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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渡劫者

穿过牌坊,出现视野里的是一幅通常在武侠片里才能看到的画面——一条古朴的街道长长穿过小镇,两边都是清一色参差不齐的暗色调木屋罗列,看起来比较密集而且风格简约,没有刻意突显,应该是对建造要求不太高的普通民居。此时,整个小镇沉寂在隐约的雾气之中,难以窥视全貌,近处几盏晦暗的灯火跟着房檐上随风摇摆的几面破烂旗帜在微微跳跃,真像是有人跳舞有人奏乐。

罗强已经无法看清街面上的景象,自然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去了哪里,不过他隐隐约约听到街道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铁器碰撞声,显然这就是有人迹出没的最好证明。

可是这里的环境实在有些让人发毛,居然没有一样东西具有现代感,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一样东西是现代的,罗强心想:这开发商也太混蛋了,就算要走悬疑风也应该增加娱乐元素,单调地渲染惊悚完全就是没文化内涵的表现!

要不是男人率先走了进去,街道深处还传来声音,罗强真不敢向前走了。行走在夜雾缭绕的荒山古镇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释然。

罗强也不敢犹豫,这地儿实在太陌生,万一跟丢了男人,自己还不知道到哪儿找呢,他真不是担心迷路,大不了天亮再回去,最重要的是无果而归铁定要被卢伟和顾诚嘲笑。这脸他可丢不起!

想到这里,罗强迅速跑进雾气中,情况倒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虽然整条街道都在雾气中但并非连路也看不见,三五米外的路况设施完全可见。

罗强发现,这条街其实也很普通,屋舍以及街道巷子都显得古朴陈旧,临街的不少门店招牌和旗帜都已经腐烂,有些屋子甚至已经倒塌,一些门面和窗框破败不堪,大大小小的蜘蛛早已拉网布置好了战场。这和茶马古道上一些未经管理而破败的老街没什么两样。

罗强心想:通常在城市边缘的地段都比较落寞,说不定走到镇子中心情况或许会好些。

于是又向前走去,这一次他发现房屋渐渐完整起来,两边工艺粗糙的屋舍大门上还贴有秦琼和尉迟恭两位门神和倒福,门环上还挂有干枯的艾草,门口或摆石磨、柴垛或扫帚、簸箕,总之都是些农家常见常用的器具。

可以啊,文化底蕴够了!总比生造的那些文化街好了不知道少倍!这还真是桐城的骄傲!

罗强收获感满满。可自从进了镇子他还没见到男人,所以不禁加快步子向前进。

渐渐地,街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多,有铜铃声,有铁器碰撞声,有木棒撞击声……灯光也相对密集起来,因而视野变得明朗,显然前方就是人流聚集地。

罗强有些抑制不住兴奋,迅速向前进。

没走一会儿他就发现前面果然有一个夜市,人们在街面上摆满了各种摊,与校门口不同的是街面明显冷清,没有摊贩疯狂吆喝,也没有匆匆行人,整个场景看起来非常萧条。可想想,这里是荒山古镇,人烟稀少商业落后是肯定的,再说大晚上的能有几个人还会逛街啊!

突然,罗强看到了男人的身影,此时他正推着烤炉走进街道深处。

原来是住在这里,也难怪要到校门口去卖红薯,倒是比其他人要聪明!

可这不是此行的目的,罗强只好钻进街道。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集市确实有点古怪,人们穿的衣服差不多都是些民国的衣服,有的甚至还扎着辫子,有的完蓬着头,全都神情迥异地望着到来的罗强,罗强也新奇地瞟着对方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他留意到这些人摆摊卖的东西也很奇怪,其中一个老头的地摊卖的都是锅碗烛台刀剑壶之类古色古香谷香的玩意,这类东西罗强在市井里也见过,不足为奇。不过吸引他目光的是一捆书简,这书简宽度差不多三十厘米,大概两斤重,竟然是大篆体《孙子兵法》,看样子还很古朴,说不定春秋末期孙武所写十三篇中的其中一篇,罗强不禁蹲下来问道:“这是真的假的?”

没想到披发的白须老者捋了一把胡须不屑道:“那就看你的眼力劲了!”

