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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若有木禾

第四层,也就是主峰的最后一层,又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第四层就象是一个巨大的歌舞厅。空空荡荡,没有石室,没有间隔,中央的那面石壁,没有了石刻,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空荡的石室,四周的墙和地面,都是用了一种晶莹通透,光可鉴人的白玉砌成,因此,光线倒是很明亮。

我们都面面相觑。

“不可能,不可能,这里起码有一座桥!”老侯喃喃道,沿着四周的石壁一寸一寸的寻找。

我们搜遍了石壁上的每一寸地方,除了在光亮润滑的白玉石壁中看到自己的失望影子外,什么也没找到。

祖说:“是不是我们非常规炸开了门,有些机关没有触及,所以才这样。”

想到是不是还要往没有进入过的兑、震、艮三宫走走,以触发某些机关。但心里颇为踌躇,虽然已经熟知了迷宫的走法,但里面不知道还藏了什么惊险,每一宫都是要命的,如果再去走一遍,这是个艰苦的历程。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直顺着走过来,会越走越兴奋,但要回头再走一趟,心理上就接受不了。

对于老侯来说,最要紧的是龙穴所在,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对于祖来说,最要紧的是他父母的踪迹;对于我来说,最期望看到的,是这个地方的一切,古往今来千万年,这个地方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据《山海经》所述,这个主峰后面还有西王母的居所,不远处,可能还能见到禹杀相柳之地、众帝之台、共工之台。很想知道这些人物当年围着这里,目的是什么,是长生不老术?还是千年国运术?

对于凌子炎来说,是最没价值的一次行程,手下的兄弟生生死死,回去还得好好交待一番,弄不好还要受到处分,不过近几天来他的情绪也颇为高涨。

大家都认为,这个第四层,一定是个重要的所在,看这里砌的不是一般石块,而是玉石就知道,正如九个大门一样,这是有一定象征意义的。

祖看着我说:“这是什么?在哪里?”

我摇摇头,但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刺激我的灵感。

祖又问:“这是什么?在哪里?”

我示意他继续。他们两个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或者在他们看来,我们这样也是一种仪式。

我跟祖下到第三层的一个石室里,那里比较静,不受打扰

我躺坐在地上,放松身体,祖坐在我身边,不断的问:

“这是什么?在哪里?”

“这是什么?在哪里?”

“这是什么?在哪里?”

自从大腿受伤昏迷醒来以后,我的大脑就一下子处于一个很清醒的状态,胡思乱想得少了,仿佛是把以前的记忆都放好了,这段时间我的大脑很空明,遇事反应快,而且很容易察觉到其中的细节,和找到其中的联系。如果说梅花易数也象神怪小说里面说的那样有分级数的,那我现在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级数。

我对祖说:“你问我的时候,我想到了出发前你家旧屋那个《火天大有》之《乾》卦。这个卦一直指引着我们。《火天大有》是你妈妈留下的,之《乾》卦是我那一刻的感觉,你妈妈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是个建筑学的教授,她不但有我们现代知识的精细,还有艺术家的想象,能把一切都结合起来,达到一个平衡,所以,她留下的东西,很值得我们思考。”

祖说,“我妈妈的确是这样的人,你倒是她的知音。”

我给他说了我的分析:火天大有是离火在上?,天在下?,这个卦,只有一个阴爻,在上五,整个外观,就象是一块坚石在上面开了一个洞。

祖拍了拍膝头,一站而起,“当时在那里我就想跟你说,离跟坎两卦,离卦象开了两个洞??,坎卦就象藏着两把刀??,或者说是锁跟钥匙的关系,我们在离宫坎宫看到的和经历的,是很有深意的。你当时也没理我。”我想起了当时他是有这样说过。

“那你是说那个离宫的设置,是与洞、开、进入等有关的?”我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差不多与输入、进入这类相关的,具体我说不清楚。”

“那老子和李世民在坎宫,那里有钥匙,他们找到了?”我有点后悔当时在那里怎么不继续寻找发掘。

刚才想得太远了,我还是继续分析这第四层的情况吧。《火天大有》是离火在上?,天在下?,这个卦,只有一个阴爻,在上五,整个外观,就象是一块坚石在上面开了一个洞,而后来变出的乾卦??,是把这个洞给堵死了。我觉得那里有个地方,是给堵住了,封盖起来了。而《火天大有》,是天上生火,火在天上烧。

“火在天上烧会是怎样的景象呢?那应该是什么?”祖踱着步在,思考着,而我继续半躺在地上,放松自己,让大脑更敏感。

他大叫一声:“上面那个石室,不就是火在天上烧吗?!”

