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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显身的水儿

果然不出顾家人的预料,绫子冲进顾家,大有宋太祖灭南唐之意。她口口声声要银叶出来拼个你死我活,银叶刚一出面,绫子上去撕打着银叶要她偿命。就在这时,俊盘大声喝道:“住手,你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顾家的事情只有顾家人自己处理。”绫子立时松开银叶问俊盘:“你算什么东西,我只要二妖婆子偿命。”俊盘说:“我不过是看在你是一个长辈的份上对你客气一些,叫你一声姑姑,荀子暗杀我娘未遂然后自杀,我们没有找你们的事,你反倒找我们来了,我的手里有他收买凶犯的字据,字据上还写着出了事有你做后盾,你果然来了。”绫子说:“一派胡言,我看字据在哪里?”俊盘说:“我打算送到市长的手里,让他亲眼看看你这个探长儿媳妇作恶多端。”绫子说:“少拿市长来压我,我不怕。”俊盘说:“好大的口气,来人,把假郎中带绫子一起绑了,我要带着人证到市里面见市长。”家奴门上来就捆绫子,荀子女人上前拦挡着说:“妹妹,你哥哥临死的时候说自己害了自己。”绫子又踢又打,披头散发耍起泼来。顾家的家奴们把荀子的尸体抬出门外,街坊们掩面躲避,荀子女人觉得越发无趣,劝绫子走。绫子走也不是、在也不是,俊盘分开众人来到绫子面前说:“姑姑,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去,我们厚葬了荀子叔叔,我也既往不咎算了。”绫子说:“可他是我亲哥哥呀,怎么就这样轻易死了。”俊盘说:“如果你往日不给他灌输那些贪财求利的思想,他也不会死得这样惨,好好检讨自己吧。”荀子女人听了哭着说:“以前大家在一起过得好好的,就是你挑拨着你哥哥分山林、分家,独霸顾家,现在倒好,把命搭进去了,作孽呀!”绫子也没有想到嫂子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飞跑到街上抱着荀子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绫子走的时候,把那个假郎中带走了。

荀子下葬后,银叶派了一只眼来到前院。荀子女人身穿一身白衣,面容万分憔悴。她抱住一只眼说:“大娘,我心里好难过呀!”一只眼哭着说:“儿媳呀,难也得过下去,你可不要学你丈夫,害人害己。”荀子女人说:“我都后悔死了,本来过得好好的,突然分家分林子,我也劝过他,他就是不听。”一只眼说:“当时,荀子听了绫子的话,鬼迷心窍了,以后你打算怎么过?”荀子女人说:“我一个寡妇还能怎么过,回娘家吧。”一只眼说:“你已经是出嫁的人了,娘家只能小住,不能养老,你就留在顾家吧,把公会镇的四合院卖了吧?”荀子女人说:“我回来,顾家的人能对我好吗?”一只眼说:“大娘保证,大家以前对你怎样,现在还对你怎样,听大娘一句话吧,你一个寡妇是扛不起门户的。”

