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矛头终于指向此次事件的源头,各个竖耳倾听。
眼见刘宸出列,却在大殿中央静静地站立了许久,最后才开口道:“儿臣以为,自古以来,无论贫穷富贵,均是男主外,女子主内,如今闻大人突然身亡,家中唯有一名刚及弱冠的男子方可支撑,孤儿寡母的,这么突然没了依靠,怕是难以安抚人心。”
话说到这里,意思就很明了了,子承父业。
群臣之间,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反正不一而足,大家都眼巴巴的望着东梁帝的反应。
然后就发现,东梁帝不仅没有反驳,反而还颇为受用地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赐其家眷千金以昭示其德。”
柳项跪下,代闻秋之谢恩,群臣纷纷朝贺,此事尘埃落定。
仿佛闻秋之的死真如他们说的那样。
没人敢露半分悲戚之色。
就连最开始与他约定一起死谏的柳项和裴清都只是在心中默默唏嘘。
听说人刚死的时候,灵魂还不会离开,你说要是闻秋之就在这殿中,看见东梁帝对他的“嘉奖”的定论,听着二皇子引荐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入朝为官,看见满朝文武百官无一人为他流泪,会不会再死一次?
其实也不用伤心,至少还有柳项出声了不是吗?
对面坐着的男人,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男人,处在万万人之上的。
没有人能和他作对,也没有人敢和他作对。
所以,闻秋之,你安心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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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士府里,闻秋之家眷没多久便接到了这个噩耗。
老太君看到遗体,不等言语,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闻秋之的妻子闻黄氏跪倒在他身边,哭成泪人,我见犹怜。
传话的公公心中不忍,安慰道:“幸好圣上隆恩浩荡,允许你家公子子承父业,入朝为官,今后你们生活也可无忧。”
“你的意思是小哥儿要入朝为官?”闻黄氏一愣,稍微止住眼泪,呆傻的看着传话公公,脸上似乎比刚才又白上了几分。
“不,不行。”没等公公说话,她又兀自摇头了,“鹰儿不能入朝为官……”
这倒是稀奇了,多少学子,寒窗苦读十年,不就是为了进入朝堂吗?
她莫非是伤心过度呆傻了不成?果然是妇人。
不过他的嘴上还是问道:“夫人此话怎讲?”
但闻黄氏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伏在闻秋之的尸体的大哭,“老爷,这可要我怎么活呀……”
那公公讨了个没趣,也不愿意和孀寡妇人计较,眼睛扫了一圈,问边上的人,“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被文化的人赶紧摇头。
公子一早就出门了,谁知道去哪儿了。
等寻许久,仍然没有等到人,公公赶着回去复命,也没有再等了。
等到傍晚时分,闻鹰终于哼着小调,衔着狗尾巴草回府了。
一进府,他心中便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四下一看,四周的柱子上挂着祭奠用的白花,下人们也不做事,全部跪在一边,低头啜泣……
他如遭雷击,怎么也想不明白,清晨父亲出门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成了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