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特洛的北境,常年是一片冰雪覆盖。冬天是雪,夏天是雪,而冬天与夏天的区别只是下雪的天数罢了。
而在北境的北边,矗立着一座三百英里长,七百英尺高的冰雪城墙,人们叫它“绝境长城”。
驻守城墙的,是全身黑衣的军团,“守夜人”。
……
山姆呼了一口气,凑在火盆旁边,贪婪地享受着舞动的火苗所带来的热量,如果在七百英尺高的城墙上烤火可以称为“享受”的话。
“喔,真冷!琼恩,我们还要驻守多久?我想我都快冻僵了!”
山姆毫不顾忌地抱怨着,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吃的了苦的人,他是胆小鬼山姆。在他旁边的,则是他唯一的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琼恩。
山姆与琼恩都来自古老的家族,但胆小鬼山姆继承了家族荣耀的名字,而勇敢的琼恩却只能以冰雪为姓。
斯诺,也就是冰雪,这是北境的私生子们得到的姓氏,而在遥远的多恩,私生子们也差不多,区别只在于,多恩的私生子们以黄沙为姓。
琼恩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还有一个小时。”
山姆欢呼了一声:“喔!”
琼恩没有理会他,他眺望着长城以北的世界。
那里是塞外,野人、异鬼、冰雪、神话的世界,真正的北方。
而在长城的另一边,从太古之时就屹立至今的黑城堡就在那,不论是什么,巨人也好,异鬼也好,野人也好,都无法越过黑城堡一寸。
“我能做些什么呢?”琼恩叹了口气,他紧紧握着拳头,想到了自己那正直的父亲,刚刚在帝都君临城被斩首的父亲。
他的兄长已经领兵叛乱了,他本想去帮助兄长的……但他不能,他骑着马逃出了黑城堡,但又骑着马奔了回来,他是一个守夜人,他发过神圣的誓言。
“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我是黑暗中的利箭,长城中的守卫。我是抵御严寒的烈焰,破晓时分的曙光,唤醒死者的号角,守卫王国的铁卫。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哪怕……哪怕我的家族分崩离析……我依然守望于此。”琼恩喃喃道。
忽地,琼恩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两个一大一小的黑点,他们正向着长城走来。
“不是游骑兵,是野人!”
“山姆,吹号角!”
呜,第一声号角传到了黑城堡。
“游骑兵回来了?!”兴奋喜悦的情绪在黑城堡中回荡。
呜,然后第二声号角将他们的喜悦打得粉碎。
“野人!”
锵锵锵锵锵,无数刀剑出鞘,所有人都向长城上奔去。
……
在那座冰雪的长城之下,那两个人是那么渺小。
那两声号角声自然也传到了两人耳朵里,雪宜轻声道:“他们发现我们了?”
禹序铭摇头笑道:“他们是准备欢迎我们呢。”
雪宜想用天目去看,禹序铭却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雪宜便不再动作,任由禹序铭牵着她向前走去。
……
在山姆和琼恩的眼中,那两个黑点越来越清晰。
“是野人!一大一小!”
来到长城上的其他守夜人也看见了禹序铭和雪宜,他们松了一口气,不是野人的部落,只是两个野人而已。
“野人竟然敢靠近长城?”
有人的眼中升起了杀意,没有一个守夜人会喜欢野人,尤其是在时不时的便会有浑身插满箭矢的游骑兵的尸体被马驮回来的情况下。
“杀了他们!”
“等……”琼恩刚想说那两个野人里有一个还只是孩子的时候,一支箭矢已经射了出去,划着弧线向着那两个野人飞去。
噗嗤,在长城上似乎都能听到,那让人难堪的射入雪中的声音。
“哈哈!斯潘,箭法真臭啊!”长城上传来哄笑声。
那个射失了箭矢的男人脸上窘迫得发红,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要在长城上准确射杀下面的东西该有多难,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笑话这个名叫斯潘的男人。
“你们能射中么?”这个男人不甘心地反问道。
几个人手握着弓箭,目中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这可是一个出风头的好机会。射杀野人,还有比现在更容易的事情么?只要站在长城上,向下放箭就好,不必担心遭受野人的攻击,如果成功了还能大出一把风头。
咻咻,咻咻,几支箭矢从长城上向下射去,高度转化成了速度,箭矢凌厉得骇人,似乎连铁甲都能射穿一样。
笃笃,能射穿铁甲的箭矢却落在了冰雪之中,连琼恩都笑了出来。
雪宜似乎在风中听到了更凌厉的风声,她歪着头问禹序铭道:“有什么东西么?”
禹序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事,附近有几只小松鼠向我们丢松果呢。”
咻咻咻咻咻,又一波箭矢射来,这次放箭的人更多了,似乎同伴们的失利让他们也起了出风头的心思。
琼恩突地瞳孔一缩,盯住了一支箭矢。
从小受过严格训练的他当然能估算得出,这支箭可能会中!
琼恩顺着箭的轨迹看去,是那个小野人!
“那还……是个孩子……”琼恩无力地说道,没有一个人听得见他的话语。
禹序铭拉着雪宜,两人慢慢地向前走去。
咻咻咻咻咻咻咻,第三波箭矢袭来。
“小松鼠又向我们丢松果了么?”雪宜清冷的声音响起。
禹序铭目中有了危险的光:“是啊,他们很不听话,是不是?”
雪宜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很不听话,不乖。”
禹序铭轻轻放下了手中握着的箭矢,笑道:“小松鼠是站在树上丢的松果,那我们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不敢再乱丢松果了好不好?”
雪宜很随意地道:“好啊。”
禹序铭笑了笑,手中握着的箭矢瞬间爆出凄厉的声响,空气炸开,现出一条黑色的痕迹。
轰,一声巨响传来,站在城墙上的守夜人们只觉得整个城墙都在摇晃,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等到晃动平息,所有人看到那样的景象都瘫倒在了地上。
一个巨大的窟窿出现在了长城之上,裂痕从那窟窿边缘延伸着,发出危险的咔嚓声。
再来一下,再来一下,这段长城就要塌了,所有人都无比确信这件事。
恐惧的目光投向了下面的两个黑点。
“魔鬼……”
禹序铭笑道:“看,这下小松鼠们就老实了。来,雪宜,我们去问他们一些话。”
宛如在庭院之中散步一样,两人慢慢地向着长城之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