顾家分给荀子的林地和水田又归顾家管理了,银叶的腰杆子直起来了,她深深感觉到了当家人的威风。她不能让翠莲好起来,那样自己会被顾家所有人践踏的。她千方百计寻找着除去翠莲的机会。为了庆祝这场胜利,银叶雇了一些婆子丫头们分到各房。她把海子叫来,商量着开个更大的木器铺子。有一个人让她一直耿耿于怀,那就是这个人就是水儿。她感激水儿为她平息了这场风波,但是她感到这个丫头再也不能留在顾家了,她太聪明了,这样聪明的丫头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可她对这个丫头又是那么无奈。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她为什么把顾家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她来顾家的目的是什么?银叶反复考虑了许久,都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没过几天,婆子喈喈蛰蜇地来回话说:“掌柜子,其实正屋里的夫人能说话了,我听见了,她和俊盘少爷问林子的事了。”银叶一听吃了一惊,连忙问:“你可听清了?”婆子说:“掌柜子,我那里敢欺骗您,这可是千真万确的。”真是一刺未除又填一刺,这次不能贸然行事,她打发婆子把一只眼叫来试探个究竟。一只眼进来之后,规规矩矩地坐下,银叶拉着她的手说:“嫂子,你可是咱家的功臣,是你把荀子女人留下,才要回顾家失去的山林和水田,如今翠莲也会说话了,我也岁数大了,想把掌柜子的位置让给翠莲。”一只眼说:“翠莲刚会说话你就知道了?”银叶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自己担忧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银叶说:“我看过她了,她还让我保重身子呢,到底是镇长夫人人心宽厚,病成这样还挂记着别人。”一只眼说:“我也是刚刚知道了她会说话了,她说要俊盘无论如何也得吧三莉接回来。”银叶又问:“嫂子,前几天分到你房里的婆子丫头可好使唤,如果不好使唤我再换掉她们。”一只眼说:“我这样肮脏的人儿也配使唤婆子丫头,感激掌柜子您了,她们伺候我小心谨慎,我还说要感谢您呢。”银叶说:“我们也要过几天让人伺候的日子了,就是在顾进珍当镇长的时候,那可是咱家鼎盛时期,也没有这样金奴银婢伺候过,现在想想活着也不亏了。”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一只眼的丫头过来说:“大太太,水儿姑娘说让您过去陪夫人呢。”一只眼走后,银叶用尽全身的力气拍在炕桌上,茶碗倒得七零八落,婆子赶紧过来收拾。银叶想:这个翠莲还有俊盘、水儿再不能苟活在顾家大院了,危险正向自己一步步逼近,必须设法除去他们,越快越好。每个朝代换一个皇帝都要死一茬人,何况是一个家庭。

这天中午银叶带着一个婆子来到翠莲房中,恰巧房中没有一个人。俊盘可能睡中觉去了,舒其和水儿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银叶打发婆子在门口看着人,独自走到翠莲床边,她摸了摸翠莲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翠莲的脉搏。接着从袖口掏出一颗黄豆大的砒霜,捏开翠莲的嘴,正要喂下去,突然翠莲睁开了眼睛,银叶忙抽回手颤抖着问:“翠莲,你醒了?”就在这时,门口的婆子问:“水儿姑娘没有睡中觉吗?”水儿快步进来,看着银叶。银叶问水儿:“夫人能睁眼了?”水儿说:“是,已经有半个月了。”翠莲慢慢合上眼睛,银叶神色慌乱地说:“我过来看看她,好久没有过来了。”水儿说:“今后您来的时候最好是我们都在,夫人的病情不稳定,要是有个不好,那样您就洗不清了。”银叶说:“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还会害她吗?我们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水儿说:“我说的什么意思你再明白不过了,说破了都难堪。”银叶红了脸说:“我们的亲厚你哪里知道。”水儿说:“人们都说我鼻子闻出檀木香、眼睛看得清毒蛇,夫人病好了,我马上就离开。”这时俊盘进来黑着脸问:“大中午的不在自己屋里睡觉,跑到这里干什么?”银叶说:“我是当家人,我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俊盘说:“少来这一套,回自己屋里当家去吧。”

