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听得他声音大了,经过几天的观察,他明白杨飞为人,忙止住:“就是他了!”
李勇大嘴张开,足矣塞进去一个鸡蛋,还是问道:“你说的杨飞可是身高六尺有余,身子单薄,脸色苍白显得病态,最让人难忘的便是那一双剪影秋瞳?里面的落寞与忧郁看得让人怜悯?”
“兄弟万不可这么说,当心飞爷听了不痛快!”霍镖头道:“现在他的眼睛里早没了落寞与忧郁,只剩下傲气!恕我直言,虽然你们感情很好,但龙有逆鳞,而今的杨飞已再不是过去的杨飞!”
李勇镇定下来,点了点头,道:“这我懂!人到了一定程度难免会骄傲。”
“唉~”霍青叹一口气,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实话说,许总镖头死了,现在八门镖局全是飞爷做主!先前打败聂八,他却是接受了飞爷这个称好,还是年轻气盛啊!”
李勇听了杨飞成为八门镖局的当家人没有喜色,反而皱了皱浓眉,道:“如此傲气,只怕对镖局与以后都不妥吧?”
“何止不妥!”霍镖头凑近轻声道:“如果长期下去,只怕有性命之忧啊!好比今天的事情,众位群雄都已经坐定,只等着恭贺,然后他却掀了桌子,完全不顾及众人的感受啊!他们虽然不敢多说,但却心中有数。”
李勇若有所思地点头。
霍镖头突然道:“对了,你不是还有几个兄弟吗?怎么不见得?”
于是李勇将先前受惊,李笑、李牛等人已经跑了的事情略微交代了。
霍青两只肥手一拍大腿,道:“哎呀,这怎了得!待会飞爷来,还不怪罪我等!”
“没事,有我!”李勇道:“这与你们没有关系!”
“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让他们回来!”
李勇道:“而今早已去得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并且不知道方向,如何去追?”
“追不到也得追啊!”霍青道:“现在只能让众人想办法了!”
两人说着,‘白老虎’孔天已经到了帐篷前面,他一个翻身便跳将下来,将聂八为头的打理一遍,先不说话。
聂八忙抱拳道:“孔兄真是自在逍遥!”
“哈哈哈,那是那是的!”孔天大笑两声,看了看远处被拴着的群马,对着众人道:“我腿脚麻了,谁人去给我将马栓了去?”
聂八脸皮微微一抖,笑着看向身旁的众人。腰插两把杀猪刀的蛮三垂着眼睛。和尚严光则仰头看天,充耳不闻。‘梨花枪’范胜摸着自己的披肩赤发,也不说话。‘书生剑客’吴中一身儒雅方士打扮,眼眸闪动。‘霸王锤’董冲瞪着大眼,盯着孔天。而‘大海一条蛇’韩老二也如同聂八一样,左右看着,可却不敢与聂八对视。
‘南北雁’万千动了动漆黑矮小的身子,幽蓝的眸子盯着孔天,道:“给你栓就给你栓,可你的腿脚麻了,为什么还站着?”
孔天嘻嘻笑道:“谁要你栓?我偏偏不要你栓!”
“我还不乐意!”万千道。
吴中抱拳,笑道:“早闻孔兄,今天得见,敬佩不已!我来给你栓!”
孔天却是眼眸一瞪,横一眼骂道:“我没手脚?要你栓!”
吴中讪讪一笑,抱拳退在一旁。
霍镖头站在旁边道:“孔镖头,别耽误时间了,只怕飞爷不高兴!”
“晓得晓得!”孔天灌一口酒,栓马去了。
霍镖头这才赶紧将李笑等人逃跑的事情说了,这可是急坏了众人。
聂八道:“我们好心祝寿,反而吓着了别人!等会飞爷追问,只怕怪罪我们!”
“可是他们早已经走了大半个小时,估计早到了百里之外!”吴中道:“如何去追?”
众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正在群雄忧虑没有注意的时候。
万千道:“这有什么难的,我去追他们回来!”
“哎呀!”众人这才大悟。
八爷道:“险些将你忘了!那你快去!”
万千答应一声:“好嘞!”
此话刚落,却是刮起正冷风,风中含带着漫天飘絮,白花花的,也不知从哪而来,像一群飞蚁弥漫了天际。
“正好,跟这风比比谁快!”
