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开始了。
就像最普通的审讯一样，杜库手下的官员首先询问了我的一些个人信息，我完全如实回答。事实上，这些信息已经是尽人皆知了。
而后，审讯的主题便转换到我与甘瑞之间的矛盾冲突上。
“不，我没有主动挑起任何冲突，是甘瑞先发出挑衅的。”我不断地重复这句话，试图说服他们改变自己的成见。
随着审讯的进行，我越来越感觉到他们与我的隔膜。这种隔膜，不是身份的隔膜，而是观念的隔膜。在他们的心目中，仿佛官员的话就是皇帝的圣旨，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如果官员与平民发生了冲突，那一定是平民的错。
我的这个推测并不是没有根据的，也不是因为身份有别而产生了抵触情绪。我已经活了二百多年，见过了许多人和许多事，我相信我的判断力。
“莱德，你认为你们之间的争论有必要吗？甘瑞总督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杜库打断了我的申辩，亮明了自己的观点。这时候，我正在讲述我在四成村旁边的小镇里与甘瑞争吵的经过。那是我们的第一次争吵，却一下子引爆了我的怒气，从此不再对甘瑞抱有好感。
“我并不这么认为，杜库总督。甘瑞……”我立即申辩道。
“是甘瑞总督，莱德。”杜库立即纠正了我对甘瑞的称呼，而且，他把“总督”二字咬得特别重。
“是，杜库总督。”我并不准备为了这个问题与杜库交恶，所以，我立即遵照了他的意思，用正式的、带有尊敬意味的词组来称呼甘瑞——那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这个小插曲之后，我继续我的陈述：“我认为甘瑞总督的话语实在是太刺耳，他的话语伤害了所有平民的感情。当然，也包括我。我与他争论，并不是意气之争，而是，为了尊严。这种尊严，不仅仅是我个人的尊严，也是所有平民的尊严。”
杜库却对我的说法不以为然，他的脸上写满了嘲讽和不屑。
“你过于敏感了，莱德。何况，甘瑞总督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没有说话。杜库的话让我感到难过，但是，我无法反驳他。甘瑞说那些话的时候当然没有什么恶意，他并不准备杀人放火什么的，但是，我总是认为，有些事情，比杀人放火还要让我无法容忍。
审讯继续进行。
几个魔法时之后，我的陈述已经进行到了仁语事件。我详细地描述了仁语事件的经过。我注意到，在我的陈述过程中，杜库的脸色一直很难看，甚至还有点……紧张？
一个魔法时之后，我对仁语事件的陈述全部结束。
“莱德，你知罪吗？”在我陈述完毕之后，杜库便厉声责问道。
“你杀死了阳川整整一代的法师和战士，从一阶到八阶，整整两万多人啊！你的罪恶罄竹难书！”
我无法接受杜库的这种说法，便不顾一切地大声反驳起来：“我杀死他们是罪恶，那么他们杀死农夫们就不是罪恶了？仁语的人民几乎快要饿死了，甘瑞非但不援救，反而派这些人去阻拦他们外出乞讨，杀死所有企图前往都城上告的人，难道这就不是罪恶了？这些人身为法师和战士，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不在人民最需要他们的关头挺身而出，为民伸冤，反而卑躬屈膝，甘当走狗……”
“妖言惑众！妖言惑众！”杜库大声嚎叫起来，打断了我的话。而后，他伸手指向那个小门，对身边的人命令道：“把他带进特别审讯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