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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大开中门迎客

却说陈绍庭一行人各自满载而归,心思虽然不同,一个个却都是欢喜无限,连走路都快捷了许多。当天晚上又在天地岭歇息了一夜,次日天刚入夜,就回到了迎龙郡。

这个时辰,其实城门已经关了,不过随行有宿行哲和石雁宁两个大人物的儿女在,自然是通行无阻。

石雁宁老爹石纶的封地就在郡南十五里的金平乡,但真正的侯府却在迎龙郡。

一路上石雁宁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一定要拉陈绍庭去石府休息。连宿行哲这个一意逃婚的也在一旁相劝,大笑道:“我虽然没心没肺,只知道玩闹,但陈兄既然是我的朋友,就怎么也要去石世伯那儿,顺便帮我讨几杯额江酒来喝,你要想偷懒睡觉,那是万万不成的。”

陈绍庭却知道,这宿行哲虽然常常说自己没心没肺,但看他的行径,手下恩如兄弟,到了天地岭这样的破落山寨,还记着人家过冬买粮的事儿。绝对是一个胸有丘壑、做事周全之人。反而是石雁宁,才真有些没心没肺的模样。

不过在他看来,这样的搭配,也不失是一种好夫妻的模式,有意让这一对俏冤家呆在一起,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转过街角,便见了一座大牌坊,上书“勋福兼隆”四个大字,右联“凤翥鸾翔看此日仪光殿陛”,左联“龙韬豹略记他年绩纪旗常”,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万华国皇帝雷谦峰为石纶五旬大寿亲笔所写。

石雁宁在一旁见陈绍庭看得仔细,倒是极为难得的难为情起来,解释道:“家父历经两朝,薄有战功,故而皇帝对家父颇为优容。”

陈绍庭隐隐听得不远有脚步声传来,便哈哈大笑道:“石大将军战功卓著,两日取三城,三箭下仙江,便是我这个远在始洲之人都是耳熟能详,又岂是薄有战功而已……”

这一言方落,前面转角处就传出一个爽朗之声:“此无非老夫当年事罢了,想不到还流传去了始洲,徒然污了贤侄之耳……”

待抬头看时,就见里面转出三人,当先一人长须飘拂,发色漆黑,双目晶光闪闪,正是万华国征西将军石纶。走了过来,便伸手握住陈绍庭的双手,瞪了石雁宁一眼道:“小女无礼,结识了贤侄这等少年英杰,却直到方才始差人告知,连带着老夫也是失了礼数,还请贤侄多多原膺。”

十五年前,蛮洲越人自万华国金阳西南入寇,金阳、昭武两省半壁沦陷。石纶当时为安西将军,两日之内,率军击破石陵郡三城,将蛮洲人驱赶到额水一带,又在仙江关三箭射杀敌军郎将、副将各一,令敌不战而溃,一举奠定了额水之战的胜局。

这一战,恰是石纶平生最为得意的一仗。陈绍庭方才所言,刚好搔中他的痒处,双方气氛立时融洽不少。

两人站在原地,又客套了几句,言谈之间暗香袭人。

石纶本也是炼窍阶的好手,陈绍庭平时虽用香囊掩饰,但哪里瞒得过这等人的眼光,立刻就知道了眼前这个少年的境界。

待石纶引陈绍庭继续前行,侯府前早已中门大开,两旁甲士林立。石纶陪陈绍庭一路而入,纷纷以掌击胸,齐声大喝道:“金平侯府中卫,见过陈公子!”

这就是身份,中门,只有家主出入、和身份对等或更高的客人来访,才会开启,平时就是宿行哲和石雁宁这等公侯嫡系,也只能从侧门进出。陈绍庭既是修道人,又是炼窍好手,年纪又只得十九岁,虽然身无一官半职,但在个人的身份上,却早已站在石纶的对等位置上。若是单论前程,石纶一个炼窍好手,却反而出仕了万华国的官职,明显是炼窍走到了尽头,就反而要落在下风了。

石纶一边引路,还一边表示歉意:“消息得知得仓促,老夫也无从准备,所幸府中寻常之物倒备的都有,反正贤侄和行哲本是朋友,不算外人,只能以寻常家宴享客了……”

宿行哲也在一旁凑趣道:“石世伯那额江酒可还有?小侄可是眼馋的久了。”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陈绍庭才是失礼,既然上门拜访,就要提前几天通知,让人家有准备的机会。只是他只当少年人之间寻常往来,却是没想到这一层去。反而是石纶,闻知陈绍庭的武功道法,刻意结交,这才摆出了这等隆重的架势。