万千拍了拍腿,撒丫子便远去了。那速度竟然比风还快,身影忽左忽右,在这青青平原,寻着马脚印直下南方而去。
“不愧是‘南北雁’,这一手绝技天下仅有!”聂八看着神往。
众人无一不眼中羡慕。
霍镖头对李勇道:“如果飞爷来了,兄弟先搪塞着,就说他们打猎未归!”
“好!”李勇答应一声。
且说杨飞,此刻正在许雯的闺房里坐着,眼眸盯着许雯。而后者便背对杨飞,留下瀑布般的头发。闺房里也不显得寒冷,杨飞脱了锦华雪帽,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桌子,旁边丫鬟伺候着,只顾倒酒,而他便一杯一杯灌了。
整整二十杯,杨飞停下动作,问:“你当真不去?”
“不去!”许雯道:“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嘭!’
杨飞起手便将身旁桌子一拍,冰寒道:“好,你不去,我自己去!”
这一拍,桌上酒杯便是一跳,更是吓得身旁的丫鬟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许雯也是身子一跳,猛地转了身子,看着杨飞。后者站起身来,拿了帽子,转身,停驻了一会。
许雯眸子闪烁,有些雾气,囔囔道:“你要去了,我永远不跟你成亲!”
杨飞深吸了一口凉气,感觉心中沉幽幽,道:“随你!”
他说完便跨门去了,任由身后许雯喊了一句,也再不理会。
“主子!”
闺房外,小小的院落,花草树木、假山都有,有些盖着雪,有些裸露而出。于谦夹着礼盒,提着一趟酒水,站在院落中央,隔着飞八步便恭敬了一声。
杨飞走上前,咬了咬牙齿,吐出口浊气,回首看着闺房久久未语,也不曾动作。
于谦的眼珠子在闺房与杨飞身上打转,最后鼓着勇气问:“主子,小姐不愿去呢?”
“唉~”杨飞轻轻一叹,道:“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镖局大门,于谦夹着礼盒,又提着酒壶,再牵着两匹骏马,老实地跟着杨飞。
杨飞心烦,不急着上马,而是缓缓走向虎头村。
于谦凸出的死鱼眼睛万古的呆滞与无神,用尽了单薄身子的蛮力,扯着两匹马,走了几十步。
于谦凑近杨飞:“主子,我看还是回去再劝劝小姐吧!”
“劝什么!”杨飞道:“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让她去她的!”
于谦过了一会又道:“主子,我常听三当家说,女人是用来哄的!”
杨飞停下脚步,略感兴趣看向于谦:“用来哄的?”
于谦笑道:“是啊,三当家说,女人是水,男人是火,只有柔情似水的男人才是女人的克星!”
“柔情似水?”杨飞眉头皱得更深了,脑海想着一幕幕,更显烦闷,便道:“算了,现在出都出来了,时候不早了,只怕李勇大哥生辰耽误了去,上马吧!”
两人跨上马匹,同样是单薄身体,两人显得想象。只不过杨飞跃马奔腾,于谦则咬着牙,低着头,顶着风,夹着礼盒、提着酒壶、拉着缰绳,吃力地追着杨飞。
“快些!”杨飞缓缓放慢速度,回头看他,伸手道:“将酒给我!”
于谦立刻笑着递给杨飞,并道:“小的哪是主子这般神武,这寒风刮得我都恨不得蜷缩在马里!”
杨飞得意道:“人都是练出来的!等哪天有空,我教你练武,增加体质!这些寒风便不算什么了!”
“要能这样,于谦就是做牛做马,永生追随主子!”于谦一喜,马儿都快了几分。
杨飞大笑道:“不用你给我做牛做马,给我提酒便够了!”
两人又狂奔半里,已经离开了河郡大道,开始沿着山坡爬向五虎山。这里行人少了,到处都是马蹄印,正是众豪杰留下的。于谦紧随身后,苍白的脸颊冻得有些晕红,驼背低头,也不看路,幸而杨飞领路,座下马匹紧随其后,否则鬼能知道于谦的马儿会不会奔跑失踪。
杨飞转首,见于谦瑟瑟发抖的身子,脱了虎皮,喊道:“呔,拿去!”
