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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制弓之法

厅内的家主们不知道旦庆和晓绾是怎么说通姚华和徐宣的,但是他们知道凭三言两语就能将这么多人的捐资减少三成,这个来头肯定不小,这些人都拥上来结识旦庆。

旦庆好不容易打发这些人,拉起晓绾出了大厅,让晓绾带他去有才那里。

晓绾将他带到打铁房,交待了有才几句,旦庆就让晓绾先行回去,自己留下来准备制弓。

旦庆向有才要了一些铁料,到了火炉旁边,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怎么打弓,自己看过最好的铁制兵器就是火龙枪,其次是他的那张弓,可是真正的说如何做弓,他还真不知从何下手,早知就该把自己的弓带来,也好有个模子来看着,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旦庆见有才在旁边忙着,将有才叫到房外。

旦庆问有才:“有才叔,你会做弓吗?”

有才想了一下说:“弓的制法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拉弓,一种是反曲弓。直拉弓顾名思义,就是将制好的弓胚,顺着弓片自然弯曲的方向拉紧弓弦。反曲弓则相反,是向弓片自然弯曲的反方向上紧弓弦。直拉弓做起来比较简单,也比较容易拉起,但是弓的张力比较小,而且弓比较狭长。反曲弓则制作起来比较复杂,弦紧力足,看起来短胖一点。”

旦庆点头道:“我原先那张弓肯定是反曲弓,怪不得弓臂是这样弯曲的。”

有才继续说:“弓一般是用硬木特制而成,大多用拓木,南方也有用竹片做弓的。反曲弓在弓臂用牛筋缠上牛角片,就是角弓,牛角一方面可以增强弓的张力,另一方面又可以保护弓臂,不容易将弓拉折。顶级的紫檀木弓,据说射程可以达到千步以上。”

旦庆咂舌道:“这么厉害!”

“千步以上的弓都可以称为神弓了,铁弓是最近百多年才比较流行,这也是相对以前来说,实际上用铁制弓还是比较少的。一来是木弓制作起来比铁弓要容易,二来因为重量轻,携带起来也方便。但是铁弓比较耐用,弓还可以充当格挡武器,所以有一部分力气大的人使用。”有才接着说,“但是铁弓制作起来确实复杂,能做到五百步以上强弓的铁匠,都能算得上一流的匠师了。”

“啊!这么难!”旦庆不禁呼出声来,心想:“这么说来,历城的许老头算得上一流的工匠了,还真看不出来。”

旦庆问有才:“有才叔,你制弓的水平怎样?”

有才有些不好意的说道:“我制弓的水平还不行,我做过几次弓,最好也才达到三百多步。”

旦庆微微摇头,心道:“早知从家里出来,应该先到历城去拜访一下许老头,现在即使全力御风而去也得两个时辰回去了,来回就得四个多时辰。”

旦庆又问有才:“那制弓有什么难点呢?”

有才点头道:“其实造铁弓最大的难点是打制铁胚时,一定要上下对称,不能有半丝的差异,大小、长短、形状、粗细,甚至弯曲的弧度和铁质的均匀度,都要一致,这样才能制出一把良弓。”

旦庆寻思良久,问有才:“按你这么说,那制一把至少得十天半个月了?”

有才说:“何止十天,起码得一个月以上,据说制木弓光木材的准备和预处理就得好几年。”

旦庆吃惊:“要这么长时间?”心中更是不解,为何当初许老头说只要三天就能制好一张弓?

有才说:“铁弓,如果仅仅是做到可以用的话,当然不用多久,但是如果要做一把好弓就必须得花心思。”

旦庆点点头说:“看来应该有很多细节要注意,有才叔你这边有五百步以上的强弓吗?”

有才说:“我没有,你要来做什么?”

