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他在那样的情况下恰好同时觉醒了两种异能,否则单凭天算徐家的念力异能,对当时的他并没有太大的帮助,而如果他只觉醒了穆家的内力异能,他很可能就会在冲动之下,失手打死那些围攻他的孩子们。
那一战的结果是,徐双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击败了围攻他的同学们,然而那之后徐双并没有如他们所恐惧的那般,对他们发起无休止的报复行动,甚至连平时的言行举止都收敛了许多。
虽然表面上,徐双依然是那个时而骄傲时而无赖,活泼却不合群的讨厌鬼,但实际上,自那之后他便再没有与同学打过架,往往都是在占了口头便宜之后无视对方毫无创意的咒骂,并不过分计较。
没有人知道,那是因为徐双在害怕。
——或许这听上去很荒谬,但突如其来的异能只在最初极短的时间内让徐双感到了惊喜,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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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师和同学们眼中,徐双是无可争议的“小霸王”,但他们不知道,如果说徐双是“小霸王”,那么他的父亲——徐平,绝对堪称“暴君”。
根据徐双母亲穆秋的说法,徐双有生以来第一次挨打发生在刚出生二十五天的时候,而被其他家庭成员一致指控滥用暴力的徐平振振有词地解释说他已经尽力满足徐双身为一个婴儿正当的生理需求,喂过奶把过尿,然而徐双依旧不断地哭闹,这当然属于无理取闹——“除了甩他两个耳光,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从那时开始,徐双就陷入了无尽的暴力漩涡当中——中午睡不着午觉要挨打,偷偷看电视要挨打,在学校和人打架要挨打,不小心碰倒了家里刚刚装修好的防盗门要挨打……不得不说,徐双自幼形成的暴力倾向,与徐平一贯的教育手段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对于一般的孩子来说,主要的竞争对手永远是同龄人,但徐双的假想敌从一开始就是、并且一直是他的父亲徐平。
一般的父母总是会尽可能地强调自己与孩子之间的关系是“监护人”与“被监护人”,自己对孩子的管束乃至体罚都是出于为孩子好的考虑,而且在平时的教育过程当中也会竭力让孩子认识到人世间美好的一面,甚至不惜撒一些善意的谎言。
与之相对的是,徐平一直尽可能地以一种近似于社会式而非家庭式的方式对徐双进行教育,其经典语录包括:“为什么老子要打你,因为你让老子发火了”、“为什么老子可以打你,因为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有种你就给老子滚出去试试看”以及“如果你离开这个家,你就不是老子的儿子,到时候老子都不需要亲手打你,随便花点钱找几个地痞流氓,整得你想死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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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糕的是,由于从小徐平就按照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对徐双实行所谓的“精英教育”,不被允许看电视、出去和邻居家孩子玩的徐双,在学校与同学们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是人都有与人交流的愿望,但徐双一来性情骄傲而又强势,口无遮拦还不肯认错,二来又没什么共同语言,一来二去,徐双与周围同龄人之间的交往变成了某种畸形的模式,也就是徐双挖空心思挑衅、调侃任意一个同学,从中获取存在感的满足,继而在接下来的冲突中力争扩大优势,对受害者进行二次打击,以此来获取成就感。
这种模式的结果就是徐双成为了全班所有人共同厌恶的对象,而徐双自己则一方面陶醉于这种病态的快感,一方面却又因为越发明显地被孤立而产生的孤独感不得不变本加厉地挑衅他人以求麻痹自己,如此恶性循环。
——当然了,那时候的徐双并不懂得这些道理,他只是本能地追寻着内心感受的指引,肆无忌惮地伤害着他人,然后默默承受着、同时也强悍地无视着这种伤害依循因果定律反映回来的自伤。
另一方面,在学校扮演孤独小霸王的徐双,回到家中便不得不立刻代入食物链最底层的角色设定当中,接受母亲和外婆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度无缝监管,并在一切错误的行为无可避免地被发现后接受来自父亲的暴力制裁——甚至在妹妹徐曦出生之后,不得不接受一个无奈的事实,那就是被父母刻意偏爱的徐曦,同样能够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而他的反击永远只会让自己在父母为了保护徐曦设下的铁壁上撞得头破血流。
就是在这样扭曲的状态中,徐双度过了自己的整个童年,并形成了自己复杂而近乎分裂的人格雏形——
他骄傲,却不希望他人认为自己的骄傲来源于已经取得的成绩;相反,这种绝对而近乎盲目的骄傲,让他认为一切不以自己为同龄人中最优的评判体系都绝对不合理。
他孤独,却因为过于骄傲,不肯承认自己因为孤独而困扰的事实——这种不承认,不是面对他人时近似于抵赖的否认,而是彻底的自我欺骗或者说自我麻痹。
他渴望自由,某种程度上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地追逐着自己想要的那种绝对放纵的自由,却在越发清晰地意识到“自由需要力量维护”这条定律的同时,陷入了越来越深刻的绝望,因为在他的面前,永远有一个如山般高峻而沉重的背影,镇压着他心底最放肆的那些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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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徐平的存在,让徐双从有清晰的自我意识开始,就不得不学会按照成人世界的方式去思考问题;每当考虑某事的后果时,他总会习惯性地把成人世界的规则纳入考量范围。
当他觉醒了异能之后,他短暂地陷入了迷茫和犹疑之中,然而很快,他就决定尽一切可能隐瞒这个事实,因为他害怕真相大白之后自己会被当成某种怪物,不但可能被隔绝于人群之外,更可能被来自成人世界的力量彻底毁灭——甚至,这种力量的余波,还有可能会波及到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