于谦吓得一抖,以为杨飞发火,慌忙抬头,只见杨飞调转马头,递来虎皮大衣,先是一愣,接着便是鼻子一酸,眼中立刻刮下泪来,也不知是寒风、还是感动。
他利索地下了马,跪在雪地上,响响的三个磕头,大声道:“怎么敢穿主子衣服!”
杨飞将虎皮大衣丢在他身上,道:“别婆婆妈妈,穿了快走!”
于谦捏着大衣,望着骏马上,戴着雪帽,身着紫纹秀锦团花袍子的杨飞,担忧道:“主子将大衣给了小的,岂不冷!”
“嗨!”杨飞拉了拉浮躁的骏马,左转右拐,傲然道:“这算什么,想当初我做、那个当初我刚来这的时候,天气还冷了去!痛得腿脚发麻,血流停滞。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这寒风更算不得什么!”
于谦摸了一把鼻涕,笑了,便穿虎皮大衣,边道:“主子神武!”
两人再不废话,直奔虎头村而去。没多久,远远地便看见了虎尾街。
“这里空旷了许多,竟然没有难民了!”杨飞说了句。
于谦答:“只怕南方战事停了!”
两人说着已经奔出虎尾街,杨飞心中激动,远远地眺望李勇宅院。
远处的小山坡上站着数人,正是聂八等身份地位颇高的众人,至于那些没有名气的江湖草莽,此刻正在杀猪宰羊,架火炒菜,温酒端菜。更有些草莽,便跨上马,东南西北中的人家串奔,搜索美食佳肴。
“飞爷来了!”聂八道:“让众人出来迎接!”
这山坡上站着严光、蛮三、韩羽、董冲、吴中、范胜,这些人虽然尊称聂八为‘八爷’,但要是论武功却都不再他之下,之所以尊敬他‘八爷’,那也是看在‘炮手门’聂帮主的面子,否则谁鸟聂八?这会儿,他的命令,谁去听从?
霍镖头大喊一声:“众位好汉,飞爷来了!”
这一声寒声,中气充沛,远远传开,让远处的杨飞听得嘴角不由笑了笑。
帐篷里一片吵杂,三四个帐篷立刻窜出人来,一个个没有名气的草莽,挽着袖子,搂着胳膊,立刻整齐划一地站在了聂八等人身后。
“兄弟,记得给我说好话啊!”霍镖头提醒身旁的李勇一句。
李勇盯着远处神采奕奕的杨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心中吃惊,忍不住感慨世事无常。
“放心!”李勇回过神,答应一声。
杨飞、于谦跃马而来,众人齐齐喊道:“飞爷!”
杨飞哪还理他们,压了压手,算是答应,猛地跳下马鞍,一把抱住李勇便道:“李勇大哥!”
“兄弟受苦了!”李勇囫囵一句,拍了拍杨飞,过了一会,一把推开道:“磨叽什么,喝酒去!”
杨飞正要答应,突然身旁传来句刺耳的话语。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披虎皮!”
杨飞转首看去,正是‘假慈悲’严光。他骂的人正是于谦。
于谦只是低着头,牵着两匹马,拿着礼盒,不敢答话。
杨飞松开李勇,转身过去,盯着严光道:“你又算什么东西,敢骂我下人!”
众人都是眼眸一凝,都不说话,只顾看着。严光未曾想到杨飞为了一个下人,竟然呵斥他,一时间瞪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办。若论武功,他自知完全不是杨飞对手,可要就这么被羞辱,心中更是闷堵。
正这时候,霍镖头忙道:“飞爷风大,各位还是进去,进去喝酒,估计李勇兄弟也等不及了!”
“正是!”吴中同样道:“飞爷里面请!”
“你们闭嘴!”杨飞喝道,盯着严光,握住于谦手臂,明显感觉对方身子一抖,心中气恼:“我下人是你能喝的!给他道歉,这事便算!”
严光火大,寒声道:“让我给下人道歉,除非我也是下人!”
杨飞猛地便是一脚,众人心中都是一惊,纷纷跳开。严光同样早有准备,身子快速一弹,到了半丈开外。只可惜他躲得了一招,哪里还躲得过‘燕子三飞’‘顺势随风’?
