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轻一点，疼，疼!”郭晓珉哇哇乱叫着从椅子上蹦起来
汤汝佳一把把她按回去，手里拿着散瘀膏继续往她脑门上揉“知道疼就要长记性。”
郭晓珉龇牙咧嘴状“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唠叨我。”
“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傻？”汤汝佳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咱老师谨小慎微就怕别人说他娘们时气，你可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郭晓珉这个后悔啊，她真不该架不住汤汝佳的连连追问，把自己跟顾月霜闹别扭的原因讲出来，好几天了，顾月霜明明已经说彼此扯平，干嘛还是一副欠了他几万块钱不还的样子。
最可怜还是自己的头，大包基本算是下去了，可是又青又紫，又没有这么大号的ok绷，谁看见了谁问，只能撒谎说自己梦游撞上了门框，搞得她死没面子。
上完了药膏，汤汝佳拉过椅子坐在晓珉对面“珉珉，外人怎么说老师那是他们的事，可咱们是老师身边的人，千万要当心自己的言行。”
极少见到汤汝佳如此认真地讲话，郭晓珉一愣“用得着这么正式嘛？”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会长期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助理。不要以为我平时看上去傻傻的没心没肺一样，我在这个圈子里做了七八年助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见过。装傻可以，真傻早就混不下去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汤汝佳低垂着睫毛，此刻的她看起来有着与外表很不相称的成熟。她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本以为有些事不告诉你，将来也省的影响你为人处事，可现在看起来真的应该早就和你讲了。”
郭晓珉皱眉拉住她的手“到底有什么事？”
“三年前我是通过中介公司进的这个团，因为以前都是在跟影视演员，刚来还挺难适应。顾老师就把自己原来的助理推荐给了唱老旦的刘老师，让我跟着他慢慢学习，慢慢适应。当时团里去山西演出，反响出奇的好，尤其是顾老师跟荀派花旦苏琪芳主演的鸳鸯剑，哦，也就是红楼二尤。不知道怎么的就让当地一个煤老板给看中了。从山西一路追回到咱们平宁，百般纠缠，真是让人恶心。”
汤汝佳讲着，脸上露出一抹憎恶的神色“其实这已经不是老师第一次碰到的恶心事，从他十九岁唱红开始，有好多喜欢男色的人企图出大价钱包养他，被老师拒绝就喊打喊杀，不是要给老师毁容，就是让他活不长。只不过往次我没有赶上，也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
郭晓珉附着胳膊上泛起的一片鸡皮疙瘩“还真有这种事？怎么有那么多同性恋的。”
“鬼才知道他们是什么，就是仗着自己有钱，烧得不知道怎么好了。”
“后来呢？”
“后来是宝儿姐出面摆平，但是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我们没人知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宝儿姐跟顾老师好像就成了情侣，可是......”
“哎呀，你可是什么啊，急死个人。”
“有一次老师忘了带钥匙，我跑到停车场去给他送，结果看到老师跟宝儿姐在那里吵架，我也不敢离得太近，没听清吵的是什么，反正就看到老师狠狠给了宝儿姐一个嘴巴，宝儿姐哭着就跑了。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老师发脾气，真吓人。”
果然，顾月霜跟孙宝儿有很多故事！郭晓珉心中一凛，脱口而出“会不会是宝儿姐跟那个煤老板.......”