旦庆说:“我想找张弓来做样板,这样照着做可能好一点。”心中更是懊恼,早知道应该把他自己的那张五百步的强弓带来。

有才小声地说:“旦庆,我告诉你,家主收藏了一张八百步的强弓,你问问他去。”

旦庆跳起来道:“嗯,忘记范伯父这么大家业,肯定会收藏一些宝物了。我这就向他借去。”

旦庆谢过有才,风一般找到晓绾,晓绾听明他的来意,带旦庆到范云的书房。

范云听完旦庆的话之后,哈哈笑道:“要说八百步的强弓,我还真不少,但是八百步的铁弓,我就只有一张弓。”

范云大声说道:“有福,你去把我那张铁弓取出来。”

有福应声出去,不久捧了一张用黄布套着的弓过来,递给旦庆。

旦庆接过来,从布套中将弓抽出一看,果然是一件精良的铁兵,弓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弓柄两侧的弓臂工整对称,手一轻弹弓弦,如琴弦一般,声音清越有穿透力。

旦庆赞道:“果然是一张宝弓。伯父,不知道府上可有关于制弓的典籍?”

范云笑道:“数百年前,有一册《考工记》,记载了各种兵器和器物的制法,几近失传,汉时河间献王刘德不知从何处寻得《考工记》,补入到《周礼》的冬官中,前国师爷刘秀还编校过呢!”

旦庆异道:“没想到国师爷这么大学问啊!”

范云点头道:“要说这国师爷,原名刘歆,确实身负才学,汉时还注过《山海经》,后又编校《周礼》,只是和王莽混迹一起,令人不齿。”

旦庆唏嘘不已,又对范云说:“伯父能否将这书也借用看一看?”

范云呵呵笑道:“当然没有问题,有福,你去取过来吧!”

旦庆又将手上的铁弓看了几遍,边看边啧啧称赞。

范云见旦庆喜欢,说道:“旦庆,你若喜欢,这张弓就送给你吧!”

旦庆摆手谢道:“多谢伯父,我现在也用不上弓,只不过想自己制一张弓以备后用而已。我先研究一下,慢慢自己做。”

范云见旦庆不肯收弓,也不再坚持。

这时有福将《考工记》已取来,旦庆将书简收好,对范云说:“伯父,这张弓也借我参考几天。”

范云一挥手,说:“你尽管拿去吧!”

旦庆谢过范云,捧着弓和书简回去小院。还未坐下来看,晓绾就将他拉出去吃中饭。

到了大厅,范俊和范雷都在厅中,还有范家的其他人员一起。原来范云是为旦庆和晓绾上午与姚华和徐宣谈判成功办的庆功宴席,上午的谈判对范家减少的损失不多,但是将范家在定陶各大家族中的地位大大提高了。

席间范俊举杯过来,用拳轻擂了旦庆一下,笑道:“好小子,竟然轻易把姚家的人都说动了。”

旦庆谦虚了两句,范俊又说:“虽然不知你们是用什么方法说通姚家的,不过,能给大家减少三成捐资,我老爹也是长脸了啊!”

旦庆嘿嘿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抓到姚家一点把柄而已。”

范俊也嘿嘿笑道:“看你小子好像武功大进的样子,等下我们去切磋切磋?”

旦庆正要推托几句,晓绾抢过话头来说:“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和他比了,免得自取其辱。”

范俊一听,更加来劲了:“那更要比了,说好了,等下吃过饭去你那个小院。”

旦庆摇摇头,只好答应。

饭后,范俊扯着旦庆来到小院,有福听说范俊要和旦庆比试,也跟过来,当初和晓绾等去出巡的那几个家丁,和旦庆也是熟识,都跟过来围观。

两人才到小院,范俊就拉起了架式,旦庆见势不能免,也左脚一退,摆出一个弓箭步。范俊还是那种奔雷拳,打起来如雷鸣一般。旦庆却使出大壮教的拳法,虽然拳法粗劣,却能一丝不让的将范俊的拳一一挡住。

有福转头对晓绾说:“你哥的拳法这几个月来大涨了不少啊!我看旦庆够悬。”

晓绾说:“有福叔,你没有看出来蛋清小子是大巧若拙吗?”

天民等人笑呵呵的说:“大小姐,我们眼光粗鄙,确实没有看出来,不知道有福叔看出来没有?”