银叶回到自己屋里以后,满胸怒气,她知道俊盘之所以对自己这样都是水儿挑唆的,便决心出除去水儿这个祸根。更可怕的就是翠莲竟然有了好转,这可是天大的坏事。翠莲要抢走她掌柜子的位子不说,单单她这些日子胡吃海花用去的钱和毁掉的大半个林子也能要了她的命,致命的还有是荀子的死,万一被翠莲追究到底,后果不堪设想。她把家里所有的钱和银票归纳了一番,打算花掉一半的钱用来除去后患,可用谁来当替死鬼,又是一个难题。银叶相信自己,天底下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别人是靠不住的,惟一能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一整夜,银叶都没有合眼。第二天她穿了件旧衣裳,也没戴簪环,独自来到正屋。水儿正要挡住,银叶横冲直撞进来。翠莲还在睡觉,银叶大声说:“大奶奶既然会说话了,怎么也不理我?”翠莲睁开眼睛看着银叶,二人四目相对足足又半个时辰,翠莲说:“亏了二婶娘把这个家调理得井然有序,我怕耽搁您的正事所以没有和你说,水儿倒茶。”银叶坐下说:“你能说话了是一件好事,我应该大摆筵席为你庆贺一下。”翠莲坐了起来,动作非常麻利,银叶明白翠莲其实早就好了或者有意装病。翠莲笑着说:“二婶娘穿得这样寒酸,真让人心疼,前几天你来看我的时候,缎子衣裤、满头银器可不是这样的打扮。”银叶说:“李翠莲,你病了一场还是这样精明,我如今把荀子掠走的水田和林地都要回来了,我才是顾家真正的当家人。”翠莲说:“顾家所有的人没有不佩服你的,就是以后行事小心些,不要太歹毒了,那样对你自己也不好。”二婶娘说:“我自有分寸,现在你也好了,舒其留下继续为你治病,水儿马上出去,我看这丫头不是正经东西,三天两头往俊盘屋里跑。”翠莲说:“不行,你们房里丫头婆子一大片,我只留一个水儿你就容不下她了?这个丫头我留定了。”水儿说:“夫人,我进来是为了伺候您的,现在您的病已经好了一半,我倒也可以放心离开了,您不要为了我闪了气,那倒是划不来的。”银叶冷笑着说:“算你聪明,过一天半日收拾一下你用过的衣物到我那里领几个赏钱,就走人吧。”水儿说:“我不要赏钱,但是在三莉奶奶没有回来之前,我不会走的。”银叶说:“如果她一辈子不会来,你就赖在顾家一辈子不成?是不是你想做三莉的候补?告诉你,你就是做我家最下等的三类奴才,我也怕恶心着我。”水儿明知道银叶有意羞辱她,她定了定神,平心静气地说:“我是不放心夫人的安危,她还是个病人。”俊盘掀起帘子进来说:“干什么呢?吵这样大的声音,野鸡上了鹦鹉架,真把自己当宝贝了,明天我就要查你的帐,我是这个家里惟一的男人,顶门立户该是我,不是你。”银叶说:“这些年你母亲明铺暗盖给你花了多少昧良心钱,别打量谁是傻子,我倒要先和你们算算账。”俊盘说:“你也配吗?我昔日尊敬你是看着二爷爷和几个叔叔的面,你倒真的把自己当人看了。”

银叶气得全身乱颤,俊盘一把手将她提起来拖出门外。银叶沮丧及了,真是养虎为患,她命家奴们把门死死盯住,不要让任何人出去,免得他们出去搬救兵。她把自己关起来苦思冥想,必须压倒俊盘,不然顾家真无她的容身之地了。

水儿出去给翠莲抓药,看门的说:“掌柜子说了,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也不能出去。”水儿进来如实禀报了俊盘,俊盘一听火冒三丈,水儿也拉不住。俊盘直奔银叶的屋里,一脚踹开门。银叶早有准备,让家奴们把俊盘按倒在地上,痛打了一顿。直至一只眼带着婆子们和烧山药拉开,俊盘本是文弱书生,又没有多大力气,被打得只有入的气没有出的气,水儿将俊盘扶回屋里,精心包伤调养。银叶彻底看清俊盘不过是个纸老虎,于是得寸进尺,命人给翠莲屋里送去的饭菜都是粗茶淡饭,翠莲恍然明白,自己难以逃脱银叶的毒手。一只眼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做了饭菜给翠莲送去。翠莲刚能拄着拐杖下床活动,需要营养。她对一只眼说:“姨,您不要再送饭菜来了,免得殃及到您,您年纪轻轻嫁给我公公,一直是个本本分分的人,如果连累到您,我的心里越发难受了。”一只眼说:“为了你,我死也不怕,顾家的人谁都明白着二妖婆子往死里折腾你们,荀子女人只求自保也不敢多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两人说着哭了一回,一直到天亮,才散了。

