在瞅瞅秉学媳妇后,又晃晃脑袋,跟着、便笑嘻嘻的说道:“亚珍,你说对了,我有个大黑鼻子就知足了,不要大黑脸!”

秉学媳妇见说,立立眼睛,随即照准辣妹子的屁股、踢上一脚,并狠声说道:“我叫你大黑鼻子!”

辣妹子也不示弱,顺手抓把垫砖土,照准跑走的秉学媳妇、投了过去。

投土散开了,辣妹子觉着亏大了,又抓起一把土,朝向二栓的后背、投去。

二栓没予理睬,依旧朝前巡视着,口中也依旧喊着:“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在不经意间,二栓见着放假回村的玉晖、正挎着一篮砖料,侧歪着身子,由自己身边走过。二栓忙向玉晖说道:“小晖,你下次少装点,劲得悠着使!”玉晖看看二栓叔,笑了,随后向南村口走去。

这时,南村口外的乡道上、远远来位骑车人。

骑车人穿着白衬衣,墨绿色裤子,黑色布鞋。这人进了村口后、便下了单车,随即看向施工铺砖的妇女、说道:“这宝霞屯的女人就是行,哪个方面都有人才!劳烦大姐,你们谁帮我喊下闫玉平的家人,我这里有她家的好事!”

正在干活的几位妇女、闻说,便停下手中活计,望看着邮递员、问道:“有啥好事?”

邮递员看看几位妇女,面挂笑容的回道:“这好事,可能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小平考上大学了?”一位妇女惊喜的说完、随即起身,又面向村里的施工地段、喊了起来:“小平,小平,快过来,快过来!”

正朝村口送砖的玉晖、听见喊声,忙急步走了过来。

玉晖撂下土篮,又向呼喊的妇女问明事况,随即走到邮递员的近前。玉晖看着邮递员说道:“叔,我是闫玉平的妹妹,把信给我就行。”邮递员看看玉晖,又向施工的妇女问道:“她、是闫玉平的妹妹?”干活的妇女见问、都笑了,一位说道:“假了包换!”

邮递员见说,便从单车上的邮布袋里、拿出一个木托小本,随后,叫玉晖在本上签了字,跟着又拿出印泥,叫玉晖在签字处按上手印,这手续办完,邮递员才把信件交给玉晖。

玉晖撕开信封,快速拿出通知书。在大体看过内容后,玉晖高兴的向众人喊道:“我姐考上大学了!我姐考上了!”

玉平考上大学的消息,在村中很快就传开了。

晚饭过后,玉霞与父亲脚前脚后来到玉平家里。时隔不久,刘书记也来了。李桂云和二栓、也跟在刘书记的脚后、走进玉平家的院子。玉平本家的族亲、也来了不少人,东西两间屋里、热热闹闹。

玉平、玉晖、忙开了,在安顿好亲属长辈的坐处后,又赶紧沏茶端水。玉平母亲在屋中、也忙着应待客人。

坐在东屋炕里的玉平奶奶,看看端水的孙女、说道:“平儿,去仓房拿些癸花子、炒炒,大伙坐着没啥营生,这嗑上点瓜子、唠唠嗑。”玉平见说,应了奶奶一声,随后、便去了仓房。

玉平奶奶的房间里,坐着本家的大爷爷。刘书记、智旺、还有二栓、也在屋中。玉平的弟弟小宇,曲抱着双腿、坐在奶奶身边。

坐在炕稍边上的刘书记,喝口茶水后、说道:“老婶,小平这孩子真争气,说考就考上了,这功劳、也有她大舅一半,我看、像长栋这水平的老师,咱县里也没几个。”“是,这些年、给长栋添了不少累。”玉平奶奶应着刘书记。刘书记喝了口茶,随后又说道:“我家大小子承彬,也借了长栋的力,去年大学毕业、分到地区机关,这就算有个饭碗,省我一份心。”玉平奶奶见刘书记这说,笑呵呵的点下头。

顿过会儿,刘书记捧着茶杯,看着玉平奶奶又说道:“老婶,有个消息,我得跟你说说。”“你说。”玉平奶奶看着刘书记。刘书记见状,又说道:“老婶,我听承彬说,往后的大学生、在前程上,可能要有变化,有可能、国家不再包分配,工作的事,得自己想办法。”

玉平奶奶见说,顿时一怔,呆凝片刻后,看看刘书记,惑疑的问道:“秉义,照这说,国家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就不要、也不管了?”刘书记见问,看看玉平奶奶,回复道:“老婶,这些事、我也搞不懂,我还听说,城里的工厂在搞改革,工人干活算股分,有些工厂、都包给个人了。”玉平奶奶愈听、愈不明白,看看刘书记、又问道:“秉义,这国家的工厂,也能像咱村里的地、包田到户?那可咋分呢?”玉平奶奶语后,跟着又说道:“秉义,你说的这事,可智君这次回来,我咋没见他说起?”

