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家
4月,11日。绍市。
黄昏。天有点冷,天空中还飘着蒙蒙细雨。
这是一个汽车站,忙碌一天的旅人纷纷打着各色雨伞,迈着匆忙的脚步。怀着各自的心情,朝着不同的方向汇入人群渐渐远去。
王忠站在车站的出口处,不停的打量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
一张年轻的而又憔悴的脸上满是悲伤。
:三年了,不知父母怎么样,因为自己的事想必受尽了委屈和心酸。。。。。”
王忠心里不住的叹气,“算了总是要回去的,只要父母肯原谅自己,做什么都可以”王忠攥了一下拳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走下了台阶打了一辆出租扬长而去。
一路上王忠一言不发,不停的想着心事。司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脸的风霜。二十来分钟了见王忠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道:
“小伙子,怎么了不开心呀,是不是失恋了嘿嘿”
王忠抬起头看了一言司机,摇了摇头不说话。
“年轻人,别不好意思,我也年轻过也经历过,这有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
中年司机自顾自说道,还一脸的猥琐笑着:“有没有上过呀,小伙子,要是上了就不吃亏了哈哈。。。。"
’王忠见司机这个模样,心里忍不住腹诽:这人怎么这样猥琐呀,看上去一脸的老实,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中年司机见王忠还不开口,心里更加得意,以为王忠被他说中了心事,嘴上更加来劲一路上口沫横飞滔滔不绝.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到了目的地,草塔镇.王忠赶紧付钱下车在中年司机笑声中落荒而逃.
“我的天哪,怎么遇着这么个货呀,真是个极品。”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王忠一脸的无奈。
天已经黑了,农村人本来就睡得早,又下着小雨,路上更没有人。这也让王忠心里面好受了些,毕竟刚出狱,心里实在不愿碰见熟人,无言见“江东父老”啊
穿过一条小路,拐过个湾,跨上一座小石桥,家已在眼前了。自家的小屋还亮着灯,父母还没休息,肯定是睡不着吧,王忠咬了咬嘴唇,暗暗的给自己打气,就算让老爸狠狠的揍一顿又怎么着,自己亏欠父母太多了。
“爸妈,开门我。。我回来了。。。”
“啪”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子里一声响,紧接着就没有声音。王忠站在门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发生了何事。雨还在下着,风声在耳边不停叫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回响;爸妈生气了在摔东西,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不让进家门却是没想到的。
“爸、妈、、、、”
王忠不甘心的又喊了一声。
“哐”的一声,屋门一下打开,从里面跑出两个老人。王忠一见这两人只觉得大脑充血,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不争气“碰碰"乱跳,本以为很坚强神经一下就软了,两行热泪喷潮而出。整个人呆在那里一刹那就傻了。
“小忠,真的是小忠回来了,老头子。老头子,真的是小忠回来了、、”
其中一老人边哭边喊,跑过来拉住王忠的手,死死的攥着,好似一放开手面前的王忠就没了似的,嘴里不停地喊着;
“我的儿呀,你可回来了,妈想死你了,三年多了,妈怕见不到你了、、呜呜”
老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笑意,泪水像久旱大雨湿润这张脸,可见心里的欢喜。
王忠在老人的哭声中回过神来,他怎么也不相信面前这两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憔悴不堪的老人会是自己的父母。要知道自己的爸妈五十不到呀,怎么就三年多不见老成这样。
“爸、妈、、、”
王忠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对不住你们啊,我不该不听你们的话,让你们受苦了。"
见儿子跪在地上,一直不吭声王忠爸爸也走了过来,一把拉住王忠说:起来吧,大晚上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还嫌不够丢人,老婆子你也别哭了,进去吧,让别人听见以为生了什么事,又要嘀嘀咕咕,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嘴里这么说着,眼里却强忍着泪,背过身去放开手进屋去了。
“对对,看我老糊涂了,儿子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小忠你等会儿,妈去那火盆给你跨一跨,去去晦气你在进屋。”
