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你醒了。”
戚梓七听得那人慵懒性感的嗓音,就如同他此刻慵懒性感的姿态一般。
那名好看的男子以单手支头,斜斜的倚在床铺中央,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邪魅男醒了!居然还是在趁她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邪魅男醒了多久,又像这样看了她多久,而她有没有磨牙打呼吧唧嘴啊?!
戚梓七此刻的脑子里千回百转,她到底有没有在美人面前失态呢?
她也不愿这般多想,只是出于一种本能反应,正常人在俊男靓女面前,都或多或少会比较在意自己的形象吧。
邪魅男见戚梓七怔怔地盯着自己,只道眼前的小东西是被自己吓着了,便温柔笑道:“别怕,小东西。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So!Sexy!不行不行,要被融化了,她的矜持何在?
戚梓七如大梦初醒一般,一下子从床上蹦跶到地上,使劲儿绷着脸,吼道:“你快从我床上下来!”
邪魅男被弄得一头雾水,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小东西,好端端的,如何就生气了?”
夏日的薄被从邪魅男的躯体前滑落,只留一半覆其腰上直达腿间,勾勒出诱人的轮廓。胸膛上,纱布以外的地方裸露出大片肌肤,配上那副容貌,看得戚梓七头顶直冒烟。
她想多看几眼,却又觉得不妥,不由得烦躁起来,道:“你既已醒了,就给我下来!”何必摆出这等风马蚤样儿来蛊惑她!当她没见过裸男么?
呃,好吧,上一世身材好的裸男都在屏幕里,如今有幸身临其境,感觉……的确很美妙。
戚梓七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擦!她居然流口水了?赶紧甩甩头,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奇怪想法尽数甩去。
邪魅男见戚梓七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还把脑袋晃荡得跟摇拨浪鼓似的,感到极为有趣,笑道:“小东西,你怎么了?”
戚梓七见邪魅男把她的话全当耳旁风,仍旧一动未动,只是剑眉轻挑,似笑非笑地看她。她突然意识到,莫不是此人在戏弄她?就如她平日里戏弄别人一样。
呵,当她戚梓七是什么人,敢在她面前玩这种把戏。
虽然她素来爱【俏】,但就如同她爱炸鸡和爱荔枝一样。方才失态,纯属大清早没睡醒所致。
打个比方,有人端了盆炸鸡给她,她自然十分垂涎于其色香味美,却不会任凭一只被炸得金黄酥脆的鸡摆布。
邪魅男若是知道,此刻的自己正被戚梓七比作炸鸡,不知会作何感想。
咳咳,戚梓七看向床上的这只【炸鸡】,轻咳两声,正色道:“你先起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小东西,怎的又这般严肃了?”邪魅男难得听话地直起身来,盘腿端坐于床上,静静地等着她下文。
(戚梓七)“你可知,是我救了你么?”
(邪魅男)“自然。”
(戚梓七)“该如何做,不用我说吧?”
(邪魅男)“自然。”
戚梓七心道,果真是江湖人士,专业!不过还是得谨慎些。
“口说无凭,你得写下来。”她不知古人卖身契的书写格式,双生姐妹花的卖身契早年间就被吴氏烧了。吴氏只把她们当徒弟,从没打算用卖身契拿捏二人。
“小东西,没想到你竟如此不放心我。”邪魅男唇角弧度渐深,无奈轻摇了摇头,“拿纸笔来。”
邪魅男将【卖身契】写完交于戚梓七,戚梓七拿到手里一瞧,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斥道:“你写得都是些什么啊?!”
“定亲的庚帖我也是头一回写,若有不妥之处……”邪魅男有些窘涩,“不过我既已承诺娶你,必定……”
“谁要你娶!”戚梓七大喝一声,打断他继续往下说。
邪魅男听罢一脸的难以置信,媚眼圆睁,道:“那你为何趁我昏迷不醒,与我同塌而眠,若非痴心于我,又岂能做到如此地步?”
好自以为是!戚梓七对这只邪魅的炸鸡十分不满,没好气道:“那是因为家里没地儿藏人,你这江湖里来的土包子,少自作多情。算了算了,我来写罢!”
戚梓七懒得跟他废话,自顾自地开始写起来。
“你写的这是什么!”这回轮到邪魅男震惊了,拿着纸的一双手竟有些颤抖,“什么叫活着是你的人,死了是你的死人?!”
“因为本小姐怕鬼啊!你若是死了,我可不想你变作鬼来找我!”戚梓七掷地有声地说道。
“呃……”邪魅男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他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好罢。
戚梓七不满于邪魅男的磨叽,一脸嫌弃地催促道:“快签了画押!要不是本小姐,你哪还有命活得到今天。快点快点!”
戚梓七见邪魅男终于不甘不愿地把卖身契签了,颇为高兴,喜滋滋地看了几遍,房满意地将纸收起来。
“你叫凌鹫?”
“不错,在下正是琉璃宫凌鹫。”他何曾受过此等对待,若不是这小东西救过他性命,换了旁人,早被他一掌拍死不知几回了。
戚梓七先前听桃儿提过,此人昏迷时使的是琉璃宫的功夫,知他没骗自己,便甚为满意道:“你来我将军府作甚?”
凌鹫答:“寻样东西。”听了他琉璃宫凌鹫的大名,竟还能无动于衷?果真是个久居深宅、不谙世事的小东西。
戚梓七不免好奇道:“什么东西?”他们将军府莫非还藏着什么宝贝不成?那她也要分一杯羹,算作救他性命的利息好了。
“无可奉告。”凌鹫答得干脆。暗道,横竖卖身契里只写了【要无条件为戚梓七做事】,可没说有旁的。
戚梓七轻斥一声“小气鬼!”,当即翻了个白眼,改问道:“何人将你伤及至此?”
