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庆神情凝重的将枪一横,真气灌入双臂,这才勉强抵挡住此人的刀气。旦庆见那人一身灰色劲装,身材高大,头发乌黑,脸皮白白净净的,看起三十来岁的样子。旦庆倒吸了一口冷气,此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武功却如此霸道。
那人见旦庆站稳脚跟,也心中暗赞,果然还有两下子。须知他这刀法的起手势是独一无二的,他自己按兵法取名为“兵分两路”,就是出奇制胜,寻常人刚接触这刀气,心神至少被夺掉一半,十成功力也只能发挥出七八成来。
旦庆抵住刀气之后,这才两肩一晃,左右各摇了一下,就和鱼儿在水里一般,一下子脱出了对方刀气的锁定,然后才将枪尖立过来对着那人,手中真气随枪螺旋而出,如锥子一般从两股刀气中钻过去。
那人感应到旦庆的变化,“咦”了一声,似乎不相信旦庆能这么快脱出刀气的控制,并且还能进行反击。随后此人左手也慢慢举起,双手将刀握住,却没有将刀劈下来,反而是将刀沿着他的左边慢慢划过一个圈,同时他的脚也一弹而起,人如螳螂一般跃到空中,刀却越转越快。几圈之后,旦庆的如锥子一般的真气就被削得七零八落。
旦庆见他如风车似的向他飞跃而来,将枪向上一刺,人随枪走,整个人如利箭一般向那刀圈中心刺去。
那人见旦庆不退反攻,心中也是暗暗吃了一惊,在空中又将刀一挺,也直刺过去,神乎其神的用刀尖点在旦庆的枪尖上。叮的一声,两人倒飞而回。
旦庆双足一落地,蹬蹬蹬向后退了三大步,才站稳,同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晓绾大惊失色,惊叫起来。
旦庆却一抹嘴,沉声道:“将军果然好刀法,不知道将军如何称呼?”
那人哈哈一笑:“好!受我全力一击,也只是喷了一口血而已,以你的年纪来说算得上佼佼者了。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号,本人叫杨音,再看这一刀。”说着,杨音还是双手握刀,左右各虚劈一刀,顿时旦庆感觉两片刀气如真刀一般向他砍过来,分别将两边给封住,同时杨音又如老鹰一般再次飞跃而起,猛砍下来。
旦庆心想,真要被他砍中,只怕内脏都要被杨音震碎,活生生的被他真气碾压而死。旦庆急忙运起乘风诀,向上垂直一跃而起,到了最高处竟比杨音还高出一个人这么高来。这才一翻跟头,脚上头下,双手握枪向杨音俯冲而去。杨音没想到旦庆会这样破解他的这一招,他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赶牛入巷”,两边的气刀就是为了将对手限制在这两刀之间,然后乘机以刀借人跃起向下扑的重量,挟万斤之力使对方由下而上的硬接一招。他这一招对付内力差不多,甚至内力高出一筹的敌手都非常有优势。
哪知旦庆竟然能够在眨眼之间判断出自己的劣势,迅速跃出比他还高,反借在上的优势,使他不得不在空中从下向上接旦庆的一击,形势急剧逆转。不过杨音也是变招极快,在空中将手一挥,刀横劈而出,铛的一声,削在枪杆上,两人一错身,斜飞而下。
晓绾见旦庆喷过一口血之后,这一次还稍微占点优势,这才心中稍定。田顺他们没有学过武功,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谁胜谁负,只是见旦庆开始喷了一口血,都心中担心不已。
二根和义虎却看得心情激动,这才是高手过招啊!之前旦庆教过他们之后,两人一直在村子里,没有见过真正的高手,还以为自己也挺不错的,没想到昨天被人家几个小兵三下五除二的按倒在地。这才发现原来真的还差得很远,这次见旦庆和那杨音过招,真是大开眼界。
杨音带来的人却似淡定得很,想必是对杨音非常有信心,况且看起来杨音是他们的上级,他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旦庆和杨音分别立定之后,两人才慢慢转回身体,又面对面的摆好姿势。这一招过后,杨音也凝重起来,他刚开始一上来就让旦庆吃了一个亏,心想旦庆也不过如此,昨天那些饭桶肯定是夸张了,不过这一招过后,他也收起轻视之心。