王忠妈一边用袖子擦着泪,一边跑进屋去。不一会就拿啦一火盆,盆子里放着几刀黄纸。
王忠妈用颤微微的手用火机点燃盆中黄纸,把火盆放在门槛边中说;来儿子,跨过火盆去了晦气,以后就顺顺利利的,大吉大利,菩萨保佑。
王忠嗯了一声,不忍违了妈的好意,当下拎着裤脚跨过火盆进了屋。
进了屋,抬头见他爸坐在櫈上抽着烟,桌子上放在几个菜,一个油煎小鱼,一个炒青菜,一个毛豆,一碗红烧豆腐。还放着一瓶K牌啤酒。
王忠过去喊了一声爸,他爸也不吭声,抬手一指道;
坐吧,想必也饿了也累了,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王忠应了一声忙去灶边洗了手,乖乖坐了下来,也确实饿了,一天了没什么吃的,王忠也不喝酒拿碗装了一碗米饭,僦着小菜吃了起来。
王忠妈也端着烧完了纸的火盆进了屋,见儿子在吃饭,坐下来刚想开口,见老头子拿眼瞪了一眼,也明白过来,儿子累了饿了,就让他好好的吃饱好早点休息。尽管肚子里一肚子的话想说,也忍了下来,只是在一边忍不住的掉眼泪,想止不住。
王忠默默的吃着饭,虽然爸妈没说话,但心里明白这就是无言的爱呀,原本的担心,在见父母苍老的模样,还有那屋角地上散了的佛珠时早已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满腔的悔恨。同时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让父母担惊受怕,一定要好好工作,来奉养二老。
老实说老妈做的菜真是不错,二寸长的小鲫鱼煎的两面金黄,用的酱油是当地的母子酱油,加了一点姜米和米酒一起闷烧,上面还撒了一点小香葱,闻着香喷喷的,吃起来鲜香酥嫩回味还略带有点甜。嗯这鲫鱼一点是老爸从小河里自己弄的。
还有这小油菜嫩的不像话,碧绿绿,还是用菜籽油炒的,闻着就是一个字“香”,更不用说吃了。毛豆一定也是自己家的,老爸可不会闲着让菜地空着。就是这豆腐有点不感兴趣,在里面实在是吃的太多了,不过这味道是没法跟老妈做的比了。
边上坐的王忠父母见儿子吃的这么香,脸上的神色也好看的不少。
“小忠吃的慢点啊,别让鱼刺卡着了,菜不够话妈去给你做去。”
王忠妈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妈,够了,都四个菜了,我那吃的完呀。”
“够了就好,够了就好,妈看见瘦了黑了,这几年一点吃了不少苦吧、、、”
“你就少说两句的,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走上楼困觉去。”
王忠爸见老伴又要把话题往儿子坐牢上面去,把手上的半支香烟往烟缸里一摁,忽的一声站起来道;“小忠你自己慢慢吃啊,我和你妈先去睡了。吃完了洗个澡也早点休息啊。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话一说完就拉着老伴往楼上去了。
王忠连忙站起来,目送父母上楼去。王忠心里当然明白老爸这是不想老妈的话让自己难受,毕竟蹲大狱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是一个非常不光彩的事,一辈子的污点呀。当然要是一个混混的话,说不定还是一件非常自以为荣的事。可王忠不是,从小到大在别人眼里王忠都是一个品学皆优的好小伙。
王忠吃罢饭,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又把碗筷也清洗完放到橱柜里。关好了大门这才去浴室准备洗澡睡觉。来到浴室门口就见到门口的凳子上早就放好了的换洗衣服,一套崭新的睡衣。
拿着睡衣闻着衣服上面那一股淡淡的充满着阳光的味道,侵入心扉,那是温馨的味道,那是爱的味道,那就家的味道一时间王忠的双眼又起了一层水雾。
温暖的热水顺着莲蓬淋在王忠身上,水汽蒸腾间,小小的浴室间转眼间就一片白雾蒙蒙。
王忠任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美好,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回家真好。
想想也是,一个本该在校园里享受青春年轻人,却变成了罪犯。当别的同龄人手上捧着书本漫步在清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聆听着鸟儿欢快的叫声,闻着女生在身边走过时飘过的幽香,自己却在ken硬邦邦的馒头;当别的同龄人花前月下浪漫,挥洒青春时,自己却在默默念叨“要努力学习,积极改造、、、”
不过王忠感慨归感慨,要是时光再倒流,往事再重演王忠一样会义无反顾的去打断那家伙的双手,敢欺负自己的父母,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打不误。不过让自己的父母在这几年忍受莫大的委屈,看到父母才短短三年就变得这样苍老却是心痛不已。
王忠知道爸爸妈妈其实一直在自责,认为是他们没用才害的儿子去坐牢,精神上的压力太大了,不过好在自己回来了,是的,自己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忠加油!一切靠你了,不要让你父母再受苦了!”一个声音在心中不停的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