凌鹫无奈于戚梓七的无穷好奇心,又看了眼胸膛上的纱布,方道:“你说哪个?说了你也不认得。”的确,小东西连他都没听过,自然也不会知道伤他的那两人。
胸前的那一刀是听雪楼的楚幽冥劈的,不过他也同样回敬了。
那日,他孤身潜入将军府寻样东西,没多久楚幽冥竟也潜入府中,一见到他,就开始大吐苦水,说什么心上人跟别人跑了,满腔悲愤无处宣泄,便来找他单挑。
挑就挑吧,只是想不到那姓楚的居然来真的,竟使出全力跟他打。
因着身在别人家府邸,不便惊动主人,他们均把战圈收到最小,只介于二人范围,故很耗内力。
就这样连着打了三天三夜,二人均已累极,最终互在对方身上留下道大长口子方才作罢。
楚幽冥自点几处大穴止血,向凌鹫道了声“谢!”,便捂着胸口飞身走了。凌鹫也正要离开,打算出府暂做包扎,睡一觉再回来寻物,不料樊鹊竟在此时出现了。
樊鹊表明来意:“师兄,师父再过月余就要过寿,宫里忙得不可开交,你却在此地偷闲。我不管,你得带着我。”
凌鹫道:“阿鹊,师兄哪里是来偷闲的,乃是有正经事要办。”
樊鹊一早就看到凌鹫的伤势,惊讶道:“莫不是遇上对头了?是谁竟能把你伤成这样!”
凌鹫想起来就有气,道:“还不是听雪楼那个姓楚的!”
樊鹊听了却噗嗤一笑:“原来是他呀!难怪。原先是他师父跟咱们师父不对付,如今他竟也随了他师父,过来找你麻烦。”
凌鹫嗔道:“亏你还笑得出!走罢,咱们先去趟医馆,迟些师兄再带你到处逛逛,吃顿好的。这里可是京城,有好些东西咱们那里都没有哩!”
凌鹫边说边笑呵呵地往前走,岂料后头忽然有道掌风袭来,带着极强的杀意,竟生生拍向他的脊背。
若不是之前同楚幽冥大战了三日三夜,以致体力虚脱避之不及,他也不会就此中招。
凌鹫连忙腾空回转而起,迅速向后退去,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庞,然而那神情却如此陌生,确是樊鹊笑得一脸狰狞。
凌鹫提着一口气,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钻入前方假山的一条缝隙间藏身。
“师兄不用躲,我不来寻你。身中此招,你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哩!”樊鹊似笑非笑,言语间尽显阴毒。
“楚幽冥本是先来宫里寻你的,谁知你不在。先生便与他说你会来此处,结果竟恰巧被我听了去,你说巧不巧?方才我使的是听雪楼的昙冰掌,将来就算师父他们发现了你的尸体,要是追究起来……”
凌鹫自觉那昙冰掌伤他极重,周身疼得麻木,呼吸都十分困难,再听得那樊鹊的笑声,不禁一阵恍惚。从前,那个总爱追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小师弟,为何会想要致他于死地?
待笑声远去,他仍旧想不明白,怎奈他确再没时间去弄清个中缘由了。这时,有个小东西忽然来到他身侧,但他实在太过虚弱,根本分辨不清什么,便昏死过去。
当凌鹫再度恢复意识,感觉有谁正在为其擦面。他竟然没死!莫非是方才的小东西救了他?可昙冰掌不是早已震毁了他的心肺么?
凌鹫蓦地意识到自身呼吸并无不畅,不由一惊。他稍稍将真气运行一周天,发现肺部断裂的脉络竟被人全数接上了。
凌鹫震惊之余,就要睁开眼去看,却将将对上一双清澈好看的眸子。想来这便是那只小东西,只是不知她是如何救的他。
他不自觉地向小东西绽出一抹笑颜,不料又来一道掌风,将其再度拍昏过去。
于是,当凌鹫第三次恢复意识之时,便决定不再睁眼,而是先催动琉璃宫的内宗秘法将内伤治愈了再说。
时光回到今日。主屋内,戚梓七与凌鹫的对话仍在继续。
戚梓七不依不饶道:“你就说说看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凌鹫眉间微蹙,只道:“刀伤是姓楚的拉(la,读第二声)的,那掌印是我师弟打的。”
“他们特意追到将军府来打你?”戚梓七暗暗心惊:不会吧,看他伤势,明摆着是经历过一场恶斗,府里竟无一人察觉。
(凌鹫)“的确。”
(戚梓七)“你武功很厉害吗?”
(凌鹫)“自然。”
(戚梓七)“切!”
(凌鹫)“呃……”
(戚梓七)“对了,你师弟干嘛要杀你呀?”
(凌鹫)“不清楚。”
(戚梓七)“姓楚的是哪个?楚秋白?”
(凌鹫)“没听过。”
(戚梓七)“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么?”
(凌鹫)“能。”
(戚梓七)“……”
(凌鹫)“小东西?”
(戚梓七)“还有,别叫我小东西!”
(凌鹫)“不好么?”
“哎……”戚梓七当着凌鹫的面儿,叹了好大一口气,以显示出自己对此称呼的不满。
“算了,你想叫什么便是什么罢。”
其实戚梓七是在故作姿态,如此亲昵的称呼,倘若她听了都无所谓的话,那她也太轻浮了。
她当然不能让凌鹫觉得自己轻浮。而事实真相却是,有这么一个大美男亲切地唤她【小东西】,总会让她想起上一世【花千骨】里的杀姐姐唤小骨【小不点】。
眼下,凌鹫确比杀姐姐生得更好看。是以戚梓七简直太喜欢这种被凌鹫唤作【小东西】的感觉了!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桃儿的声音:“小姐起了么?早膳已备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