杨飞两招并用,江湖仅有,雪地如冰,身子如舟,顺着‘燕子三飞’的势,随着西边的风,就是那么一飘,如同鬼魅般到了严光面门,抬手一招‘小偷无礼’。
‘啪’的一身脆响,一耳光便抽在眼光脸面,接着一招‘横扫四方’,右腿‘啪啪’拍风,横着一扫,便在中严光腰际,直接给扫出去一丈远。
严光来不及反抗,闷哼一声,便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跪倒在雪地,抽搐着肚子,弓着背,光头上几个整齐黑点对着众人。
杨飞冷笑中含着得意,道:“现在你道歉不道?”
“杨飞病鬼!你欺人太甚!”严光猛地抬手,恶狠狠一句,嘴角带血。
杨飞眼眸一瞪,喝道:“今天我让你成野鬼!”
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都为那一飘、一拍、一扫感到震慑。
霍镖头忙抱住想对严光下杀手的杨飞,央求道:“飞爷不可啊,不可!”
“放开!”杨飞眼眸杀意满满地盯着严光,冷冷道:“否则我震开你,受伤别怪我!”
李勇拍住杨飞肩膀,郑重道:“兄弟,今天我寿辰!”
杨飞这才转首,看着李勇,缓和下来,瞪一眼严光:“今天看在李勇大哥面皮,饶你一命!”见严光抬首盯着自己,杨飞大喝一声:“滚!”
严光咬了咬牙,感觉肚子抽搐好了许多,站起身来,冷冷道:“多谢飞爷!”
“哈哈哈”杨飞大笑三声,挣脱霍镖头,走向严光,心中得意,拍着严光道:“早这样嘛,没受伤吧?”
严光道:“多谢飞爷关心,还好!”
杨飞拍了拍严光肩膀,道:“这就好,走,进去喝酒!”
“不了!”严光小声道:“家中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杨飞道:“好端端的怎么家中又有事情了?”
“有事便是有事!”
杨飞略微可惜,道:“那好吧,不能与你共同喝酒,真是可惜!”
“总有机会的!”严光抱拳,拉马奔腾而去。
众人都是心有所想,全部进了大帐篷,酒席开始,一一坐了。
再说万千,一路奔驰,没多久便追上了李笑等人。
李笑并李牛、李刚还有李笑婆娘共四人,却无马,只得步行。由于李笑婆娘潘氏很柔弱,颇有几分姿色,芊芊小身板哪经风霜,于是走得慢了,自然让万千很快追上。
万千如风而过,挡在四人面前,环顾一下,道:“可是李勇的兄弟李笑等人?”
李牛心惊,李刚惶恐,李笑面不改色,道:“好汉说什么李勇?我们并不认识!”
“嗨,你们便不要装了!”万千道:“这茫茫十里,人烟罕见,哪有外人?更何况李勇交代了,李笑留着山羊胡子,李刚没眉毛,李牛则是牛鼻子,你们三人正不是李笑等人,那又是何人?”
李笑一惊,暗自想:莫非大哥背叛了我们!这人武功好生了得!
李牛猛地骂道:“蓝眼猫,矮冬瓜!你将我大哥怎么了?”
万千大怒:“呔,牛鼻子!拿命来!”
他万千号称‘南北雁’,江湖上谁人不给三分尊敬,而今却被李牛如此数落,怎么忍受?身子随风一飘,比起杨飞还要快速,如果说杨飞的身法是飘逸、鬼魅,那么万千的身法便是古板、快速!一切只讲究一个快字,呼的便到了李牛身前面门,手抓只取李牛眼目,此招又毒又狠!
一时暴怒,万千用了十分力道,八分身法,有去无回,即便是他自己,都无法收手!而李牛,如果真被这一爪子下去,不说命绝当场,但至少得双目失明,成为瞎子!
广袤平原,白雪皑皑。
万千一抓下去,李笑等人还未反应,便见他的两个指头对准了李牛双目。
“大哥,我来了!”李牛无法反抗,只能大叫一声壮胆。
万千一惊,这才想起他们是李勇兄弟,而杨飞对于李勇的态度,让他猛地收手,只可惜为时已晚。
突然,雪地纷飞,猛地跳出一人,直接一折扇便打在了万千手腕。这让万千手臂弹开,接着吃惊中猛地后退,愣愣地看白雪纷飞中的那人。
李笑等人也是一惊,拉着李牛纷纷避开,看着满天白雪中的那人。
只见得那人不慌不忙地站在雪中,衣着宝光闪闪,说不出的华丽,手中折扇轻摇,道不尽的风流。雪沐子将了下来,众人看得清了。
他的一张脸颇像‘书中剑客’吴中,都很是儒雅,只不过吴中的是儒雅阳刚,而他却是儒雅俊美,毫无表情也洋溢着浓浓的阴柔之气。
“‘采花贼’丁卫!”万千惊呼一声。
李牛同声道:“是你!”