石纶说的是家宴,其实却还是按了古礼,各人面前都设了几案,还请了家中两个家将首领、三个幕僚相陪。自家当中坐了主位,又请陈绍庭坐了右首主客之位,其余人等才依序落座。

不久酒菜陆续端上,往来都是府中卫士进菜端汤,连一旁斟酒的,都是一个血气凛烈的大汉。陈绍庭也不知是侯府规矩如此,还是真来不及准备仆役,却是神态自若。凡取一二箸入口,便点头称善,给足了主人家面子,也留了一定的余地。便是那百年窖藏的额江酒入口,也只是寻常赞叹了一二,倒教上座的石纶暗中感叹不已。

如此酒过三巡,石纶便道:“贤侄远来香洲游历,如今到了我这里,可要盘桓几日才好。”

陈绍庭来此,除了好让宿行哲、石雁宁两人更容易勾搭成奸,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闻言点头道:“晚辈和宿兄和石姑娘一见如故,自然是恨不得多逗留几日的,只是年关将近,今日已是十一月初十,因此等到了后日,小侄却是要不得不上路,不然就赶不及回家祭祖了。”

十二月便是腊月,正是一年中祭祀最多的月份,虽说先天高手出外寻求突破,不能回家过年也是经常。但陈绍庭既然拿出了这个理由来,石纶自然是不好劝阻,况且他的女儿女婿也有了二天时间和人家沟通感情,便点头道:“此是人子之意,呵呵,不过将来我这金平侯府大门,随时为陈贤侄而开,贤侄将来到了香洲,可莫忘了还有老夫这一个熟人!”

众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眼见得到了亥末子初时分,窗外忽然响起一个闷雷,随即电光一闪,将案上盘碗都震的瑟瑟作响。石纶一个激灵,笑道:“这大冬天的,怎么响起雷来了……”

又对陈绍庭道:“眼见天又要下雨,等会行走却是不便,陈贤侄远来疲惫,不如老夫让家将引贤侄过去歇息……”

陈绍庭也是纳闷,但他今夜另有他事,随即点头答应。石纶便对旁边一个矫健汉子道:“鱼全山,你引陈小友过去荷风阁,那里清静,老夫已叫下人整顿了。待陈小友歇下了,你便在外面警戒,莫让人扰了小友的清修。”

……

石纶知道陈绍庭兼修道法,特意为他安排了一间静室,陈绍庭盘坐于榻上,静心入神,待得气息平伏,手指一弹,就激发了一道通幽符出去。

除了无定心火这类纯粹神魂攻击的道法之外,其他主动攻击性的法术,有了符箓,还要凭籍外在。当时陈绍庭一路南下,杀人无数,除了留下痕迹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利用人死之时的怨煞之气,来祭炼自己的那一道“鬼吞天”。

他那一道“辛羊刺”,就需要在寒煞之地,沟通一方名叫“寒冰狱”的世界方可祭炼。而另一道所谓的“百鬼”,则更为繁复,需要百来个种类不同的鬼才行。而最初的一个将鬼,十个役鬼,更是只有城隍地府才有。其余厉鬼、战鬼、地鬼、疾鬼、怨鬼、杀身鬼、罗刹鬼这七种都不麻烦,但到了最后的白露鬼和风间鬼,却又极为难寻。

陈绍庭没想着去找迎龙郡的城隍,这倒不是怕了他们,大郡城隍虽然也有金丹修为,但这些神灵手段即少,攻击属性也多为阴煞之属,完全要受正宗仙门的克制。象陈绍庭单单一道“螭吞月”,便可以减少一半的阴系伤害,即便是对上城隍,也完全可以凛迫而得。他只是因为有了天地岭的一番遭遇,怕这些城隍之类,和剿灭鬼羊门的宗门有什么勾连而已。

但象石纶这等纯以战功而得的侯爵,他的侯府里却是一定会有宅神的。虽然不管阴司裁决之事,却俨然一个小朝廷,将鬼、役鬼却一应都有。而且这些宅神依附于侯门勋功,和外界也没什么勾连,相对而言就安全得多了。

室内的空气渐渐有了波动,出现了一处灰白的世界,里面楼阙层层,威严深重。不久陈绍庭面前就显化出一条人影,却是幕僚师爷的打扮,战战兢兢地道:“尊客突然相招,却不知有何事吩咐?”

这也是一个鬼,凡是人变成了鬼,便会慢慢地没了节操。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唯有以威相凛迫,恩义全不管用,不然也不会有“小人如鬼”、“鬼蜮伎俩”这种成语了。

陈绍庭心下有数,便神情淡然地道:“在下修习一门道法,需得用将鬼一个,役鬼十名,故此特来相求。”

他连名字都没报上一个,这师爷却不敢稍有悖色,只是闻言一愣,期期艾艾道:“若是一个二个役鬼,小人倒是能作得了主,但一下就要十个,还要一个将鬼,却是要府君大人点头才行。”

陈绍庭眉头一皱,不耐道:“你即做不得主,那还不头前带路,带我去见你家府君?”

这师爷鬼吓了一跳,忙点头道:“是……是,小人这便带路,尊客请随我来……”说罢就在一旁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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