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衡听了这话,险些一个跟头栽下座椅。但他怀中还抱着个申屠呢,只好强作镇定地坐稳了,但整个呆愣的表情和不知怎么摆放的双手却出卖了他汹涌的内心。
申屠瞧着好笑,双手搭上他的肩,咯咯地笑出声。
沈蕴衡凑上去顶了顶她的鼻子,问她:“看我出糗,你满意了?”
申屠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将脑袋埋在他颈窝里,道:“是啊,看你不开心我就好开心~”说着,还仰着脖子夸张地笑道:“嚯哈哈哈!”
沈蕴衡大手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像训斥小孩子一般,宠溺地道:“你这熊孩子!”
申屠皱了皱鼻子,道:“你不过大了我四岁而已,说的你好像多成熟似的!”
沈蕴衡像抱孩子似的将她抱紧了,叹出口绵长的气,道:“还不够成熟,看见你和太子他们打闹,我虽然知道你和他们没什么,却仍是生气。”
申屠愣了愣,捏了捏他的脸,道:“你还说,我跟你在一起,真的有种老子断了袖的感觉!”
沈蕴衡:“……”
你真的不是个男的,你要我说多少遍?!
沈蕴衡摸摸她的脑袋:“我刚才的话不是怪你,我是怪我自己,怪我自己太自私,总想把你困在身边。”
申屠叹了口气,在他怀里选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与他说道:“我师父从小就教我:‘男儿志在四方’!四方啊喂喂,困住我什么的狠了点了吧?唉,谁让你不早点出现,眼下我早已养成男子的习惯了,改也不好改了。”
沈蕴衡想起申屠的教育工作是由老司命一手包办的,便问道:“你师父知道你实为女子么?”
申屠理所当然地道:“自然知道啊,就是他把我带进都城,做他的徒弟的。”
沈蕴衡:“……我要是骂他,你会不会怪我目无尊长?”
申屠看见他还挺认真的表情,“嗯”了一声,道:“不会,那老家伙可不正经了,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老不正经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沈蕴衡连忙打断:“够了,够了,我大概明白他是怎么个人了。”
申屠撅了撅嘴,又窝进他怀里,道:“唉,三个月没见他,其实还挺惦记他的,当时你刚知道我的秘密的时候,就怕牵连他,甚至四处打听你的弱点……”忽然想起来什么,“诶,你说,现在那些弱点还用的上么?”
沈蕴衡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道:“什么弱点?”
申屠瞪着眼睛,鬼灵精似的瞅他,慢慢地张口说了两个字:“颖,嫔!”
沈蕴衡原本淡然的脸色立马变了。
申屠忙摆手道:“诶诶,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沈蕴衡见她吓成这样,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我不是怕你说出去,我是庆幸你现在不用拿这个对付我,否则……”
申屠茫然地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
他们初遇时,在画舫被他认出了之后,申屠曾一度想抓到沈蕴衡的把柄,便去找了太子,询问沈蕴衡的过去。
得知颖嫔死因蹊跷,她掐指一算,竟得知当初颖嫔并未身亡,或者说,颖嫔身份已死,沈蕴衡母亲却平安无事。
沈蕴衡当时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已非常有手段了,他联系颖家死忠,特意为颖嫔安排了一场假死,此中凶险自不必提,颖嫔则顺利逃过一劫。
这也是本该饮鸠酒而死的颖嫔却将一张脸划得稀烂的原因——那张脸根本就不是颖嫔,而是从死牢里带出来的与颖嫔身材相貌相仿的死囚。
沈蕴衡想起了往日之事,将她揽到怀里,轻声道:“你大可不必抓住我其他把柄,我爱你,便是你最有利的武器。”
申屠:“!!!”
沈蕴衡说完这句话也有点不好意思,将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申屠“嗷”的一声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座位上,对着他的脸猛亲,嚎道:“嗷嗷嗷,你怎么这么惹人爱啊根本扛不住!”
沈蕴衡无语地“呃”了一声,道:“天生的,天生就惹人爱……”
申屠闻言,愈发觉得他可爱,于是装出一副痞气的样子,挑着他的下巴往他唇上吹了口气,猥琐地道:“小美人~小嘴儿呢?来给大爷尝尝味儿嚯哈哈哈……”
说着,一口咬住神蕴衡道的唇,动作太大了,发出“嗷呜”一声,类似小狗吞食的声响。
沈蕴衡肉一紧,有种自己被什么奇怪的动物缠上的即视感。幸好申屠心里还是有谱的,接下来吮吻的动作极其轻柔乖顺,像只讨好人的小猫咪。
两人在马车里妖精打架,可苦了车夫——装听不见吧,动静大了些,说听见了吧,“晋王和少司命断了袖”这么大的事也敢听见,不是没事闲的找死么?
身为一介车夫,你得有职业道德,是吧?所以,听见了也得装听不见!
这么大声音还听不见?
对,听不见,我聋!
这么明显的场景你都看不清?
对,看不清,我瞎!
那你还怎么赶马车?
呃……其实吧,这马,是导盲马,不是我在赶它,是它领着我走呢!
这种话别人好意思听你好意思说么?!
但是,这么大动静,他听见了不要紧,他有职业道德,可保不齐路人听不见啊?要是叫哪个写话本子的路过听见了,那还得了?
于是,忧国忧民的车夫每见一个路人往这边走,就轻轻地咳了一声,用于提醒车内两人注意下影响,真是业界良心呐请叫他“都城好车夫”!
起初两人还不明白,后来次数多了,车夫越咳声越大,大到再听不出来车里有事就是傻子了,两人才警觉给车夫添了多少麻烦,连忙拉开距离,老老实实地坐着。
这么坐着又不对了,因为申屠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一件叫申屠想起来就郁闷,但又不敢提及的事。今天既然都这样了,那就摊开了说吧。
申屠深吸了口气,问道:“去西凉借兵以前,你明明没打算告诉我,但我却仍是得知了,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么?”
沈蕴衡挺直了腰板,像是被师长提问的学生:“造!是胡子。”
申屠点了点头:“很好,就是他!那,你想不想知道他除了告诉了我这件事,他还跟我说了什么?”
沈蕴衡登时就变得不知所措了,又抓头发又摸后颈的,和平日的冷面形象边都沾不上。这在申屠看来,可全然是被提及心上人时心虚的表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