这人便是江湖鼎鼎有名的‘采花贼’丁卫了。人言‘花园三千座,一采一个空’。此人端的厉害,传闻渤海湾的东面有位娇媚人,琴棋书画,舞蹈、剑术更是无一不通,常年住在鹦鹉洲上孤身一人,武功傲世,却没有伴侣。
只可惜此女生得倾国倾城,却是性情暴戾。但凡出了鹦鹉洲,那便是血流成河,伏尸百万。嘿嘿,这女人还有一个嗜好,那便是不喜欢男人,而只喜欢女人。
于是,不知多年前,出了一个剑术奇才,一手‘辟邪剑法’当真了得,只可惜要练此功必先自宫。这剑术奇才意欲渡江东流,直去鹦鹉洲,与那岛上仙子朝夕相处。
只怪此人命运不济,半路上碰着了个‘采花贼’丁卫,直接被丁卫在那断水楼台几折扇便给打得个尸沉大江。
于是,丁卫作诗曰:近水楼台先得月,小黄一定是我的。哪个王八敢挡道,挥刀自宫还要切!
这诗句中的小黄便是岛中仙子的小名了。
这会儿丁卫摇一摇折扇,轻轻笑道:“小雁儿,好久不见罗!”
万千嘴角抽了抽,看了看李笑娘子,便道:“丁大哥不会对她也感兴趣吧?”
“非也非也!”丁卫摇了摇折扇,斜视潘氏一眼,道:“本君子随着芳香而来,只可惜只有一缕呀,看来是寻错佳人,错了地方!”
万千道:“那你救他干什么?”
丁卫道:“你管我!”
此话一完,朔风一吹,却是反身而去。
路径正是李勇宅院。这一刻几个大帐篷中,众位豪杰尽皆坐了,瓜果蔬菜全都桌上躺了,鸡鸭鱼肉统统熟了。
杨飞与李勇坐在上首,他提了一个酒壶,便道:“李勇大哥,这可是我亲自酿制的!试试怎么样!”
李勇喝了一杯,道:“这可是真一酒?”
“大哥好品味!”
杨飞赞叹一声,让众人尽皆喝酒,又问:“李笑他们打猎还不回来?”
霍镖头勉强一笑,坐在不远处,敬酒道:“万千兄弟已经请去了,我祝李勇兄弟开怀!”
这话一出,下面的豪杰便也都一一敬酒,祝寿了。
李勇喝了数十杯,便同与剩下的人一并干了,只可惜众人皆笑,他却不怎么开心,笑得比较勉强。
杨飞问:“大哥怎么好似不开心?”
李勇斟酌了一下,正要说话。
外头帐篷却是进来一下人打扮的汉子,不敢环顾众人,只就地站着,唱了个诺,便道:“众位豪杰,我家主人听说这儿热闹,想来喝上一杯!”
众人尽皆不说话,全部看向杨飞。李勇认得这下人,正是张好门客中颇有胆量的一人。
杨飞大笑道:“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欢迎欢迎!请你家主人进来说话,我看看何人!”
壮汉答应一声,出去了。不多时,张好身着一身黄袍锦纹,獐皮赤棕镶边茸毛马褂,着一条青边红里引子腰带,着一双鳄鱼胶皮带毛短靴,带了顶白毛黑边大雪帽,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很是肥大,黝黑黝黑的肌肤与‘白老虎’孔天颇为相似,今天打扮更是神采飞扬。
张好只一进来,无名草莽都当是个豪爽大汉,英雄相惜。
杨飞一愣,不说话了,只是看着。
张好正对杨飞,愣愣地一看,便惊呼一声:“他们说的飞爷果真是你!”
他的表情精彩无比,喉咙更是咕噜噜咽着口水,抬手指着,身子像个雕塑,定住了。
杨飞得意得嘴角轻轻一笑,端了着酒,便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莽夫!”