一只眼只给翠莲送了两次饭,就让婆子们发现并禀报了银叶。银叶听了非常愤怒,她带着一群婆子来到一只眼屋里见东西就砸,一只眼拦挡不住。砸完了银叶坐在中央很不客气地说:“别人养猫逮耗子,我养猫咬鸡,打量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其实一切我都看得明明白白。”一只眼说:“我做了就敢承认,你这样虐待翠莲就不怕遭天谴吗?翠莲平时是怎么对待你的,她现在病了,连口饱饭都吃不上。”银叶说:“来人,给我用皮鞭子抽她的嘴,问她敢不敢和我顶嘴了。”几个婆子见银叶得了势,恨不得拔下脑袋来巴结,她们三下五除二把一只眼捆了个结实,找来皮鞭子就要抽。这时水儿扶着翠莲进来,翠莲说:“住手,真是恶奴欺主,我们顾家还是第一次啊,二婶娘,是我让我婆婆下厨房做饭的,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银叶说:“我正想找你的事,没有理由,自送上门来了,别以为你是前镇长的夫人我就奈何不了你?”翠莲说:“你先把我婆婆放了,好歹我自去领。”水儿过来为一只眼解开绳子,银叶说:“细米白面吃得肥了,想起偷吃了,你如果让水儿煽你几个嘴巴子,然后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要偷吃,我就放了你。”翠莲对水儿说:“水儿你打我吧。”水儿说:“我下不了手。”翠莲说:“你听我的,打吧。”水儿无奈,上去打了翠莲一个嘴巴子问:“一个响当当的夫人,为什么偷吃。”说完,水儿哭了。翠莲说:“因为我嘴馋,细米白面吃腻了。”银叶哈哈大笑起来说:“翠莲,你也有栽在我手里的时候?”水儿说:“你不要再伤害夫人了,我可以替她受罚。”银叶说:“水儿!多好听的名字!多聪明的丫头!多水灵的人!多神秘的背景!多高尚的品德!只可惜你跟错了人,我三番五次赶你,你偏偏不走,今天我让你知道留下来的痛苦,来人,把她的衣衫脱光,用鞭子抽她。”几个婆子过去把水儿的衣衫撕破,一顿抽打。翠莲问:“完了没有?”银叶说:“完了,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说着带着一干婆子丫头扬长而去。水儿扑进翠莲怀中大哭起来。翠莲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对一只眼和水儿说:“记着,我们是同甘苦的人。”

银叶召集了婆子们,每夜牌局不散,顾家大院夜夜灯火通明,夜夜有良宵美酒。这还不算,她隔三差五来找翠莲的麻烦,水儿对翠莲说:“夫人,我们暂且忍着,万事都有个头,她作孽多端,气数尽了”。一只眼身边的婆子丫头被撤走了,每日跟着翠莲过日子。大家唉声叹气,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俊盘挨打之后,几乎绝望。原以为读书报国,施展才华,称砣小、压千斤;马蜂小、哲人心。没想到却连一个满面皱褶的老女人也对付不了,他感觉自己窝囊。水儿端来饭菜,他勉强吃了几口,唉声叹气一番。水儿说:“爷,这回您应该明白这个家的复杂了吧?你要快些好起来,到堡子里谋个职位,给这些人看看。”俊盘说:“我已经心如死灰,连自己的母亲也保护不了,活着还有何用。”水儿一边给俊盘换药,一边说:“听说你曾经是王堡长的女婿,不受苦不知道地位的重要,如果您还是堡长的行龙快婿,谁敢动你?”俊盘说:“我不能留住三莉,我也不喜欢和她住在一起。”水儿说:“历朝历代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是你喜欢不喜欢王三莉,而是这个家必须有王三莉,为了夫人也为了你自己必须走王三莉的那条路线。”俊盘说:“人是我气走的,现在有何脸面再请她回来?”水儿说:“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否则你、我、夫人都是死路一条,爷就听我一句话吧,我们已经被逼到死角了。”二人正说着话,银叶带着一干婆子前呼后拥进来了。银叶说对水儿说:“好一个伶俐的狗奴才,少爷这里我安排了人伺候,今后不要轻易进少爷的门。”水儿说:“那换药呢?少爷伤成这样,需要治疗。”银叶说:“棒疮死不了人的,这里不用你操心,滚蛋。”水儿答应了一声出去了。俊盘说:“水儿别走。”银叶喝道:“连你也自身难保,还管得了她吗?吃三成的酒、装七成的疯,别装死来吓我。”水儿怕俊盘吃亏,着急出去了。银叶对俊盘说:“从今后有王婆子伺候你。”俊盘说:“我谁都不要。”银叶说:“要不要由不得你了,你是快死的人了,不要和我作对了,放聪明些,鸦雀无声地死去就算了,免得让你娘看着心疼。你娘还指望着你成龙变虎。”俊盘说:“你敢怎么样?”银叶说:“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过你放心我会打发人好好服侍你娘的。”俊盘闭了眼睛,再也不想看银叶一眼。银叶对身边的王婆子说:“爷不想看我了,你日后好好伺候着爷,他想抹脖子你递给他刀子,他想上吊你位她挽绳子,别累着爷。”王婆子回答:“掌柜子只管放心,我会好好服侍爷的,决不让爷受半点委屈。”银叶说:“我放心,可是临死的蛤蟆也要跳三跳,你耐心些。”王婆子答应着:“是,一切听掌柜子的。”银叶冷笑着说:“俊盘儿,可惜了,不在外面浪荡,干吗回来送死?这回就是王母下凡也救不了你了。”说完带着婆子丫头离去,屋里只剩下王婆子。