两人一对视,旦庆小碎步,使出雪花枪法,枪影密密麻麻的向杨音罩过去。
杨音却大跨步,双手挥起刀,两人一交手都是用错身法,边打边转圈,一圈下来,两人的刀枪交击了上百次,两边的人听到叮叮叮,如爆豆一样密集的声响,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
旦庆刺出几十上百枪之后,趁杨音被枪撞得身子一歪的机会,又使出上次和肥城掌柜时用到的那一招,将枪横扫一圈,将杨音逼得向后一退,枪势不减的绕着腰间一缠而过,在杨音欲要上前之前,用左手捏着枪尾,将枪头抖得如花一般,又如毒蛇吐信一般,剌向杨音的胸口。
杨音没想到旦庆会使出像回马枪一样的招数来,不防之下,急忙一闪身,将枪头躲过,不过因为旦庆的枪是抖着出来的,杨音侧身之后,还是被枪杆震到了前胸。
好在杨音内力深厚,内力一吐,将枪震得弹到一边。旦庆这才用右手拍枪杆,又急速向杨音拍过去。杨音心道不好,忙向后一倒,险险的避过这一杆,不过杨音在百忙之中却在身子横倒时,右手将刀一挥,砍向旦庆的腰间。
旦庆一跃而起,躲过了杨音的腰斩。杨音趁机刀一点地,再身子一滚,在空中向外滚出,避过了身子倒地的尴尬。
旦庆落下来,杨音也才刚立定,两人又是对峙着。
杨音沉声对旦庆说:“小子,很不错,能在我手下过这么多招,传出去足以让你扬名立万了。”
旦庆微微一笑:“杨将军过奖了,小子只不过是害怕胜不了你,只好拼命而为。”
“好一个拼命而为。”杨音大声说道:“好吧!你再接我三招,如果你能不败,那我们刚才的说话还算数。”
旦庆一抱拳:“好!一言为定!”
杨音说:“那你准备好!第一招!”
杨音话音刚落,就将刀侧着举到刀背靠左肩的位置,两手抱着刀柄,然后一刀斜劈而下,只听唰的一声,一股有如实质的刀气顺着刀刃甩出,瞬间就砍到了旦庆的面门。旦庆大喝一声,右手将枪举到肩上,迅如闪电的戳出,螺旋气劲顺着枪杆喷发而出,撞击到杨音的刀气,发出一股爆竹一般的噼啪声。那股刀气碎裂成几块向四周炸裂开来,击在地上的刀气将黄土击出了数个小坑。
旦庆刚将刀气击碎,就看见杨音刀又甩到了左肩,再击一记刀气,旦庆同样将刀气击碎,而杨音却陡然又跃起,在空中左甩右甩,甩出七八记刀气。旦庆左支右挡,边接边退,因为他看到杨音是向他跃过来的,如果不退,只怕会陷入以下挡上的被动局面。
旦庆直退了七八步,而杨音的跃势已弱。杨音一落地,旋即身随刀转,越转越快,如绞刀一般杀向旦庆。
旦庆本可以一跃而走,但他刚才答应了杨音接他三招,因此,旦庆持枪弓步站在原地没动。等杨音旋到离他还有五步远的时候,旦庆后腿一收,双膝一曲,跃身而起,一个跟斗翻到杨音头顶。跟着枪又向下刺向杨音的头顶。
杨音旋刀不变,只是方向由平旋改为平斜的旋转,身子正好旋出一步远,刀却铛的一声砍在了枪杆之上。
晓绾一看到旦庆的枪被砍中,心猛的一悬,惊叫起来。只见旦庆人由从上至下,突然被刀砍成了平飞,而杨音的旋刀却未停止,刀就要将旦庆的腰一削两段了。
在这千均一发的当儿,旦庆将枪一收,枪杆垫在侧边,一声巨响,枪杆险险的挡在了旋刀的肚刃上。旦庆趁机运用乘风诀,被刀劲砍得平飞出七八丈远。
那杨音叫了一声:“好!最后一招。”话音落下,杨音向前迈了一步,旦庆在七八丈的地方感觉他如同缩地成尺一般,神乎其神的跨到了旦庆三丈远的地方。其实,这是杨音在跨出这一步的时候,后脚已经蹬出,人却在空中一下跃出了四丈多远,让人造成一种一步跨出四丈远的错觉。而杨音前脚一着地,又跨出一步,同时举刀下劈。
旦庆被杨音两步给一下子跨到近前,弄得甩出七八丈远的优势变得荡然无存,现在连跨步逃走和跃起的机会都丧失了。只好咬牙后退半步,两手一举,铛的一声用枪杆挡住杨音的这一招“力劈华山”。
一触之下,枪杆向下凹成了一把弯弓,杨音的刀随着巨力直落而下,在旦庆的头顶两寸高的地方止住了。
晓绾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时杨音被旦庆的枪崩直的劲弹出去,杨音一个跟头落在了旦庆三四丈远的地方,锃的一声将刀收到了鞘中。
