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的火把照耀到了快不下山的霜儿的脸。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跟见了鬼一样往山下跑,可唯独陈水生却跟找到宝贝一样逆流而上……
碧水涧
姑苏玉单手背后,看着发生的这一切,目光却平静之中渐渐的变得深邃,有一股望眼欲穿的期望,又有一种隔着千秋万代看到了久违的人。
只是曾经的热血再也不会澎湃,平静的好像理所当然。
小白咕噜噜的叫了两声,似乎在提醒主人,霜儿那丫头已经跟跟他爸爸走了。
可姑苏玉就好像沉浸在梦中一样,许久都没有动弹一下,好像化石一样,连眼睛都不曾眨动,这让小白有些无奈,挠挠脖子上的毛发趴在木椅子上懒散的盯着姑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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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庆阳村
大清早,阳光从山头上浮上来,给远山镶嵌了一圈墨色带着金边儿的光晕。
“她姥姥……在家不!”
双扇黑色木门外,站着一五十多岁的妇人,手里拎着用红纸裹着的纸包,用麻绳拴着。
敲门的时候,面带笑容,看了看手里拎着的果子。
门内很快传来了脚步声,打开门迎出来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头上绕着方巾。
“呦!这是哪门子风把您给吹来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她手里拎着的开门礼,有些不好意思,可她知道,这是村西有名的媒婆,恐怕是来上门说亲的,赶紧给让进了屋里。
“我看你家霜儿,长得水灵,要我没记错的话,也有十三四了吧……”
媒婆赔笑说着,将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下意识的往老太太面前推了推。
老太太赶紧说道:“这怎么好意思,这事儿……还得劳烦您费心了……”
话是这么说,可老太太并没有推辞这礼儿。
“妈!霜儿还小,还不能说婆家!”
陈水生冒了出来,语气十分强硬,老太太一听不乐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哪家姑娘十四五岁没抱孩子?我老太太这把年纪,把闺女嫁你,没生下一儿半女也就算了,霜儿是你前妻的孩子……若不是看在你的份儿上,那年就不会收留你……
这还咋地了?说个婆家还咋地了?”
“他姥姥,别别……别动气!”媒婆一脸无奈赶紧安抚老太太。
陈水生看了一眼堂屋里的场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是不想说。
五年前,确实是从碧水村跑到这里,为了霜儿有个落脚的地方,她还得读书,他是打死都不会来自家媳妇的娘家。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可霜儿的命,早找人看过,十六岁有一劫,再说,就算没有什么劫,他也不想女儿小小年纪还在读初中就找婆家。
想当年,霜儿的母亲,十五岁就跟了自己,他这辈子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走那样的路。
“这亲事,我给做主定下了,哪家的小伙子,明儿去看看,还啥都他说了算不成?”
老太太斜眼看了一眼自家姑爷,左右都看不顺眼,从上到下,全是一身煤灰渣子味儿。
“妈……我尊重你叫你一声妈,如果非要让霜儿怎么着找婆家,我这就走,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陈水生语气决绝。
他怎么可能舍得自己的女儿就怎么随随便便的嫁了。
说完,转身就去上班去了!
这一去,又是半个月,陈水生踩着自行车一路上都不安心。
他让霜儿吃的苦够多了,如果她娘还在……就好了,他亏钱霜儿太多了,至少欠了她最多的是母爱……
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姥姥什么都没说,直到第二天双休,家里来了客人。
我还在写作业就听到姥姥扯着嗓子喊我。
“霜儿,来吃饭!”
在我印象中,我的姥姥似乎很少喊我吃饭,很多时候喊我的时候,已经只剩下菜汤了。
但是我爸爸回来的时候,会给我带鸡腿,我一口气至少能吃三个。
我出了房间,穿过院子,去了堂屋。
堂屋桌子上令郎满目的菜肴,还有鸡腿。
桌子边上坐着的除了我姥姥,还有一位村上很出名的媒婆,她身边坐着的是个国字脸的小伙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我的时候,双眼冒光,这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坐下来就吃,可刚拿起筷子,就被姥姥用筷子敲了一下手背,很疼!
“没看见有客人吗?也不打声招呼,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懂事!”
我当即就觉得很囧,可那位国字脸的大哥似乎看上去很和蔼,帮我解了围。
“她太瘦了,让她多吃一点!”
我心里是有一丝感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落在我脸上老师火辣辣的。
“这孩子懂事儿,知道疼人。”姥姥夸他,可我不敢动筷子了。
“让他们小孩子家聊聊吧!”姥姥陪着笑脸开始收拾碗筷,可是,我还没动筷子呢。
眼巴巴看着那鱼啊,肉啊,都给端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叫霜儿对吧!”
院子里,他问我,可我的肚子一直咕咕叫,很尴尬。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牛肉干,还亲自给我拨开,那一刻,我看着他,脑子里却一下子想起了玉哥哥!
他给我喂饭,给我熬药,给我掖被角。
可不知道,五年过了,他说回来找我的承诺会不会兑现。
只可惜,我还没有满十六岁,玉哥哥说过,他会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来找我。
想到这里,我似乎只有等,定睛看向这个国字脸的男孩,他的目光有些害羞的在躲闪。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姥姥家的亲戚?”我问道。
他却尴尬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反问我;“姥姥……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我即刻接话,他舒尔抬头看着我,好像我说错了话,他的眼神有些惊讶。
“哦,我叫梁国栋……”他憨厚的说道。
就在这时候,姥姥家门外出现一个人。
“国栋……!”
“呃……不好意思,是我哥们儿!今儿来,我哥们儿非要跟着我来,别笑话我!”
国栋说着挠挠头,带着乡里乡气的诚恳和实诚。
我几乎没听见国栋的话,我的目光一直留在门外。
那个人长得很吓人,他只有半边头发,整张脸就跟烧化的的朔料又冷却之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