我知道他想到什么了。“天是清的,火是浊的,正如上面那个石室一样,顶部是青色的石头,也有被火烧过的含义,下面是白玉石,就是显示其清了!我妈妈留下的卦,就是指示着这点!她要我们注意上下的清浊,更指出了有个地方被堵住。”祖很确定地说。祖妈妈真是太聪明了,用一个卦就把我们指引到这里,变出的《乾》卦,是我自己感受的,就算没有这个部分,她那个卦也能指示到祖要的信息。

那么,机关的关键在哪里?这个我们还是想不通,想不通就实地去看!

老侯和凌子炎还在那里检索着。

这次,一踏上第四层,留意上下的对比,我跟祖很快就弄明白了。

地上白玉石光可鉴人,如果不是在这个特别的、不明不暗的环境,那是一片白花花一片的,你不会留意地面,更不会看到顶部在地面上的倒影。上面的青石块,有六块是颜色比较深的,仰着头看,你发现不了这六块青石的特别,因为它们混在其他青石里,颜色也差不多,但从地面的倒影看,就能隐约能看出,这六块青石在地面上,刚好投影成一个卦,正是《火天大有》卦!祖妈妈不但进来过,还破解了这里的机关,她把这些机关,再因应《火天大有》卦的特征,给我们留下了重要的提示。

这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

没法跟他们解释,只叫他们看,惊得老侯和凌子炎说不出话来。

凌子炎吐了口气:“幸好没有炸药了,否则我真的炸掉这里,就看不到了。”

我心说,你炸开了大门,已经破坏了某些机关,有一些事物我们是永远看不到了。

虽然发现了六块青石组成的卦,但是,地上的白玉石,砌得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可以着手的地方。砸?那是一定不行的,设计这个机关的人,不会用砸这样的方法来打开的,砸一次就重修一次,那才是脑子进水了。

我灵光一闪:“当然是用火!”《火天大有》,不用火用什么?!

“这个设计者,真让人佩服得无以伦比!”我赞叹道。

祖和老侯都发出与我一样的惊赞,凌子炎的神色更是受用,仿佛这里是他设计的一样。看得出,他对这里的一切有一种虔敬的心理。

这个当然不能拿着火机烧一下就行的,凌子炎到帐篷里拿来些易燃物,点着了,放在地上的投影上面,火光熊熊,烧了好一会,一阵轰轰的声响,山体里面不知道哪个位置启动了,整幢建筑物都轻微摇动着。看来这个机关,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重要得多,正如老侯所说的,里面深藏着一个祖穴,祖穴的意思,是所有穴的祖宗。以前这个地方,可能放着个火盆吧,点着了火盆,机关就打开。

中央石壁近楼面的方向,轰隆隆的一连串巨响,然后慢慢地向上裂开一条缝,里面露出一丝光线,很亮很亮的,是阳光!是藏阴楼外的阳光,这阳光一进来,这里就算还有多少鬼怪,只怕再也藏不下了!

缝越开越大,一些声音传了进来,是小孩的啼闹声,那些人面窫窳的声音!它们竟然在外面!传过来的还有一阵奇香!

缝开得更大了,已经是一个方形的口,“咯咯咯”的声音不断传来,从方口里看到一个铁梯或是铁桥样子的东西,从对面一个大柱子斜降下来,一头就是朝着这个方口。方口大至两米左右就停止了,桥的一方刚好停在方口上,把我们幢建筑物与对面的柱子连在一起。

我们从方口往外看,看到了一番让人惊异的景象!