“大事在那压着,他哪有心思再说这些。”倚靠在炕柜处的智旺、见老婶疑惑,便插上一句。

智旺语后,瞅瞅老婶又说道:“老婶,不管国家咋个安排,小平考上了,咱就供她念!毕业后,智君也能帮她找找工作。再说了,我老叔和智安真要有灵,那也能高兴、安稳!”

桌旁凳上坐着的玉平大爷爷、见智旺这说,在点下头后、说道:“智君他娘,我看智旺这话、对劲!铭业为别人操劳一辈子,自己的孙女能念上大学,这也是老天给他的回报!”

刘书记见说,深有感触的点点头,看看玉平奶奶、又说道:“老婶,老闫叔是该有回报!老婶,小平念完大学,我叫承彬帮她,国家还是要用有文化的人!像我们没有多少文化,能做成什么大事,国家还得靠着文化人!”

玉平奶奶听着众人的言语,心里有些絮乱,在应着刘书记点点头后,便沉静下心思。

就在东屋老人说话的同时,玉平、玉晖、玉霞、三个姐妹,正忙在灶间。

玉晖蹲在灶口旁侧、续着杆柴,玉平翻炒着锅中癸花子,玉霞蹲在玉晖身旁、在说笑。

玉霞瞅瞅堂姐、说道:“姐,这大的喜事、你还绷着脸?这叫啥来着?”“这叫装!装深沉!”玉晖在旁、溜着边缝。

两天后,村里的道路铺砖、彻底完工了。

村委会的五位干部与村民一道、齐聚在南村口,就在最后一块路砖落地研合后,路边的鞭炮、响了起来。孩子们欢呼鹊跃着,在褐红色的路砖面上跑着,唱着,喊着。

刘书记代表村委会讲了话,讲了国家的关怀,讲了村民同心协力所创出的结果,更突出的讲了宝霞屯妇女的功劳。

宝霞屯的妇女们得到认可,都满意的笑了。

修路完工后的弟二天,玉平向奶奶与母亲告知一声、要去大舅家看看,得到应允后,便推着单车、出了院门。

出了南村口,玉平骑着单车、在褐红色的乡道上行进着。

乡道修好了,继续读书的大门也叩开了,可在玉平的脸上、却见不出喜悦,在玉平那平静的眼神中,不知何时,又添了一层深邃。

近十点钟的光景,玉平到了大舅家的院前。

玉平下了单车走进院门,在将单车停放在厢房窗下后,又瞅瞅静悄悄的院子,随后便走向上房、拉开房门、走进房里。

此时,玉平舅妈正躺在炕上休息,听见有人走进房门,便顺势坐起身子。

屋门开了,舅妈见着玉平走进屋来。

舅妈见着玉平、立时高兴起来,忙说道:“小平回来了。”“舅妈。”玉平应着舅妈、走到炕边,随即在舅妈近旁坐下。

舅妈看着玉平、笑了,跟后、又看看玉平的脸颊、问道:“小平,你咋弄的?晒的这黑!”舅妈说着、又展开玉平的双手,在看后说道:“小平,这手、咋也弄成这样?!”玉平看着舅妈心疼的神情,笑笑,随即说道:“舅妈,我以后再干活,戴上棉手捂子就好了。”舅妈见说、绷起脸,瞅瞅玉平、又说道:“你跟我还敢耍贫嘴?”玉平见说、笑了。舅妈也笑了。

玉平看看舅妈、问道:“舅妈,我舅呢?”舅妈见问,乐呵呵的应道:“你舅去市场买点菜,也该回来了。”

这说话间,石长栋拎着菜品、走进院门,跟着、又走向房门。

进房后,石长栋将菜品撂进灶间,随后、便回向东屋。

“大舅。”玉平见着舅舅进屋,忙由炕边起身、迎着舅舅。

“平来了。”石长栋应了一声,又慈爱的看看外甥女,随即走到桌旁、在椅子上坐下。

玉平见舅舅坐下,便赶紧走到桌边,伸手拿起桌上暖水瓶、为舅舅倒上一杯水,跟后、端置在舅舅桌前。

石长栋端起水杯喝口水,随后看着外甥女问道:“小平,许佑朋的通知书、他收到了。你的通知书、收到没?”