“哎——我说你这人,你卖的东西没个品质保障谁买?”

老者斜了罗强一眼道:“淘宝淘宝,眼力准了就是宝,要是不准认栽也不冤枉!”

“怎么不冤?”

“怎么冤?是你眼力不好,吃不了这碗饭如何喊冤?”

“我买你卖,品质当然得你保证!”

“我保证《孙子兵法》能救命!”

“这不废话吗?”没想到罗强竟然会和老者争论起来,结果罗强也一时词穷,却丢不下面子,索性问道:“这得多少钱?”

老者几乎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道:“拿你最宝贵的东西来换。”

罗强不禁一阵苦笑,我身上最值钱的不就一款诺基亚手机吗?能换这玩意?

罗强没敢拿出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站起来说:“我最宝贵的不就是命吗?”

没想到老者却说:“是啊。只要你肯换。”

罗强几乎吓了一跳,但看老者不像是开玩笑的,心里不禁嘀咕:我肯换你敢要吗?

没想到老头子马上就说:“当然敢!”似乎完全能读懂他的心声。

罗强以为老者在开玩笑,也不多问,就要转身走,老头却说:“你要诚心,我就一条命便宜你!就你那,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神经病!”罗强这次气得丢下一句话,坚决地大步走了。

走远了却听见老者说:“小子还挺聪明,知道命最值钱!”

罗强心里马上回应道:傻子都知道!

之前的地摊把罗强气得够呛,使他连看地摊的心情都没了,走了好一阵他才开始再次留意周围的地摊。这回他发现有个蹲着的人居然在卖让人毛骨悚然的黑斗篷和长杖镰刀,以及用骷髅头做成的流星锤,而摊主竟然是个带着黑斗篷的人,不过看不清形体。虽然吓人,罗强还是壮起胆子问道:“你这流星锤倒是别致,多少钱卖?可以看看吗?”

“看吧。”

这个声音苍老而拖沓,让罗强发毛,不过他还是蹲了下来。

没想到随着摊主缓缓动作,居然从黑袍袖口里伸出一段白骨爪子来,差点没吓得罗强当场大叫。

正在呆愣中,只见那段白骨爪子灵活地把流星锤抓起来送到了罗强面前,被吓的罗强心想肯定是个机器爪子,这摊主为了招揽生意故弄玄虚。

“搞什么鬼?”罗强抱怨着拿起骷髅头弯曲手指叩了扣,感觉有点像石膏,问摊主,“这是什么材质的?”

“人头。”

突然,“唰”的一声那个流星锤就从罗强手里滑了出去,在地摊上翻滚起来,最后两个大眼窝死死瞪上了罗强。突然间罗强感觉全身冰冷,不得动弹,仿佛那真是一个愤怒的活人。

好半天罗强才战战兢兢问道:“真的假的?”

那人却一字一句说:“两个都曾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自是之中说话的人都不带任何感情,这回让罗强心虚起来,他也一时间分不出真假!

“那你说多少钱卖?”

那人一字一句说:“你,最贵的东西。”

这让罗强很生气:“命要不要啊!”

没想到对方却说:“要。”

这回罗强更生气,失控地加大语气说:“好啊!你们全都要我用命换,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东西值不值?”

“值。他们最喜欢吃人的灵魂,目前他们主人都让他们吃了九十九个了。”

“主人?”罗强倒是差点笑出了声,“那他们的主人呢?”

“时候到了,他们要还,命还了,自然就没有了。”

罗强感觉今晚他遇到了一群神经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要走。可刚走出几步就听见那人慢吞吞说道:“我,可以,给你留着。”

罗强马上扭回头想要破口大骂,可他转回头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看到那个摊主的黑斗篷下就是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此时两个大眼窝正铮铮望着他。

罗强全身颤抖,双脚抖了半天才哆嗦着问出一句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渡劫者!”

“什么是渡劫者?”

“帮人度过劫难的使者。”

“那我不需要。”罗强几乎声嘶力竭却说得异常艰难,似乎喉咙突然沙哑了。

那人却很坚定:“不,你需要。”

“我不需要!”罗强终于斩钉截铁吼了出来。

可对方的态度却很强硬。

“可你有劫难!”

我他妈能有什么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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