旦庆这时才噗的喷出一口血雨,两手一松,咣铛,枪掉在地上。人却僵直的倒向一侧。晓绾哭喊着跑出去,到了旦庆近前,坐地上抱着旦庆痛声大哭,村子里的人都傻了。
直过了一刻钟,旦庆才幽幽的一声说:“绾儿,扶我起来。”
晓绾摇着头说:“不,我们认输好了。”
旦庆说:“我没事,你扶我起来。”
晓绾将信将疑的止住哭声,将旦庆扶着坐在地上。旦庆挣扎着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却不能举起来,只好苦笑着对杨音说:“杨将军,等我起来再接过你一招。”
杨音哈哈笑起来:“好汉子,此事就此做罢,算你接了我三招。”
杨音走回到他的队伍前,一跃身跳到马上,高声说:“大家听着,此间的事就此做罢,谁若还要纠缠这个村子的人,军法处置,听到没有?”
“是!”这几十人大声回答。
杨音一挥手,说:“我们走。”
等杨音带着队伍走远,村里人才奔出来,田顺早已安排人准备了一副门板,众人将旦庆小心的抬到门板上躺下来。
大家将旦庆抬回传福家,旦庆在回去的路上,已经将阴阳鱼练气法在体内周转了数百遍。刚才在晓绾奔过去抱住旦庆的时候,旦庆就已经运气将震碎的主要经脉接上了,要不然旦庆也没法说话。现在在回去路上,旦庆已经将大部分的大经脉接得七七八八,只是还有一些小经脉还要花时间慢慢接起来。
旦庆被田顺义虎二根三人小心的转到床上躺下,旦庆对晓绾说:“绾儿,你帮我记一下,你让人帮我去抓点药回来。”
随后旦庆报了十多种药材的名称和数量,晓绾记下之后,出去安排人帮忙捡药和煎药。旦庆见晓绾出去,对田顺和义虎等人说:“田顺叔,我现在的情况暂时不要告诉我爹娘,免得他们担心。”
田顺等人点点头答应,旦庆又说:“田顺叔,你先让人告知吴老爹他们,说村子暂时没什么事了。”
田顺也点头应是。旦庆又吩咐道:“这两天我还要疗伤,田顺叔安排人去打探一下消息,免得还有什么变故,如若不妙,我们还可以及时撤回到山谷去,再另做打算。”
田顺答道:“旦庆,这几件事我会安排人去做好,你安心疗伤。”
旦庆点点头,然后闭上双目,大家见他有些累的样子,悄悄的退了出去。
旦庆听到众人出去,又运起阴阳鱼练气法,不断的冲刷断了的经脉,将那些细小的经脉一条条的接续起来。直过了一个多时辰,旦庆才将三分之一的小经脉接好。
这时旦庆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睁眼一看,是晓绾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原来旦庆写的药方,有一部分他们村里是没有的,只好派义虎飞速去镇子里买,一去一回,花了近半个时辰,等煎好一锅的时候,旦庆也疗伤一个多时辰了。
晓绾端着药给他轻轻的吹冷,然后将旦庆扶起,将药端到旦庆嘴边喝下。旦庆喝完药后,对晓绾说:“绾儿,我没事,再有一晚我就能将经脉接好,明天就好了。”
晓绾含着泪点头说:“你没事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杨音这么厉害。”
旦庆也点头道:“这杨音的武功比徐宣和刘秀的都高得多,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晓绾也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对赤眉的人员也不是很熟,不过,他应该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
晓绾又扶旦庆躺下,旦庆继续接续经脉。
下午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那杨音是仅次于樊崇徐宣之外的赤眉高级头领,其武功远高于徐宣,在赤眉中仅次于樊崇。他此次正好在历城附近,昨晚收到齐天高被废的消息,出于手痒和维护赤眉的面子过来看下情况。没想到旦庆能在他手下硬接三招而不死,而杨音也是言而有信的人,回去之后就颁下命令,不许有人再去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