离我们大约三十米的地方,有一根很粗很大的柱子,直径约莫也有十米八米吧,上面密密的爬满了黑压压的东西,是那些人面窫窳!至少也有几千只人面窫窳和一些其他奇形怪状的生物爬在柱子上!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了马上就会受不了,这种情形,比沙漠中那种超级大的蚁山还要吓人。

原来我们之前看到的所谓主峰,只是主峰的一部分,整个主峰是由几个小山峰组成的,这根大柱子就在几个山峰中间。或者这几个山峰原来也就是一个山峰,为了让这根柱子竖着,而不惜把主峰人为的处理过。这就象在一个大院子里长了一棵大树,由于树越长越高越大,为了让树继续长下去,而不惜把原来的房子拆成几部分,树长大了,周围就是几个房子,看上去倒象是房子围着树长。

这个大柱子,如果按我们现在的第四层有二、三十米的高度,那大柱子得有四十米,直径也有十米。这个柱子最顶端,被一些东西遮盖着,好象生怕外面的人看到一样,但这些东西已经损坏一部分,而且是刚损坏的,有些东西还在晃悠晃悠的,随时会掉下来。

我明白双黑龙那天在这里干什么了,它们就是来撞掉这个柱子上面的遮盖物,但原因暂不明白。

再看看下面,我明白人面窫窳是怎样进来的,下面的地面,柱子的周围,裂开了几条缝,它们就是从那里钻进来的,这些缝,不用说,是凌子炎的炸药震裂的。这一炸,虽然差点把我和祖弄死,但能让这些奇怪的生物都涌进这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根柱子有什么神通,竟能让这些东西都爬在上面,哪里也不去?

我们闻到一阵阵奇香,那是一种米饭一样的香味,比我们平时闻到的丝苗米还要香。

“真香!”老侯肚子里咕噜的响了几声。不要说他,我的肚子也咕噜的响了起来,这些天,吃的都是干粮,最好的也只不过是几个有肉的罐头,米饭的香味,差不多在我们记忆里遗忘掉了,现在闻到这样的奇香,谁能受得了?或者这就是那些人面窫窳爬在上面的原因了。

这时候,往下面看去,还看到几个小黑巫在那里叫嚷着,似是指挥人面窫窳,但好象没有人面窫窳理会他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天地间不易的真理,这些人面窫窳平时会听从小黑巫的指挥,大约也基于巫术和食物的控制吧,现在有了眼前的美食,还管你呢。所有驯养动物的技术,都基于控制它们的食物,这是无疑的。

上面有什么东西能发出这样的香气,能让我们几个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能让喜食人肉的人面窫窳不顾一切地要爬上去?

我仔细的观察这根大柱子,由于整个空间很大,大柱子旁各有三二十米的空地,而且上面有阳光能照射下来,所以很耀眼,眼睛刚从暗的地方过来,一时适应不了。

凌子炎是一个职业军人,适应能力比我们都强,他很快就看到了些什么。

“上面好象挂着些东西,米黄米黄的,形象有点象我们平时吃的大米谷子那种稻穗。”

我听到大米谷子两字,马上知道这是什么了,那些东西,不是象稻穗,而就是稻穗!

《山海经?海内西经》:

“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

这个大柱子,不是一个柱子,是一根不知长了多少年的植物,谷类植物,名字叫做木禾,长得象木一样的禾杆,倒也名副其实。这根大稻谷,并无枝叶,听说千百年才结一穗,香气四溢,食之不饿。

我回想起黑龙到过这里后,就生龙活虎,应该是到这里吃过木禾的大米后,才去跟巨蟒拚斗的。

那也怪不得人面窫窳拚了命也要上去吃木禾大米了,这千百年才长一穗,一穗也没多少粒大米,或者吃了还能长生不老,能不抢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可能当年的众巫也是靠这个救活人面窫窳的。

仰头望着上面的几根稻穗,一穗就有两三米长,上面挂着无数的谷粒,因为太远,也看不到谷粒有多大。

正在猜疑间,忽然有一粒大谷粒掉了下来,人面窫窳没命的一拥而上,瞬间就啃食个干净。吃不到的,也不互相撕咬,马上向木禾的大稻杆爬去,黑压压一片,都是爬一会就掉下来,然后继续再爬,能爬到中段的,绝无仅有。

看到这个可笑又可怕的情形,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我们也能培植出这样的大稻谷,就不用考虑转基因了,但真要是千百年才结上一穗,那也是有等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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