汤汝佳一下子捂住她的嘴“这事能乱猜么！”
郭晓珉划拉开她的手“我知道了。那个什么老板既然喜欢顾老师，肯定就不会喜欢女人的。”
“去跟老师认真道个歉，他不是不能容人的小肚量。”
道歉？怎么道歉？就说顾月霜你是空前绝后史上第一猛男，荆轲没你勇，项羽没你壮，施瓦辛格抗着火箭筒都不如你像爷们儿？！这话像是恭维人的么？
整个一个下午，郭晓珉都闷闷的，看到顾月霜她几次想张嘴，可就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晚上开车回去，刚出大门轰隆隆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点很快就变成了一场瓢泼大雨。开着车的顾月霜神情专注，一言不发，郭晓珉偷偷瞟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脸色看着倒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顾......”郭晓珉刚想开口，
顾月霜抢先问“你们家，真有八个爱裸奔的兄弟？”
啊？！不会是好几天他都在琢磨这件事吧。郭晓珉噗嗤就乐了“我是有八个堂兄弟不假，不过最多也就是穿个裤头在家里晃，偶尔上厕所不关门。后来我大堂哥结了婚，就没人敢了。那会儿我才十二岁。”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叫男人味儿？”
“怎么突然问这个？”
郭晓珉纳闷，顾月霜则微微一耸肩膀“其实，我想知道我到底哪做的不好，让你觉得我不像男人。”
这问题就为难死人，郭晓珉面露尴尬“就是一句口误，你就这么认真，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说了。”
“不，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从七岁开始学戏，十岁拜入我老师门下修习正宗梅派青衣，青衣也叫正旦，多是些端庄女人。我不否认二十年下来，终日揣摩如何演好女人，对我的正常生活有不可改变的影响。我只是不希望，别人看到的始终是台上那个女性的顾月霜。扮女人，是我的工作，不是我的爱好。”
若是换个时间顾月霜说这些话，郭晓珉会不屑，但是今天听了汤汝佳提起旧事，她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好半天没听到回答，顾月霜侧头看了郭晓珉一眼“也许别人说你是假小子，你很受用，那证明你勇敢坚强。可是我，不一样。”
“那你可以不唱戏，离开这里，出国去投靠你姐姐姐夫。”郭晓珉忍不住说“就算你成不了你姐夫那样出色的商人，总可以养活你自己还有你将来的妻子孩子。”
“郭晓珉，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一样随心所欲的生活。”他说，口气很沉重。
“为什么？”
明明不喜欢自己所从事的职业，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而且还要努力的出人头地？
他正想如何回答，突然一脚刹车猛的踩了下去，幸亏郭晓珉系着安全带，要不然肯定要撞到头。
“怎么了？”她赶紧往前一看，就见暴雨如注的路面上横了一辆电动车，车灯亮着，再往前看，不远处地上似乎趴着一个人！
今天雨势太大，顾月霜担心经常走的那条路地下桥会积水，所以挑了比较偏僻的小路，没想到遇见这一幕，他脸都白了。
郭晓珉解开安全带“你别动，我下去看看。”她心里最怕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没有让顾月霜下去。
拉开车门顶着大雨跑出去，她特地留心了一眼地上的电动车，车子摔的不算厉害，紧接着她已经跑到了那个穿了雨衣的人身边。
“喂，你怎么样？”郭晓珉试着轻轻用手推了一下那人，没反应。等她蹲着往前挪了一点，试图去翻过那个人时，那人猛一翻身，一把银亮亮的西瓜刀就出现在郭晓珉面前！
几乎是在同时，从路边排水沟里面窜出另外一个人，同样穿着雨披，单手拿着刀拉车门将顾月霜拽了出来。
郭晓珉被刀架着往后退，一直退到车子前，跟顾月霜并排站在一起。借着车头灯光，可以清晰看到两张年轻稚嫩的面孔，看样子都不会超过二十岁。
“识相的把钱，手表值钱东西都交出来，大爷放你们一条生路。”真不知道打哪出来这么俩愣头小子，看警匪片看多了吧，还张口就大爷。
郭晓珉沉声道“那这车你们要不要啊？”
“废话，老子又不会开。”个矮的那个顺嘴就吐露出来实话了。
她松了一口气，不会是蒋松的手下。接着她身子突然一晃，动作快的让人以为自己眼花，一瞬间扣住用刀指着自己的高个子手腕，顺势一番照着那小子屁股就是一脚，随着一声惨叫，高个子滚下了排水沟。
矮个的还没有反应过来，郭晓珉已经到了他身后，勒着脖子一个反摔就扔在地上，刀也脱了手。她一脚踩住了矮个后背，从地上捡起西瓜刀，抹了抹脸上的水，切，刀根本就没开刃儿！
“让你不学好，学人家抢劫。”郭晓珉也是一时气急，抡起没开刃的刀平着往矮个屁股上就拍，一边打一边说。
她下手挺狠，打的矮个子嗷嗷直叫。
顾月霜怕她打的狠了，想要上前拦住郭晓珉，可一歪头就见排水沟里的高个子已经爬了上来，看样子想跑。他脑子一热，也没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了那小子脖领子。
头一回出来抢劫就碰了大钉子的高个子慌不择路，回头对着顾月霜的脸就是一拳，直接就将顾月霜打到在地。
“顾月霜！”郭晓珉尖叫了一声，顾不上地上趴着的矮个，忙跑过来查看顾月霜。
从后面一辆闪着警灯的白色汽车赶上来，尖啸着停下，从车里蹿出两个大汉，毫不费力的扭住想跑的小子，从后腰摘下手铐子就给拷了起来，躺地上那个也如此一样。
“伤得怎么样！”老秦让同事把两个小贼押上车，自己过来看顾月霜跟郭晓珉。
顾月霜半靠在郭晓珉身上，一手捂着半张脸“没事，没事。”
看来，抓贼，他没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