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也许消逝起来,容易得好像吹熄一盏用蜡烛点得灯……但时间无垠,又有命运帮凶,无论你做了什么也不能动它分毫。你只能在他的轨道里慢慢行驶,上坡下坡,或者升高,或者坠落……你别无可逃。
爱情对于安以情来说,是世界上最甜蜜的糖果,它的来临,本可以让她雀跃到疯狂。可是这糖却浸润在粘稠的砒霜中,哪怕是一点幸福的滋味开始生长,都被毒药的苦涩挂住,萎缩枯竭……
这场事故成了洛尘和安以情之间无形的枷锁,桎梏住他们的灵魂……越是固执越挣脱不开,越是高傲越跌落尘埃。
幸福在咫尺可得的眼前,伸手可摘,可痛苦却永远如铜墙铁壁般阻隔。
————————————————————
这是安以情回国的第四个星期,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多月了。
可心里的伤,哪里会随时间的消逝而削减呢,平常总劝人,如今亲身经历,才知道,仿若身陷流沙。
痛,只会随时间流逝叠加,痛到心里,痛到骨子深处,也许面上不再表露,也许恢复了平静生活,可那一切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你今天又没吃饭吗。”洛尘打开了卧室的门,走了进来,却也只看见蜷缩在窗边一个小小的身影。
安以情的头深埋进双膝,双手环抱自己……
忘不了吗?也是,拿什么忘掉呢。自己都不能忘掉,又怎么去要求她呢。
洛尘已经将整个洛家收拾起来,父亲的书房,卧室,每个物品摆件……一毫不损的全部收拾起来。他将所有东西放进暗房,不再查看。两个月的时间,洛家的房宅换了个样子,黑白两色,单调又孤寂。
父母刚刚遗世,洛尘便大肆改装房屋建筑,于理不合,于情则让人心寒。
也许在外人看来他是真的变得薄情冷意起来了。像个野兽,没了感情,只剩冰冷的外壳。但只有安以情明白,他把全部悔恨悲伤都藏进了心底最深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曾忘怀。
她始终记得他在她耳边的轻喃,平静的口吻却带着莫大哀伤,“情情,现在,我只有你了,你不可以出事。”
只有你了,就只有……你了。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呢?”洛尘把她抱进怀里,带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带着一吹可灭的脆弱。
“……”安以情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缓缓伸出双手也搂住他,“……在等你”。她又何尝不是,她也只有他了。
父母不可能无缘由失踪,如果那个穷凶极恶之人盯上的目标是洛尘的父母,并且已经得手,那么父亲和母亲大概也只会是凶多吉少。
因为洛家和安家,一直不曾分开,一直都是在一起的,生死相依,是父亲在众人面前和洛叔叔彼此烙下的誓言,只四个字,就是一辈子。
只四个字,恐怕就是缘定。
下辈子下下辈子的事情,安以情无法知道。她只明白,就这一生,安家洛家的缘分别无选择,也无法割裂开来。
可是,她还是太过单纯可笑,却不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定义,在别人眼里,都是低到尘埃里可以轻易践踏的谎言……
“是吗,”洛尘抱着安以情的手紧了几分,整个身体也松懈了几分。
他太累了,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和父亲提出那样任性的话,明明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可现在却无人约束,好似可以任性妄为了,但他却发现,如果可以,哪怕不必长大。
永远都是个任性的孩子,又该多好。
“如果我回来的很晚,你也要等我吗?”洛尘唇边带着笑意,无比温柔的轻嗅她的头发口气平静的好似一切没有发生,“会等我多久?”
“嗯。”安以情给了他回答,然后慢慢脱离他的怀抱,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如果可以,我愿意每天等,每天等,直到你来。我只求你别离开我……只有你一个人,永远也不要放弃我。”
深吻。带着劫后的伤痛,带着深沉的爱意,带着恐慌,带着无尽苦涩,带着许诺终生的孤注一掷,带着从浑身仇恨和痛苦中拼力挣扎出来的一丝甜意……狠狠地,鲜血交融的吻。
如果可以,安以情真的期盼这份爱情来临的早一些,再早一些,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之前。可是她又害怕起来,如果真的可以那样的话,那又会不会失去,会不会到了今天,她一无所有。
如果那样,她又该靠什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