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声万万没想到天玉如今这样厉害,他只是稍微露出些气息就瞬间被发现了。当下凝神提气双手用力一推,整个人用力拔起向后退去,飘出去几仗远站在一间绣楼的顶上。
不等他缓口气,那边天玉手执了一柄长剑追击而来,一眨眼已经到了面前,提剑便向着莫声刺来。莫声慌忙抽出惊鸿剑抬手便挡,同时脚下用力,借着这股力道向后退去。无奈天玉见莫声想要逃走,伸手甩出一匹红绫,那红绫见风就长,不多时已经将张家旧宅死死地包裹在内。
莫声内心是不愿与天玉打斗的,一方面自认技不如人,另一方面他心内深知天玉不死不灭,这场打斗最后只会是以他落败为收场。如今见红绫挡道,当下暗运剑诀,惊鸿剑化作一道流光向着红绫砍去,只是哪里有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大妖天玉乃是鸿蒙初开天地间成妖的第一只狐狸,初时便具有大修为大造化,因狐狸本性狡诈,于龙汉初劫之中乘乱搜集了无数天材地宝,可谓是夺天地之造化。这红绫乃是她自灵智初开修炼的第一件法宝,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如臂指使。又软如水硬如铁,刀砍不断火烧不坏。
莫声连使了几道剑诀,见红绫纹丝不破心知今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一面回头应战一面在心内不住呼唤云遥子,只盼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无奈那云遥子毫无回应,莫声暗暗叫苦,但对面天玉来势汹汹,容不得他半点分神。
若论起修为,只修行了数十年的莫声自然不是天玉的对手,论起武力来,莫声虽说得了云遥子剑诀真传,又辅以神兵利器,但对上已经在这世间盘桓了数亿年的大妖天玉,仍是落了下乘。
只见天玉招招致命,每一剑都刺向要害,莫声只得见招拆苦苦支撑,不多时已是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渐渐感到体内真力不济,手脚无力头晕眼乏。心中大呼不妙,只见容远航不知何时已然站在花园中,脚下一尊香炉,袅袅青烟正腾空而起,正在生疑间只觉得天地旋转,再也握不住惊鸿剑,倒在地上无知无觉。
那边天玉正准备将莫声刺个对穿,见他晕过去了,转过身来飞身上前一脚踹向容远航,粉面微怒大喝道:“要你来多什么事,燃这迷途香。”
容远航被一脚踹出去几仗远,当下便面色掺白,只见他挣扎着坐起来,忍不住捂着心口吐了好大一口血,虚弱地说道:“上仙自然是不怕他的,但是小人也是担心上仙功力未恢复,若是再度受伤未免不妙。”
天玉听他这一番解释,面色稍缓但仍是冷然道:“罢了,饶你一回。”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支青玉酒壶,双手结了个法诀,只见一股鲜血自莫声眉间流出,好似线牵一般源源不断地流进酒壶中。不过一会儿时间,莫声已经是面色发白周身冰冷。天玉见了,冷哼一声收起酒壶走上前来踢了踢莫声,对着容远航说道:“已经死透了,把他丢出去吧,丢得远点,我看到道士就觉得心烦。”
容远航此时已经修习过妖术,虽然被天玉含怒一脚踢得五脏俱伤,但经过一番调息已经无碍,听到天玉的话,忙不迭地回应道:“那就丢到城外河中去吧,我趁夜丢出去,明日一早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天玉不作理会,径直走进屋中。容远航连忙找了块破席把莫声一卷,扛在肩上就往城外飞去。
莫声自惊鸿剑脱手,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玉莲叶之内,云遥子仍是端坐在前,闭着眼未发一言。莫声自知现在自己情况不妙,也顾不得尊卑,扑上前去伏在云遥子面前说:“如今大妖天玉就在外面,已造杀孽,足下既是力战过天玉,还请出山收伏大妖,救苍生黎民于水火。”
云遥子只是闭目不语,莫声心急,一手向着云遥子拉去,这才惊觉他竟然只是个虚影,那只手穿体而过。莫声又惊又惧,不敢相信地伸手双手胡乱抓着,却不能碰触云遥子分毫。
云遥子这才抬眼看了莫声一眼,沉声说道:‘如今你我均是魂体,离了这玉莲叶便要入轮回去了。”说完就又闭上眼不再理会,只留莫声一人在旁。
莫声没想到自己如今竟然只是一缕魂魄,大悲大惊之下不由得愣在一旁,想到自己这一生蹉跎,不由得悲从中来,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遥子又睁开眼,看了呆坐在一旁淌泪的莫声一眼说道:“我暂且护住了你的心脉以至于生机不致断绝,去吧。”
莫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鼻尖又重新闻到一股河水的腥味,朦胧中见一名老汉面色焦急地对着自己说着什么,只是听不清楚,心中一放松,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张床上。莫声只觉得口干舌燥手脚无力,暗查体内真力,发现仅剩一丝,似有若无。勉强转动头颅环视了四周一眼只见一间木质小屋,靠窗条案上摆着绳索口袋,当中一座火塘,上面吊着一个黑漆漆的铁壶,此时火塘中炭火熊熊,烧得铁壶口不住地冒着白气。
一名猎户打扮的老者进到屋中来,见莫声醒来慌忙从铁壶中到了半碗热水,小心吹凉了喂到莫声嘴边。莫声喉咙干痛但仍是支持着喝了热水,这才有了一丝力气问道:“这里是哪里?”
猎户见莫声有了力气说话,放下碗坐到一边欣慰地说道:“我日常在河边下套捕鱼,前日见你被渔网缠住倒在岸边,周身冰冷,只有心口还有一丝热气,如今你昏睡了好久可算是醒来了。”又转头环顾着屋内道:“这小屋是我平日里打猎常住的,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肉汤来。”
莫声这才知道云遥子所说的护住了心脉不至于生机断绝为何意。想必若是自己当时没有进去玉莲叶中,早就被天玉杀死,魂魄也被勾魂使者带往轮回了。不由得心底对云遥子的感激又深了一分,先前那些怪他不去收妖的埋怨也消失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