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温大学士行走间虽还利索,但年纪已是不轻了。有时他也会梦到自己年轻的时候,梦到在实验台上追寻魔法与永生,然后在梦醒之后为自己年轻时的不切实际而感到好笑。
“哪有什么长生不死的魔法呢?是欲望让人年轻……哈,我敢打赌,那个人现在一定还连头发都没有白呢,他的欲望是那么强烈。”鲁温一边在心中感叹着,一边为来自神秘国度的客人领着道路。
“来,尊贵的客人,这就是我自己搭建的图书室了。”鲁温大学士带着一点自豪与一点炫耀的感情,推开了一间小小房间的门。
房间里是两排大大的书架,各种各样的书被分门别类地放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医学的书籍带着它们特有的精细成群结队地排列着,占据了书架的一大部分;历史的书籍则如沧桑的老者,聚在一起感叹着维斯特洛的兴衰;神话故事则带着它的怪诞与恣意,大笑着卧在书架的一角,讲着巨人和龙的伟力。
当然,这并不是一间很大的图书室,藏书也并不算很多。即便是与黑城堡的图书室相比,这里的规模也大有不如。
鲁温大学士笑道:“作为一间图书室,这里可能不是很大,藏书也不多。我知道客人刚从黑城堡来,我是为数不多的知道黑城堡那位学士的藏书规模的,但我仍敢向客人您夸耀,我亲手搭建起来的这个房间,在经典程度上绝不逊色于学城的图书馆。事实上,这里大部分的书籍都是我从学城带出来的。”
鲁温大学士接着用老人特有的感叹的语气道:“这些最经典的书籍,它们每一本都蕴涵着作者的思想。那本由兽皮制成的书籍,是维斯特洛最早的医学书籍,而那本刻着骷髅与天使之翼的,则是离现在最近的大师的著作,我将它们放在一起,就好像两位大师隔着遥远的时光互相交流一样。客人您如果看的话,就会发现,最古老的医学思想与最先进的医学思想,是那么接近,又那么不同,实在太迷人了!”
鲁温学士炫耀地道:“无论客人您需求的是那方面的知识,我敢保证,在这间图书室里,您都会大有收获的。”
禹序铭点了点头,轻轻抚过一排厚重大书的书脊,感受着其中的微妙感觉。
“不管在哪里,书给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啊。”他不无感慨地道。
鲁温大学士理所当然地道:“因为不管在哪里,书籍都是神圣的。”
“那么,请原谅我,尊敬的客人。布兰少爷正在处理领地的事务,我想我不能让那个孩子一个人待得太久,请您原谅我的无礼。您可以尽情享用这间小小的屋子,需要茶点的话,旁边那间屋子里一直都备着。”鲁温轻轻鞠了一躬。
禹序铭同样回礼,道:“您请做自己的事去吧,占用您这么久的时间,实在是万分抱歉。”
鲁温微笑着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间的门。
雪宜轻轻地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禹序铭答道:“说了一些关于这间屋子的事情,似乎这间图书室是鲁温大学士亲手建起来的。”
雪宜又问:“这里会对你有用么?”
禹序铭歪着头道:“不知道诶,我觉得这里可能比黑城堡的那间图书室要更契合我一些。能看一看异人们在医学上的研究的话,对我的世界之道应该有一些启迪,不过我觉得可能对我将要开创的道路帮助不大。”
雪宜点了点头,眼神瞬间空茫起来。
她指着书架最角落的一册书道:“那本。”
禹序铭的表情瞬间严厉了起来,雪宜似乎感受到了禹序铭的恼火,眼神回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禹序铭生硬地道:“雪宜,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雪宜轻轻地道:“没有修炼之前,不要去看那些东西,身体会承受不住。”
禹序铭咬着牙:“那你还……”
雪宜打断了他,无神的眼睛盯着禹序铭道:“除了这双眼睛,我没有能帮到你的了。我很麻烦吧,又看不见,身体又弱,总是要你费心。你是不是心里已经烦我了?”
禹序铭愣了一愣,在她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怎么会啊……”
“不会么?不用这双眼睛的话,我对你就只是累赘啊……”
禹序铭轻轻搂着雪宜,柔声道:“才不会啊,你怎么是我的累赘啊。你看,你是于老的后人,我是于老的徒弟,我们辈分差不多,你是我的妹妹呀。”
“妹妹……”
“对呀,所以哥哥希望妹妹听话,要好好的把身体练好,将来才能帮哥哥呀。”
“将来,会一直在一起么?”
“唔……会的吧,把你一个人留下,我也放心不下呀。所以你现在不能再看了,要是将来眼睛不能用了,那我可就不喜欢你了。”
“好,一直到我开始修炼,我都不会再用眼睛了。”
禹序铭面上浮出苦笑,明明是自己要教训她的,可是一看到她,自己就心软了,结果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细细看着雪宜,才七八岁的小女孩眉宇间带着让人心疼的空灵,简简单单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身上是一身素净衣裳。
禹序铭心中有些惭愧,要一个小女孩跟着自己东奔西跑,还让她遇到那么多次的危险。
他搂紧了雪宜,雪宜也回搂住他。
“这段日子难得安定了下来,抽些时间出来多陪陪雪宜好了,明天带她去街上逛一逛。我也是糊涂了,一身衣裳都没给她买,这些日子她穿的都是一身衣裳,明天给她多挑几件,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适合雪宜穿的。”禹序铭心中打定了主意。
……
当鲁温大学士再推开图书室大门的时候,他的动作轻了下来,不愿打扰那两个兄妹一样的人。雪宜正坐在禹序铭的大腿上,两人的面前摊开着一本黑色的大书,里面是潦草的手写字体。禹序铭正轻声地向雪宜读着书里的内容,雪宜也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唔,烧死他们,全部……好吧,这又是他发疯的时候写下来的,我们跳过去。”
“啊,有了,在这里。人生就像钟摆,在痛苦与无聊间不停地摆动,当你摆脱了其中一样时候,另一样便开始了。雪宜,你觉得他说的怎么样?精辟啊,真的太精辟了!”
当鲁温大学士听到禹序铭读的内容时,他惊讶地叫道:“疯王的日记!”
禹序铭和雪宜同时转头,看着惊讶无比的鲁温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