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书记在报告里、明确提出为官一届。造福一方。他说，我不要求你一朝一夕就改变你们领导的乡镇和部门，但一个任期下来，你领导过的地方，必须有所进步，我衡量你们的标准。不是给我汇报的多么光鲜好听，而是看老百姓的饭碗里装着什么质量的饭菜，菜汤里飘着多少油花，腰包里揣着多少钱。最后。武书记严厉的说；“有能力不够的，客观太多的，无法完成任务的干部，我劝你们赶快辞职，放下当官这个饭碗，另谋出路。不要站住毛坑不拉屎。把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对于那些妄图靠当官发财的人，我更是警告你，休想刮净地皮，天高三尺。只要我在********的位置上一天，那种人就是我的敌人。”
为了避免下车伊始，乱发号令。我把一切时间，几都花在基层调查上，调查令人沮丧，安明县最穷的一个自然村——雷打冲，既然就在我们沙坝乡！
我和马农民交换意见，商量加大扶贫力度，我又打电话给钱小康，希望他把雷打冲作为扶贫重点，但得到的回答到都是唉声叹气，钱小康和马农民都土生土长在农村，他们对雷打冲的了解，比我透彻的多。钱小康无奈的说；“把钱打水漂，还能听一个响，钱砸进雷打冲。泡沫都不起一个。”
我决心对雷打冲做一个调查。雷打冲和黄坡，望城两个自然村同属一个村委会，都是山区，另外两个村的自然条件比雷打冲的条件要好，我打电话给村委会主任老韩。要他陪同我去雷打冲调查，老韩爽快的答应了。老韩家在望城村，是三个自然村中条件最好的。我把车停在老韩家大院里，老韩说；“再往前走，就不通车了。雷打冲现在还靠人挑马驮，电话不通，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全村五十三户家人，人口二百三十七人。因为自然条件太差，现在留在村里的几乎全部是老人和孩子，年轻人和其他村一样，都到昆明打工去了。”
老韩带路往前走了一段，山路越来越陡峭崎岖，老韩一边走一边提醒我留心脚下，不要被树根和石块绊倒，经过三个小时的行程，我感到脚下已经打了水泡，每走一步都很疼。
老韩是一个健谈的人，一路上他不但给我简绍雷打冲的情况，还谈了许多逸闻趣事，包括谁家婆娘红杏出墙，谁家男人翻墙嫖女人被狗咬了命根。甚至不知羞耻的告诉我那些留守在家的小媳妇怎样来请他帮忙。解决哪方面的燃眉之急，谈的美滋滋直流口水。这让我们一路上少了许多寂寞。也让我的脚减轻了许多疼痛。
终于进了村，几条又老又瘦的狗有气无力的叫了几声。表示对我们的欢迎或者是厌恨，老韩对着他们吼了几声，扬了杨刚才代替手杖的木棍。几条老狗无趣的走开了。只有那几声干瘪的嚎叫回荡在群山中。
我放眼看去，整个村子，星星点点的坐落在两面相对的陡峭山坡上，这样的环境，倘若雨季遇上山体滑坡。对任何一户人家都是灭顶之灾。对面山上一户人家走出一个人来。老韩拉开嗓子就叫；“黄二牛。见到老毕了吗？你婆娘昨晚又要你干了没有？”
黄二牛从对面喊过来说；“早上见他和姑娘抬了锄头出去了，可能下地了，老韩你过来坐。婆娘昨晚夹得太紧没干成。”
老韩说；“下坡上坡两个小时才能到你家，就不来了。我现在要找老毕谈工作。今晚你千万不要放过她，狠狠的干。把昨晚的损失补回来。”
黄二牛嗷了一嗓子，转身进了屋。
托了人带话给老毕，我们就在老毕家门口等候，老韩简绍说；“山坡太陡，别说机诫化，就是牛，也无法犁地，经常有滚死老牛的事，种地只能靠人挖，效率低极了。有时候遇上暴雨，整块的地皮连带庄稼一起冲走，一年也就白辛苦了。遇到干旱，又寸草不生，靠天吃饭没有一个安全保障。只能听天由命。”
我说；“这样的环境，根本就不宜人居。”
老韩说；“没办法。种一千毡帽，收一尖毡帽。在别的地方，村民小组长都要竞争，甚至有的地方还出现贿选，可是雷打冲的村民小组长，是轮派，谁也不愿意当。老毕就是今年轮到的。这就是雷打冲的现状。”
大约半个小时，一个中年人肩膀上抬了一段木柴，后面跟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回来。老韩远远的就打招呼说；“老毕，乡上刘书记来看你来了。”
老毕一怂肩膀。把扛着的柴摔在地上，咣当一声响，并没有过来和我握手，只是憨厚的咧咧嘴。打开门让我们进去。招呼说；“叶子，快去烧水做饭，刘书记和韩主任还没有吃饭吧？”
老韩不客气的说；“走了十几里山路。就是吃了饭也颠没了。”