有福说:“这我倒没有看出来,只知道你哥的拳法已超越我了,现在旦庆能和你哥拼这么久,应该也是精进了不少。”

晓绾微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对有福等人说:“旦庆肯定能赢我哥。”正说着一阵拳风刮过来,晓绾等人赶紧向后退了数步。

这时范俊已经将拳全部展开,真如愤怒的雄狮一般,一拳下去,直有开山裂石之猛,连有福看了都咂舌。

旦庆却还是和刚才一般,见招拆招,范俊有拳攻到,他就用拳掌迎上来。范俊一拳轰出,一阵劲风就绕着手臂直卷而出,两丈之外的围观之人都觉得如刀在刮脸一般。

而旦庆的拳却不带半丝风声,却似铁枪一般,每次都能刚好将范俊的拳挡下。

三十招过后,有福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看明白,原来旦庆将拳劲全部收到离手臂只有不过半寸的距离,是以拳在打出的时候一点拳风都没有,可是在迎上范俊的拳时,所有的拳劲都能集中在一点。

范俊早已发现了这一点,只是他却没办法将旦庆击垮,心想:“这小子应该也要到极限了吧!我再加把力,把他压垮!”将真气全部集中在右拳,轰的一声击在了旦庆的右拳之上。

众人听到嘭的一声,范俊如风轮一般被抛了起来,而旦庆却在地上后退了两步。

范俊在空中翻了几圈之后,落在地上打一个踉跄才立住脚根,范俊拳头发麻,整个右手都酸痛起来,范俊使劲甩了几下手,才说:“蛋清小子,果然内力深厚,怪不得有资本和我对拳。”

有福笑道:“公子,我看你已经不是旦庆的对手,旦庆已经将拳的真义都理解了。”

范俊问有福:“什么是拳的真义?”

有福对旦庆说:“请旦庆公子解释一下。”

旦庆微笑道::“有福叔说笑了,我哪知道什么拳的真义,实际上我只是理解了一句话,一力降十会,如此而已。”

有福拍掌道:“这还不是拳的真义,是什么?”

范俊哈哈笑道:“我练的拳法就是刚猛线路,没有想到这一点,旦庆之前只会用轻身术躲避的人,反而更先悟通,真是讽刺啊!

旦庆拱手说:“公子说笑了,其实我是见过一个叫盖延的人,才想通这一点的。”实际上他在泰山和晓绾看日出时,就已悟出绝对的力量的重要性。

有福说:“知易行难,大家都知道力大的优点,但是能有几人能够像你一样这么快的将内力提升上去。”

旦庆笑道:“那都是运气。”

晓绾打趣道:“先别说了,天民,你们看也都看了,都散了吧!有福叔,哥,我们一起到蛋清的房里坐坐去。”

旦庆招呼大家进来,早有范家安排的丫环给大家上了茶水。

四人一起讨论了一阵拳脚刀剑,大半时辰之后,旦庆才将他们送走。

旦庆取出《考工记》翻到制弓的那一部分,仔细读过之后,心中一声叹息。书中记载了木弓制法,要经过剖干、治角、治筋、合拢、定型、治表等步骤,做一张弓要短的也要跨越两到三年的时间。

而书中却没有记载铁弓的制法,旦庆只好以木弓制法来推测铁弓的治法,取出范云那张八百步弓进行一一对照,越看越是心凉,果然和有才所说,要制一张神弓千难万难,即使要做到这张弓的水平,就不是短短数日可以做到的。

旦庆将弓和书收好,快速跑到有才那边,让有才将之以前做的半成品弓胚拿出来给他看。旦庆边看边叹气,看来这次要想打好一张弓基本是没有可能了。

旦庆让有才收起弓胚,取出范云奖给旦庆的范家金牌,向有才又要了一百五十斤粗铁,记在旦庆的账上。旦庆将三百斤粗铁分成三十斤一块,共分了五块铁,然后就抡起捶,捶了五天,才将五块铁打成五根粗陋的弓胚。

第六天,旦庆将弓胚全部扎成一捆,和晓绾一起直奔后山,到了小潭后的石屋,旦庆将弓胚全部在阴凉处收好,对晓绾说,等他们从姬家回来之后,他再继续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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