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空间,压抑的气息,和焦躁的人心……
如果只是闪电划破夜空,劈裂树木,扬起大火,焦黑疆土……简单粗暴的破坏,该多好。那正是洛尘所渴望的惩罚,渴望的痛彻心扉。
可为什么,非要带上她……为什么不能只惩罚自己。老天待他不薄啊,非要将所有珍贵尽数从他身边夺走。
寂静的夜空里好像有流星悄然滑落,如此美丽璀璨,却在人来得及欣赏之前就已然消亡,那颗陨石究竟落在了哪里,如果可以找到,那么许下的愿望是不是真的会实现?
沙华酒店的秘密包厢里……酒水,几乎摆满了整个房间。地上,茶几上,甚至是洛尘正坐着的沙发上。他的脸色和平常一样,平淡而没有表情,只是安静的喝着酒,就只是喝酒,连续不断……
如果没有发现安叔的犯罪的证据,是不是他就会一辈子在自己的幻想的信任里,无耻的活下去。
爆炸发生当时洛峰和安山朗所坐的车正行驶山路地段,那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监控可以倒来看,可是却在进入山路前的公路上唯一的加油站,拍摄到了安山朗的行踪,进入山路需要出事军部证件,登记后方可放行。
可是事发后查证,那一天的记录却被人为销毁。而守查的岗兵也失踪了,最后在林间找到了尸体,离尸体不远处就是凶器,凶器上的指纹化验就来自安山朗。
为什么安山朗要杀死一个小兵?如果他根本就不是凶手,为何要欲盖弥彰?
当然这些都不是让洛尘足以相信安叔是凶手的证据,真正让他不得不去相信的是一段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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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为什么……”那声音沙哑微弱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洛峰,洛尘又怎会听不出来,他仿佛受了伤,听起来没有了昔日的那股精神劲。
“洛峰,这么多年我屈居你之下,只能做个副官,真的累了,”这是安叔的声音,“我和你是兄弟,我也把你当做兄弟,这么多年的情意是不假,但我也有不甘,所以我只能这样做。”
“为什么……如果你…开口,我…是会放你走的”洛峰的声音比刚刚还要微弱起来,而且带了无限的哀伤与悲凉,“…不必一直选择跟从……我”
“那又怎样?凭借洛家在军方的身份,我永远不可能真正脱离。”安山朗的语气因为愤怒带了微微的颤抖,“你成全我吧,洛峰,看在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忠心耿耿的份上,成全我。”
“我……成全你。”带着最后一丝心火的破灭,洛峰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它轻如扑火的蚕蛾拍打翅膀般陨灭在了无声的空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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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些对话,洛尘的心就好像被狠狠捅进无数把钢刀,在父亲母亲的葬礼上,他不曾哭泣,他只想找到凶手,快点找到,他只是想要早一秒手刃仇人。
可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洛尘想不通……安洛两家的感情都是假的吗,安叔真的那么不甘心吗,自己的信任都是无聊的笑料吗……走到了今天,不是外人的语言瓦解了他们,而是难道本来,安洛两家就是从不曾聚合的吗?
酒到了嘴里,就没了味道,不管多浓多烈,度数高低,洛尘都一样一杯杯往自己的胃里倒去。
直到此时此刻,他依然不肯去相信事实,可父亲和安叔最后交谈的声音,一直一遍遍回荡在他的脑海里,无论用多少酒精去迷醉自己,可他的大脑都清醒的可怕。
眩晕里,似乎有声音越来越大,他在洛尘耳边叫嚣,叫嚣他的无能,叫嚣他的不肯,叫嚣他的难以接受……一瞬间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为什么醉不了?为什么……忘不掉?为什么偏偏……她怎么办……他该怎么做……
如果知道这一切会如今天这般,他宁愿从未追查。
“尘,你还好吗,不要再喝了……”陈思宇知道自己问出这样的话语显得可笑,可他找不到其他可以说的。
他是安以情的表哥,又是洛尘最好的朋友。陈学雅是他的姑姑,他根本无法相信自己那么和蔼的姑父会杀害洛尘的父亲。
他自己也无比悲痛的同时,叫他如何劝解疏导他人……
他只是伸出手臂想要去握住他的胳膊,可没想却被洛尘一个猛子推开……随着惯性,洛尘手里的酒杯滑落他的手掌瞬间落地碎成一片……
“……尘”陈思宇呆愣在一旁,他几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洛尘。他两眼空洞,双手攥拳,身体依旧挺拔,可却是好像失去了灵魂,根本不知道支撑他的力气来自哪里。
他的样子着实吓到了陈思宇,他反应过来立刻再次向洛尘伸出了手……
洛尘站起身子,因为酒精而眩晕的大脑让他的身子忍不住狠狠摇晃了一下,陈思宇一个撑扶才将他稳住。
“洛尘,你别这样。”陈思宇心里难受的几乎五脏六腑都绞痛在一起,他根本难以想象,自己都已经这般,那洛尘到底要承受多少……而如果知道了一切的安以情又要承受多少?
洛尘强行的稳住了自己摇摆的身体,他使了劲的推开陈思宇的帮扶,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陈思宇在一瞬间被他推倒在地,摔落过程中撞到了茶几,巨大的惯力,将一切都支离破碎。
茶几上的酒水都破碎开来,而茶几也早已翻到在地,巨大的响声,洛尘仿佛都没有听到,只是径直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意外的是,陈思宇除了些疼痛和小擦伤,并无大碍,他明白洛尘心里绝望,他一点也不怪他,反而担心至极,洛尘会不会干出些出格的事情,就像刚才的无心之举一样;表妹如果知道了又该怎么办……他大脑一片混乱,但却逼迫自己立刻做出反应。
“尘,我送你回去。”陈思宇高喊,立刻站起身子,顺手去抓钥匙,很短的时间里,洛尘却已经了包房,他急忙去追他。
可等到他急匆匆敢到酒店大门口,洛尘却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毫无影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