叶子听了。忙着烧水做饭，瘦小的身影忙来忙去，我看着叶子，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倘若在城里。正是背着书包撒娇淘气嫌零花钱少的中学生，而在这里。她却要承担着主妇的角色。
还在来的路上。老韩就告诉我。老毕的婆娘生下叶子后。守不住贫穷。跟人跑了。老毕也没有再娶。父女两相依为命过日子。
她的身上，穿着旧衣服，衣服的前襟。既然还打了一个巴掌大的补丁，脚下一双为爬山和劳动方便的旧胶鞋。
好花开在深山里，好女长在百姓家。叶子面目清秀，五官端正。如果像城里姑娘一样穿上漂亮的衣服和皮鞋，叶子肯定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可惜。贫穷和艰难辜负了她的美。
水烧开了。叶子先给我和老韩泡上茶，一种山里的特产，老韩说；“雷打冲祖祖辈辈就喝这样的茶。清热解暑，你喝一口尝尝。”
我喝了一口。苦涩清凉。但有一点回甜。也许，这就是山里人的生活！
趁着我和老韩说话，老毕起身，把自己家的一只母鸡杀了。我想阻止也来不及了。老韩说；“由他，山里人纯厚，你不让他招待，他以为你看不起他。”
很快做好了饭，一碗鸡汤，一碗青菜，一锅平平常常的白米饭。老韩说；“他们平常吃的是包谷饭。因为你来，他们才煮米饭招待你。”
这多少有点让我不安。
鸡汤并没有想象中的甜美。因为鸡太瘦。肉基本没有，只有皮包着骨头。又缺少调料，鸡汤喝起来除了腥味。我嚐不出来有什么香甜。而这就是老毕倾其所有为我做的一席。
我从来没有吃过如此沉重的饭菜，一个党的基层工作者，当你领导的人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无论你怎样说的天花乱坠也枉然，说死莲花不过一朵藕！
民生的质量，就是检验一个普通干部的全部！
雷打冲的情况我早也通过书面报告和路透社消息烂熟于胸，今天来。不过是亲眼见识一下，当我真正看到雷打冲比我想象的还要贫穷落后时，我坐不住了。
吃完饭，我们站起来和老毕父女告辞，我脚上的水泡疼得我一拐一拐的，老韩说；“刘书记的脚走坏了，去，把张四家的马牵来，送刘书记回去。”
我心想我过去在球场上奔跑的时后，脚并没有现在这样娇贵，有了汽车，出门三步就要开车，脚退化了。失去了他应有的功能。
一匹矮小的YN马牵过来。我虽然在昆明骑过马，那是作为娱乐。真正用来代步，还没有过，况且在如此崎岖的山路上。老韩看我有为难情绪，鼓励说；“刘书记你不用怕。有老毕和我一前一后保护着。万无一失。”我一米八的个儿，跨上马两只脚还缀在地上，安全问题是不用担心，担心的是我七十公斤的体重会不会把小马压垮。但因为脚过分的疼痛，我只好跨在马上，老毕交代叶子几句，要她好好看家，我们就上了路。
老毕在前面牵住马缰。老韩在后面跟着。有点前呼后拥的味道。这一幕幸亏发生在人迹罕见的深山里。趟在闹市被知情人用手机拍下来发在网上。后果会如何？估计纱帽不保！
小马驮着我走了大约十公里，已经浑身是汗，大声喘气，我终于坐不住了。我胯下马说；“他累不动了、我还是自己走吧。畜生也怪可怜的。”
我接过老韩手里的木棍，一瘸一拐的朝前走，老韩本来还想劝我几句，但看到我态度坚决的样子，也只好放弃。老毕牵着马跟在后面。
天黑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老韩家，老韩要留我吃晚饭，我谢绝了，交代他招呼好老毕，我就爬进车里。
回到家，王卉还在等我，我说；“给你讲过很多次了，你就是不听，我不回来。你自己早点休息，不要等我。”
王卉说，“一个整天和你联系不上。谁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这才想起雷打冲没有手机信号。我把今天到雷打冲调查的所见所闻讲给王卉听。感慨万千的说；“过去只在电视上见过穿补疤衣服的人，今天我却看到实实在在的人穿补丁衣服，王卉你中学时代的衣服还在吧？要在，捐献几套出来。我下次去雷打冲的时候，送给叶子。”
王卉说；“清水你小气，要送，就送新的，把旧衣服送人，你心里过得去吗？”
我说；“新的自然要送，还要送两套，让她替换着穿。多可爱的小女孩。”
王卉开玩笑说；“不会是新版的游龙戏凤，清水你看上人家了吧。”
我说；“是呀。我就看上人家了。那女孩清水芙蓉，朴实无华。的确惹人爱。多好的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