“舅,我收到了。”玉平回坐到炕边,看着舅舅、应着。

“那好,这段日子、你准备准备,大学的课程虽然多些,但压力不是很大。”石长栋说完,又舒心的看看外甥女。

玉平见说,看看舅舅,随后又低下头。静隔片刻后,玉平轻声说道:“舅,这大学,我不想念了。”

石长栋见说、愣住了,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在看看外甥女后、问道:“小平,你刚才说什么?”

玉平抬起头、看看舅舅,又一次说着:“舅,我不想念大学了。”

石长栋这次听清了。石长栋脸上、一下涨出血色。石长栋看着外甥女问道:“小平,不念大学?你为什么?!”

玉平见大舅动了心气,不免有些发慌,就低着头、诺诺说道:“舅、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为什么!那你为啥不想念大学!?”石长栋含气说完,随即站起身,跟着、便在屋里来回走着。

玉平舅妈见丈夫动了真气,在看看低头的玉平后,向丈夫说道:“老石,有话、你好好说,啥事,都有个原因。”

“你叫我咋说!你叫我咋好好说!”石长栋摊开双手,依旧气恼。

又走过几步后,石长栋停住身,随即看着外甥女又说道:“小平,你家的状况、舅知道,你上大学的费用、舅绐你拿!”玉平见舅舅这说,急忙应道:“大舅,我不是这意思。”“那你为啥不想念大学?你想怎样?!”石长栋语后,气怒的看着外甥女。

玉平看看大舅,又低下头,不再言声。

石长栋坐回椅上,静会儿心气后,看向外甥女、又说道:“小平,你是不是耽心大学毕业后,国家不包分配,找工作难?你要是这样想,大舅这张老脸、去找找县教委,还管用!你就到中学当个教师!”玉平见舅舅这说,忙抬起头、看着大舅又说道:“舅,我不是这些原因。”“那又是为什么?!”石长栋气的、吼了起来。

玉平舅妈与丈夫生活了大半辈子,只见过丈夫有气闷着,从未见过丈夫这样发火。她挪挪身子坐到玉平身边,轻声向玉平说着:“小平,心里究竟咋想的,跟你舅说说。”也许是女性母爱的缘故,舅妈的话语、让玉平心里一酸、哭了出来。

玉平附在舅妈肩头哭过一会儿后,随着用手擦擦泪水,看看舅妈、说道:“舅妈,我愿意念大学,可我不能去了。”顿了下,玉平又看向舅舅说道:“舅,我爸过世后,家里的担子、就全压在我妈一人身上了。我弟弟还小,奶奶岁数也大了,玉晖还得读书,我要再去念大学,这家里的压力太大了!我家除了地里的收成和果树,就没有别的经济来源了,所以这大学、我不能去念了!我得去做点事,和我妈一起、担着这个家!”玉平说完话语,便不再做声。

玉平舅妈听着玉平的话语,泪水,噙在了眼中。

石长栋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看外甥女,心里,阵阵酸楚。

玉平擦抹下眼中泪水,跟着站起身,在看看舅妈与舅舅后,又对大舅说道:“大舅,你别再生气,我回去了。”

“吃过饭再走!”玉平舅妈擦下眼泪,忙拦着玉平。

玉平见说,看着舅妈、笑笑,又说道:“舅妈,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玉平说完,转身走向屋门。

舅妈急忙下地,跟在玉平身后,想留住玉平。

石长栋坐在椅上没动,也没有话语。透过窗,石长栋看着院中的外甥女离去,心里、一阵难受、一阵疼痛。

离开舅家,在回往乡下的路上,玉平骑着单车、慢慢的行着。

两个小时过后,玉平的单车、由县道口拐进了通向村里的乡道。看着刚刚铺完的褐红色乡道,玉平心里、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人生、选择了一条新路。可这条路的前端是什么样子?玉平自己也不清楚。但玉平知道,这条路得走!做为家中长女,这条路、必须要走!

玉平索性下了单车,随即推着单车,踩着褐红色的砖面,缓缓向村中走去。

玉平进到家院,时间、已是过午。

玉平在简单的吃口饭后,便将母亲叫到奶奶房间,随后,向奶奶,向母亲,表明了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奶奶听完孙女的话语,没说什么,只是坐在炕里,静静的、凝望窗外,凝望那远处浅蓝的天,炽热的天。在奶奶的眼神中,浮显出伤痛,无奈,和问询。

母亲听完女儿的话语,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在默默走出房门后,便去向后菜园。在园中,玉平母亲蹲在公公与丈夫亲手栽种的果树前,难过的哭了。