张好一时间面红耳赤,也不知说些什么。
杨飞又道:“来人啊,给我将他打个脚手骨折,丢出去!”
这话一出,当即站起两名机灵的草莽,谁不想讨好杨飞,现在正是时候。
张好一惊,大怒:“杨飞小人,枉费你机缘了得,让你成了武林高手!”
杨飞大怒,骂道:“快,给我张嘴!”
李勇见了,急切道:“不可动手!”众位无名草莽这才停手,毕竟李勇由于杨飞的缘故,也有了些地位。李勇起身,道:“兄弟,这人好歹是来给我祝寿的,你不能打他!”
张好眼眸闪过感激,随即瞪着杨飞。
杨飞猛地就手将桌子‘嘭’地拍了,喝道:“瞧他那狗眼,给我打!”
一草莽猛地上前,抡起大胳膊就是一耳光,直接就张好面颊,‘啪’的脆响,像是某种乐器奏响了声律。
张好被这一巴掌拍得嘴角带血,抬手擦了,瞪着杨飞。
“兄弟!”李勇喝道:“你在胡闹,休怪我发气!”
杨飞这才收回瞪视张好的眼睛,略微柔和地看着李勇,道:“大哥啊,这人就是一莽夫,当初拿乞丐娱乐,而今落在了我手里,竟然还辱骂我!怎么能放过?”
李勇道:“兄弟,看在大哥的面子,就饶了他吧!”
杨飞想了想,大声道:“好!”接着指着张好,道:“今天看在李勇大哥的面子,我饶了你断手断脚,但是,你若是想完好的出去,那就学狗在地上爬出去!”
张好眼眸闪动,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学着狗的模样,飞快地爬了出去。
外面,四名壮汉早已听了,可不敢进来,这会儿待得张好一爬出去,忙搀扶起他。
“主子,当初你放过了他!不让我们阴害了他!而今可是自讨苦果了!”当初发放馒头的壮汉道。
张好扑打了两下袍子,却是一笑道:“果然是他!真的是他!”
四名壮汉莫名其妙了。
张好开心道:“去,回去弄好酒好菜,我要庆祝!”
“被打了,主子还庆祝啊?”这些壮汉似乎不怕张好,有啥便说了啥。
张好走向远处的大宅院,隔得杨飞的远了,站在小破山看着,哈哈大笑道:“快哉快哉!回去喝酒,今夜不醉不睡!”
四名壮汉无语..心道:欠虐吧!
正想着,一指平原不远处,道:“主子,你看那一群人!”
张好看去,道:“是李笑等人回来了!”咧嘴拍了拍大汉,道:“好眼力,冯管他们,我们回去喝酒!”
四名壮汉随着张好走了。
没人知道,在李勇宅院的后墙,‘采花贼’丁卫摇着折扇,仰首吸着什么,像是疯狂的吸允冷风,那阴柔的脸庞却满是陶醉!
他嘀咕一句:此香必是大家闺秀!
万千带着李笑等人直接到了帐篷口子。几人进去,李笑等人虽然听得万千说了杨飞的身份,现在真地看去,还忍不住心惊,感觉做了场梦。
“哎呀,万千兄弟回来了!”书生剑客吴中少饮薄酒,一眼便发现了进来的万千,并道:“飞爷,李笑等兄弟也回来了!”
杨飞正看着李勇,想敬酒与他,听了这话,赶忙地看去,当真是李笑等人,立刻招呼:“坐,都坐上头来!”
李牛大笑道:“哈哈,果然是兄弟你!好久不见你,可想死你了!”
牛鼻子三两下,腿脚利索,也不见外,坐在了杨飞左侧,占了上首。由于这是蒙古帐篷,并未有椅子,坐在软垫上的李牛便显得矮了。因为杨飞、李勇、聂八等人有身份的都坐在小矮凳上,只有没有多少身份的便坐软垫。
李牛毫不介意,拍了拍脚大腿的残雪,便笑道:“快拿酒来,我今天要跟你喝醉!”
杨飞笑着将酒壶递给李牛。李勇看着只是咧嘴笑着,将酒杯递了过去。
杨飞看向不动的李笑几人道:“你们也过来!”
李笑与李刚互望一眼,他让潘氏回了宅院,毕竟这里都是草莽好汉,一个妇道人家怎的不方便。
两人蹑手蹑脚走到杨飞面前。李笑恭敬道:“飞爷!”
