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振轩开车极稳,约莫十几分钟就将秦未送到了偏离市中心,依山傍水,风景独好的高档别墅小区—观澜苑。
占地庞大的别墅小区,鳞次栉比排放着数栋别墅,每栋别墅之间,大约有十几米的距离。
即保证了充分的私密空间,却也不显得孤孤零零。
车停在其中一栋别墅前,秦未下车扫了圈四周,发现这里的别墅统共有两种风格,要么古色古香,颇有古代建筑的意味,要么现代化十足,极具时代感。而卫锦兰送给她的这套别墅,显然是现代化的风格。
拿出门卡开门,首先闯进秦未视野的,便是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液晶屏幕,灰白色为主色调的装修风格,很令秦未满意,布置舒适,各类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看的出卫锦兰送她的这套别墅,花了不少心思。
“你先坐会。”秦未对刑振轩说道,转身进了厨房。
刑振轩在客厅坐下,听见秦未问他喝什么,他连忙回了句,“水就好,我等会就走,不麻烦秦小姐。”
“果汁行么,”秦未打开冰箱,见冰箱里贴心的摆满了矿泉水和各种鲜榨果汁,回头问坐在客厅里的刑振轩,刑振轩连忙点头,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略微有点局促紧张,起身要来帮秦未的忙,被秦未拒绝。
秦未拿出一瓶橙汁,倒在了透明杯里,正要给刑振轩端了过去,忽然耳畔边传来了一道比较熟悉的声音。
“厉总一个人在房间里?”
是陈西元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未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厨房紧邻隔壁别墅的窗户,立刻了然,陈西元现在就在隔壁。
自从和通天塔契约后,她的听力一直很好,十几米远的距离不是问题。
将果汁递给刑振轩,陈西元和承泽的对话,只字不露进了秦未的耳朵。
听的出来,陈西元还站在别墅门口,一直没进去,承泽开了别墅门,站在他对面。
两人的谈话内容,一直围绕着另一个不在场的男人——厉川。
“这是厉总前两天让我买的镯子,我都快挑花眼了,总算挑到个还算满意的,等会厉总回来,你记得交给厉总,他要还不满意,我也没辙了。”陈西元无奈的摊了摊手,将一个装有锦盒的红色袋子,递向承泽。
“不进来?”承泽拎着袋子放回客厅,便见陈西元摇头,“今天日子特殊,不进来打扰厉总了。”
说完,陈西元就打算离开。可走之前,他不经意间瞥见隔壁空置了许久的别墅,今晚突然亮了灯,眼底闪过一抹好奇与惊诧,“这什么情况,厉总不是将这一排的别墅都买下了吗?居然还有人能在厉总隔壁住下?”
“是秦小姐,前阵子古家玉器行的古夫人来买别墅,厉总知道她是要送给秦小姐的,就让人把隔壁的那套卖给了古夫人。”承泽几乎脱口而出。
他被陈西元狐疑的看了几眼,陈西元觉得非常奇怪,嘀咕道,“这事我居然不知道?”
承泽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悔道,“厉总说以后和秦小姐有关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你知道,我差点给忘了,刚刚我说的话,你装没听见吧——”
陈西元,“……”
前脚送走刑振轩,后一刻,秦未下意识便推开了门,循着另一道若隐若现的音乐,朝隔壁那栋别墅走去。
即便观澜苑所有别墅的隔音效果都很好,可秦未的听力极佳。
除了陈西元和承泽的说话声,她还听见一段极其压抑的歌声,唱的是首很悲伤的外文歌。
秦未听着这首歌,仿若能触碰到正在唱这首歌的男人,他深入骨髓的颓然和悲恸。
站在别墅间的林道,秦未没有再往前走。
夜晚的J市冷风瑟瑟,枯败的树叶飘落在秦未发梢,她却无法分出一分心思拨开这残败的落叶。
她所有的注意力,此刻都放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房门紧锁。
她这双拥有透视之力的眼睛,不需要推门进去,就能看见男人靠在窗台前,紧闭着双眸,低声吟唱着这首她不知名字的外文歌。薄削的脸庞,在幽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鞋子被他踢到了一旁,赤着双脚和地板亲密接触。他也没有穿西装外套,只穿了件衬衫,扣了两三颗纽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和平日里冷酷决然的他,几乎判若两人。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从秦未心尖升腾而起,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中邪般站立不动,在这个深夜里凝视这个叫厉川的男人。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音符钩织的漫天曳地里,独自吟唱着一首极尽悲伤哀泣的歌曲。
灯光明灭,不见他刻骨的眉宇,只闻低沉的嗓音染满了哀痛的声线。
她看见他忽而抬头看了眼房间墙壁正中央,挂着的一副油画,尾音戛然而止。
淡薄的唇轻启,低声喊了句,“妈——”
“今天是厉总母亲,老夫人的祭日。”
陈西元不知道何时走到了秦未身旁,见秦未只穿着一袭单薄的礼服,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要给秦未披上。
秦未忽然明白了。
难怪像厉川这样冷酷的男人,也会有这样柔软低沉的一面。
原来,今天是他母亲的祭日。
“秦小姐,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神经疾病患者吗?如果你有空,我可以和你谈一谈这位病人吗?”陈西元见秦未不接他递过去的西装外套,苦笑几声,话锋一转对秦未说道。
秦未淡淡扫了眼陈西元,轻松将他内心的想法看穿,“你说的这位患者,就是厉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