在向奶奶和母亲说完自己的决定后,玉平的心中宁静了。玉平躺在奶奶身边、睡了,睡得很沉很沉。

自外甥女走后,石长栋的心绪便难以平服。第二天过午,石长栋骑着单车、来到了乡下。

进到妹妹家院,石长栋在院中放好单车,便走向房门。

此时,玉平奶奶正坐在炕里、戴着花镜,为孙儿缝补袜子。

见石长栋来到,玉平奶奶忙停住手中针线,随即向炕边挪着身子、准备下炕、迎迎石长栋。

屋门开了,石长栋走进屋里。

“长栋来了,快坐。”已落脚在地的玉平奶奶说着,又拿起扫炕的小掃把,在炕沿边处扫了扫,示意石长栋坐下。

石长栋在炕边坐下后,看向玉平奶奶问道:“老婶,你近些日子、身体还好。”“还好,我这身板瞅着弱点,可没啥大毛病。”玉平奶奶应完,看着石长栋、笑笑,随后,也在炕边坐下身。

石长栋见玉平奶奶稳下身,便又说道:“老婶,小平昨个去我那了,她对我说、不想念大学了。老婶,这事、能不能劝劝她。”玉平奶奶见说,看看石长栋,跟后摇下头、说道:“长栋,你这一来,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对平儿这孩子,劝、不会有啥用。”

石长栋见玉平奶奶这说,跟着又说道:“老婶,我想,小平的心里、可能担心两件事,一件是上学的费用,一件是毕业后、找份工作。老婶,这两件事、我昨天问过她,可她不认。老婶,我今儿个再对你说,这两件事,都包在我身上!”

玉平奶奶听着石长栋的话语,眼里湿润起来,可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道:“长栋,平儿不想去念大学,这孩子心里想些啥,我都知道。”玉平奶奶顿了下,又说道:“平儿这孩子,骨子里含着老闫家的种性,她爷爷就是这个秉性,这孩子是随上他了。”玉平奶奶语后又顿下,看看石长栋、又说道:“长栋,老婶愿意平儿去念大学,你说的这两件事,老婶都能说给平儿听,可我心里知道,这说完了,不会有啥作用。”玉平奶奶说完,轻轻叹口气。

石长栋见玉平奶奶的话语、已说到尽处,禁不住、也深深叹出一口长气。

石长栋静坐片刻后,看看玉平奶奶、又说道:“老婶,这小平的事,再劝劝她,这孩子不去念大学,真的可惜!”石长栋说完、站起身,跟着又说道:“老婶,我得走了。”

玉平奶奶见状,急忙拦着说道:“别走、长栋,吃过晚饭、你再走。”玉平奶奶说着、也站起身,欲留住石长栋。

石长栋见状,又对玉平奶奶说道:“老婶,这三十多里路、也得走一会儿,吃过晩饭再走、就太晚了。”

玉平奶奶见说,立时又说道:“长栋,这晩就住下,赶明天再走。”“不行、老婶,晩上学校还有点事,我得过去看看。”石长栋回着玉平奶奶。

见石长栋执意要走,玉平奶奶也不便强留,只好送着石长栋走出房门,去向院门。

石长栋刚出院门,恰巧遇上妹妹娘仨,挎着三个篮筐回到院前。

玉平玉晖见到大舅,脸上立时现出笑容,定要留住舅舅、尝尝新下来的玉米。

石长栋看看外甥女玉平,心感难受,也就不愿停留,执意要走。

玉平见舅舅执意要走,忙对妹妹说道:“小晖,快把绳子取来。”

玉晖见姐姐这说,惑疑的看着姐姐。

“快去取来!”玉平说完、蹲下身子,随即将篮筐中的玉米棒、向外捡着。

这瞬间,玉晖醒悟了。玉晖撂下篮筐,快速向院里跑去。

不多时,玉晖拿着绳子、又由院里跑了出来。

玉平在妹妹的帮衬下,将装好玉米棒和豆角的篮筐、绑牢在舅舅单车的后坐架上,随后看看舅舅、说道:“大舅,先让我舅妈和我哥、尝个鲜,过个几天我再送些。”

石长栋看看外甥女玉平,没做言语,只是回过身子、看向玉平奶奶说道:“老婶,回屋吧。”玉平奶奶见说,点头应下,随后看着石长栋说道:“长栋,有空时、就回村坐坐。”石长栋应着玉平奶奶、点点头,随即推上单车、走了。

“大舅。”玉平忽然叫住舅舅,跟着走到舅舅近前,随后、半低下头、说道:“大舅,你帮我给学校写封回信吧,说明下情况,学校的通知书我想留下,做个记念。”石长栋看看大外甥女,仍旧没有说话,在回身看看院前的妹妹后,便回转身子、骑上了单车。

玉平目送着舅舅渐行渐远,玉平母亲默默的望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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