“哈哈哈!”杨飞得意大笑,道:“好,坐!”
李刚也随着恭敬称呼:“飞爷!”
“哈哈哈哈!”杨飞拍着大腿,将李牛刚刚倒好的一杯酒喝了,大声道:“坐!都坐!”
李牛拍着自己身旁软垫也道:“站着干嘛呢,二哥!坐啊,就这!”
李笑瞪他一眼,恭敬哈腰对杨飞道:“怎敢,众位好汉都坐下座,我们应对再末座!”
他这话听得聂八等人舒服了。
杨飞却眉头一皱,道:“他们怎么能跟你们比?少废话,坐,就坐我这来!”
“好叻!”李刚比起李笑豪爽多了,便道:“那我可坐了!”
于是,李刚挨着李牛坐了,李笑挨着李勇坐了,杨飞就正中央坐着。
全部人都到齐,酒宴那便是正式热热闹闹地开始了。今天本是李勇生辰,各位也都为了他而来祝寿,贺礼都摆满了一堆,但李勇本人却始终闷闷不乐一般,喝着闷酒。
霍镖头挤了挤眉头,端着酒对李勇笑道:“我在祝兄弟年年如今朝!”
李勇端酒,喝了,点了点头。
杨飞与李牛等人对酒一巡,喝得苍白的脸颊有些红晕,将大雪帽摘了,露出高攀的黑发,中间横插的宝簪熠熠生辉,一双剪影秋瞳像一杯酒一般,只可惜酒杯装着地是醉意,他装着地是得意。
杨飞睥睨着李笑道:“李笑啊,想当初你怎么说来着?”
“当初?”李笑苦苦地装糊涂。
杨飞道:“你说许家小姐是河郡的第一美人,我一没身份,二没家世,完全是门不当户不对,而今怎样?”
听他这话,众位豪杰都停了动作,尽皆看着杨飞。
李笑勉强笑着,沉默了一会,才看着杨飞道:“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于普通人自然不可能,但是对于飞爷这样的千古英雄却是错了!”他大声道:“众位豪杰对不对?”
众人都得附和,赞叹道:“对对!飞爷怎么是凡夫俗子可以比得的!”
杨飞就手将桌子一拍,发出‘嘭’的不和谐之声,大喝道:“错!”众人尽皆呆了,不明白意思。杨飞环顾一圈,大笑道:“我岂是千古英雄的人物?即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足以赞颂我!”
众人尽皆一呆,但立刻有机灵地举杯道:“飞爷说得对,我看这前朝人物没人可比,以后更没有这样的人!”
“好!”杨飞指着那草莽,大声道:“你是何人?”
那草莽人高马大,长得一张狮子般的脸面,下颚与嘴唇凸出,额首、眼睛鼻子微微凹着,很是丰腴,并不消瘦,显然平日的生活也还不错。
这人一听杨飞指点,立刻走出软垫,抱拳唱个诺,大声道:“赵飞的便是!字长生!”
“赵长生?赵飞?”杨飞先是眉头一皱,接着大喜道:“哎呀呀,莫非是世宗亲戚?快些上座!”
赵长生道:“不敢!”
杨飞环顾周围,竟然没了位置,便道:“好,先喝了酒,稍后我且与你再叙话!”
赵长生躬身一拜,退下了。
李勇将这一一见眼,心中忧虑。
“来,兄弟!”李勇深沉举杯,道:“我们喝一杯!”
杨飞断了酒,道:“好!大哥,干了!”喝了酒,杨飞见李勇不笑,便问:“今天大哥生辰,这多豪杰,难道不喜欢热闹?”
李勇摇头,斟酌一番,道:“兄弟,我听说..。“
杨飞听他是因为霍镖头的事情,便说:“原来大哥在为霍镖头忧虑,那你不必忧虑了!我并没有怪他!”说着看向霍镖头,道:“是不是?”
霍镖头胖乎乎的脸一笑,赶忙道:“是是!”
李勇又道:“不!”他盯着杨飞,道:“这点事情,我明白兄弟不会放在心里!而我也不是为了这个忧虑!”
“那大哥是为了什么?”杨飞笑着环顾众位群雄,道:“莫非今天有人惹了大哥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