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打闹了一会儿,景凉才姗姗来迟。
他手中还拿着申屠一开始塞给他的赵粉的信件和令牌。甫一走到申屠的房间,听见有男子的声音,便是一愣。想到之前申屠说的她喜欢男子的话,心中大惊,有种儿子带女朋友回家时那种慌乱又期待还有些紧张的感觉。
忙三步并做两步地踏入房中,瞧见是沈蕴衡,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种膈膈应应的感觉。说不上来,莫不是他不喜欢沈蕴衡这个人?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申屠看见了愣在门边的景凉,余光正瞥见含情脉脉地瞅着她的沈蕴衡,心里直发虚,干笑道:“师兄,你回来了?”
景凉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走进房中,将手中的金牌和信件递于申屠。看了看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申屠的沈蕴衡,心中便知了七七八八。虽然知道了自家师弟喜欢男人的事实,但亲眼瞧见的震撼仍是叫景凉一阵瞠目结舌。
时不时地还要拿余光瞥沈蕴衡,心里兀自安慰道:“这是我弟媳妇,对,弟媳妇,嗯,不过是长得五大三粗些……”
其实他心里狂流泪,好一顿折腾,平静地咆哮:“有这样的弟媳妇么娘的比老子还高大些,景凉你承认吧,你师弟才是被压的那个啊啊啊。”
脑中不停地回旋着那几个大字:“被压的那个,被压的,被压的……”他怨念地瞅着同样与沈蕴衡有说有笑的申屠,心里咆哮着抱怨:“师弟你怎么不挣点气反压了他啊,你这样叫为兄好生为难啊啊啊,难道以后要改口叫师妹么?”
他又想到了申屠穿上女装,涂个血盆大口,脸上两团大红脸蛋子,倚着柱子,绞着手帕,温温柔柔地喊他:“师兄……”顺便再抛个媚眼,尾音翘到天上的模样。
天呐!!!
那个样子的申屠简直要疯好么?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瞧见沈蕴衡就膈膈应应的了,因为光凭目测,便能瞧出沈蕴衡明显比申屠高大宽粗(忽略那个粗),从而一下子便联想到他师弟是被压的那个,但他的师弟又是个男的,所以他会觉得不自然,不习惯,心中别别扭扭的便导致了他的不顺眼不顺心以及膈应。
景凉抱着脑袋蹲下了身,躲在角落里划圈圈,心中怨念恒生。脑子里那个黏黏腻腻的声音还是一直在:“师兄,师兄”地叫着他,叫的他好生烦躁好生郁闷。
“师兄!”申屠几乎是咆哮着喊了景凉一句。
景凉浑身一僵,从角落里回过神来,抖着嗓子应了句:“做,做什么?”
申屠看着蹲在角落里长蘑菇的景凉,哭笑不得地道:“你做什么?有什么这么见不得人,还躲到那么隐蔽的地方去看。”笑着道,“而且你那么大块头你觉得那跟柱子挡得住你么?”
景凉咳了一声,将先前的想法全团吧团吧扔到了脑后。转身绕过那根柱子,从角落里出来,也不避讳沈蕴衡,对申屠说道:“皇帝老儿既然打了一手好算盘,你便顺应着他的来,过几日西凉使臣便能赶到,你留在府中玩便是了,小世子命格一世交由师兄处理便好,这些时候,你能躲便躲着罢。”
申屠哭丧着个脸,咕哝道:“又要躲着,前些日子让我娶北陆国公主,我要躲着,近日又让我勾搭西凉国公主,又让我躲着,诶诶,我怎么就这么招皇帝待见呢,有好事尽想着我了。”
沈蕴衡见她那模样就想笑,于是他便笑着划拉了一下申屠的脑袋。
景凉浑身一僵,愣愣地站着。
沈蕴衡瞧见他的不自然,抬头瞅了他一眼,吓得他又是一僵。
这下连申屠都看出来他不对劲了,还没想问他怎么了。他便飞快地答道:“别贫了,师兄还要准备测命格的事情师先去忙了,你,那个,过几天西凉便来人了,你也好好准备一下,给人准备个房间铺个床啥的,回见。”
而后便飞快的奔了出去,留下沈蕴衡跟申屠两人互瞪。
申屠瞧了沈蕴衡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吓坏我师兄了?”
沈蕴衡一脸无辜地道:“怎么可能,我要是做了什么你会瞧不见么?”
申屠一想,也是哈。可是景凉今天凭地不对劲啊,别是出了什么事吧好让人担心。
沈蕴衡执了她的手,道:“其实,我倒是想做些什么让你师兄看出来,这样,我们就不必这样藏着掖着了。”
申屠诧异地看着他,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你没事吧,他那性格,在他面前不藏着掖着他会吓死的。”说着,她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惊道:“他别是真看出来了吧,我之前跟他说过我,我喜欢男人来的。”
沈蕴衡看她一脸“完蛋了”的表情,没忍住凑上去亲了她一下,笑道:“那正好,届时咱们公开的时候,就少一个吓死鬼了。”
申屠:“……”
沈蕴衡凑过去,含住她的唇亲了又亲,手压在被子上,那块金牌便顺着被子的坡度滚到了他手边。沈蕴衡执起来瞧了瞧,笑道:“就是这东西砸的你?”
她一说,申屠便觉得后脑一阵疼,伸手摸了摸伤口的位置,点了点头。
沈蕴衡正低着头看那块金牌,余光便瞥见了被子上的信件,上面写了娟秀的几个小字——申屠大哥收,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袖长的手指拈起封厚厚的信,沈蕴衡看了申屠一眼。
只见申屠目光闪躲,眼神飘忽,甚至若无其事地装作看风景,但她紧绞着被单的指尖却将她全数出卖。
信已经被拆了,十分明显地被人看过。沈蕴衡当着申屠的面,行刑似的,一点一点地将信抽了出来。再一点一点地将信打开,一字一字地读于申屠听。
刚读了第一行,眉头就皱的能夹死苍蝇。
第一行是这样写的:“亲爱的郎君。”
沈蕴衡瞧着申屠,皱着眉重复了一遍:“亲爱的!郎君?”
申屠懊恼地撇过头,抿了抿嘴,没说出来话。
沈蕴衡又往下念,道:“见信如晤,自前一别后,分外思念,念及深处,泪流不止。郎君待妾之情深意重,妾……”
申屠越往下听越想哭,脑袋不禁越埋越低,大有缩进肚子里的趋势。
沈蕴衡念着念着便不念了,凑近了申屠,笑道:“郎君待妾之情深意重,妾分外思念……”又一字一顿地道:“看来,我不仅要担心男的对你图谋不轨,还要担心女的!”
申屠摆着手,忙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误会,误会。”她双手抵着越靠越近的沈蕴衡的肩膀,解释道:“之前我遇见她被别人欺负,救了她,而后对她连坑带骗没一句真话,她一查定会知晓,怎么可能还会惦记我呢?”
沈蕴衡越凑越近,干脆将她压在了床上,捉了两只手,道:“少狡辩,今天无论如何,得教你尝尝四处勾搭的教训!”
申屠被堵住唇说不得话,只得“唔唔唔”的抗议,最后连那细微的唔唔声都淹在了沈蕴衡无边无际的“教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