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二日清晨,壁外不死镇的街口处人头骚动,数百人乱哄哄的挤在一起,争先恐后的朝前涌去。人群中央几匹高头大马分外惹眼,更令人瞩目的是战马前那翼展可达五丈的石像鬼。一员全身披挂齐整的悍将骑在石像鬼的背上,左手勒住石像鬼的嚼子。他全身都包裹在铁甲里,好似一个铁桶,连眼睛都看不到,只能偶尔从面甲的缝隙中发现些许白雾。
拉普轻轻的拍了拍石像鬼的后脑勺,后者随即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吹飞了方圆十多丈的飘雪,顿时让街头的数百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挤成一团的不死人们大声喊道:“这次奉王上钦命,征召不死镇五十正兵出征,辅兵一百随行,余者有意也可跟随,但不能分战利品。听明白了吗!”
“明白!”场下的顿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众不死人欢呼雀跃载歌载舞。他们等待此刻太久了,返家寻仇,衣锦还乡,入主神国,争霸天下的种种欲望在此刻尽情宣泄。
山呼海啸的嚎叫声让石像鬼背上的拉普频频点头。他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后说道:“那么比武选锋就开始吧,三日后要全员抵挡宁锦之壁,诸君,为王上效死!”
“为王上效死!”
“为王上效死!”
镇口的吵闹声让莫里斯烦躁不堪,他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上佛罗扎骑士板甲,穿戴好臂甲与铁靴。挂上一把猎龙大弓后又背上了两袋箭囊,最后他取下兵器架上的长枪,大步流星的走出家门。
走着走着,莫里斯那因为复仇而兴奋的心情越来越平静,最后变得莫名其妙的担心起来。他坐在路边的石墩上,静静的看了一会雪花,忽然发现左手里没有缰绳,这才知道原来是少了猎狗的原因。
他三两步的跑回家中,去到院内的枯井处,探头下去看见古斯塔夫与维纳斯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赶紧大叫道:“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提上来!”
几个奴隶大声应是,随即跑去找来绳梯放下井中,不一会儿两人便被提到莫里斯的面前。古斯塔夫与维纳斯难得见莫里斯全身披挂,以为是去打猎,随即两人赶紧揉了揉肩膀,活动酸麻冻僵的手脚,一脸笑嘻嘻的趴在主子的脚下,任凭风雪落在满是破洞的衣衫里。
见两人如此识相,莫里斯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摆摆手示意其余奴隶退下,在院中走了几步对古斯塔夫说道:“老爷我准备要去打仗了,你就跟着我,帮我背背东西探探路。等回来后让你住到马棚里,每顿都能吃饼子,你看这个如何?”
古斯塔夫赶紧跪下磕头,声泪俱下的谢恩:“多谢主人赏口吃的!”但他的头一触到冰冷的雪地瞬间就会想起了平日莫里斯的教导,赶紧又四脚着地,伸出舌头汪汪叫着。
莫里斯掀开面罩,上前蹲下摸着古斯塔夫的脸笑着道:“好糯糯,乖糯糯,这次一定让你吃个饱。”
一旁的维纳斯也跟着凑上去,用脸不断的蹭着莫里斯的脚板,同时喉咙里发出幸福的呜呜声。
莫里斯从随身的皮口袋里取出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玻璃瓶,在古斯塔夫的面前晃了晃说道:“这是治愈教会的血疗瓶,喝下它后可以大幅提升身体机能。”他伸出一只手抱着古斯塔夫的脖子,两眼望着天空柔声细语道:“糯糯,这次去危险重重,你喝下它后我才放心。来,乖。”
古斯塔夫张开大嘴,露出满口的黄牙。一旁的维纳斯见状也凑上前,端坐齐整的等着主人喂食。
“给我下去,这没你的份,都是糯糯的。”莫里斯厉声呵斥,维纳斯委屈的啊呜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古斯塔夫趁莫里斯不注意,飞快的从他的干粮袋里掏出一个饼子藏在手里。
“来来来,喝下去喝下去,喝下去后我的糯糯就回来了。”莫里斯掏出瓶塞,抬高瓶子就将血液倒入古斯塔夫口中。后者见自家主子眼神空洞,赶紧将身后的饼子朝井口丢了下去。
正在翻身下绳梯的维纳斯头被硬物砸了一下,眼疾手快的将自由落体的东西捞起。她低头一看是个饼子,赶紧又将头伸出井口四处打量,见古斯塔夫使劲的朝着自己眨眼睛,知道这饼子是他丢来的。
想到相依为命的伙伴就要离开,维纳斯的眼眶红红的,她两手攀在井边,偷偷的露出了整个头脸,见主人没注意到这边,对着古斯塔夫咿咿呀呀的说着唇语。
“要平安回来,我给你吃热饼子。”古斯塔夫读懂了维纳斯的唇语,脸上不禁升起一股红晕,但见莫里斯神色开始清明便连连摆手让她赶紧下去。后者笑着对她做了个鬼脸后便消失在井口。
“好了,我的糯糯要回来了。”莫里斯丢下瓶子退后几步,看着地上的古斯塔夫一脸期待。
咚咚!咚咚!一阵阵心悸袭来,古斯塔夫只觉得心脏仿佛都要跳出来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打滚,脸上的冷汗涔涔落下,痛的他想要挖开自己的胸膛。接着他的体温急遽升高,皮肤红的可怕,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转眼之间便长了一尺有余。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躯体开始膨胀,扩大,伸长,口鼻拉伸,指甲变硬变长,满嘴獠牙。
望着眼前这个身形扩大了两倍不止的狼人,莫里斯连声叫好:“盖斯科恩神父的好东西真不少!以后得多多合作,结个善缘啊哈哈哈哈。”
“啊啊!!救,救命啊!!!”几个退到院外的奴隶偷看后吓得面如土色,跌跌撞撞的往后跑去。
莫里斯急着试验一下结果,于是命令道:“糯糯,去把猎物给我叼回来。”
“啊啊啊!!!”古斯塔夫发出狼嚎般的吼叫,他青绿色的眼珠子一转,见院墙外四散奔逃的几个奴隶,其中一人正是前日辱骂自己的,立刻嗖的一声跳上房檐,用一个饿虎扑羊将之仆倒在地。
“救命啊!!救命啊!!”这人涕泪横流,脸部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在一起,他一边踢着这头怪兽,一边手脚并用朝后退去。
古斯塔夫嚎叫一声,挥舞利爪割断这人的四肢,接着张开血盆大口咬断了他的脖子。其余两人也没能幸免,都被古斯塔夫叼回院内丢在了地上。
莫里斯满意的看着古斯塔夫,上前扯下他的头轻轻的拍着,亲昵的用脸蹭着他长长的毛发说道:“好糯糯,乖糯糯,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这回我终于可以回佛罗扎报仇了。”
古斯塔夫软软的呜呜叫着,眼睛却朝着一边的井口望去,慢慢的,慢慢的,他又变回了人形。
此时井下的维纳斯正将饼子放在怀里捂热,口中喃喃自语。长年被人转卖的奴隶生涯已经让她学会了不去多管闲事,任方才那些吼叫与哀嚎多大声也好都与她无关。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回来把我买了,天天给我饼子,我天天给你热。”维纳斯想着想着,不由得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