水儿来到前院的马圈,只见烧山药在剪马鬃。水儿过去拉了烧山药的一下衣襟,二人到了僻静之处。水儿说:“二老婆子往死里整俊盘少爷,我是出不去了,趁火热、补漏锅,你到堡子里找到王三莉,告诉她俊盘少爷日夜思念她,回来晚了就见不上了。”烧山药说:“人家王三莉肯见我吗?”水儿说:“眼下只有你能靠得住了,不管怎样你千方百计也得找到王三莉,不然一切都晚了,我们的命全攥在你手里了。”水儿离开后,烧山药给马添了些草,来到大门前。看门的说:“你不好好饲养牲口出去干什么?掌柜子说了,不准任何人出去。”烧山药说:“红马不好好吃草,好像病了,我出去找个兽医,一会儿就回来了。”看门的也没有把烧山药当个人看,就让他出去了。

清晨,大家刚起来。家奴们挑水扫院,下林地干活儿。一阵机器的声音在门外隆隆响着,大家开门去看。只见三轮摩托上下来一个女人,她虚弱而憔悴,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她说要见俊盘少爷。婆子们赶紧禀报了银叶,银叶出来相见,顿时傻眼了,这个美丽的女人正是王保长的女儿、顾俊盘的结发妻子王三莉,银叶试图拦住三莉,三莉瞅都没瞅银叶一眼,抱着孩子走进二门。银叶一阵寒心,三莉有颇大的背景,这个女人是惹不起的,没想到她还会回来,真是天在绝自己呀。

翠莲刚刚起床,还没有梳洗,三莉抱着孩子进来。翠莲以为看花眼了,水儿对翠莲说:“这个美人要找夫人。”翠莲赶紧让座,三莉坐下对翠莲说:“这是顾俊盘的儿子,刚刚满月。既然我们已经分开了,让他回到顾家吧,也算认主归宗。”翠莲说:“俊盘刚好也在,这两天身子不大舒服,水儿把他叫来。”三莉放下孩子说:“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见了他反而没意思,我已经到市里的一所学校教书了,让他好好对待孩子。”翠莲说:“你们能好好再谈一谈,你毕竟曾经是我的媳妇。”三莉说:“我们缘分已尽,没有好谈的了。”三莉放下孩子正要出门,俊盘扶着门框进来,二人面对面站着。三莉问:“你怎么成了这样?”俊盘说:“你来了,为什么不见我?我是孩子的父亲,你是孩子的母亲呀?”三莉扑进俊盘怀里抽打着俊盘说:“你还知道你是孩子的父亲?我十月怀胎最艰难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生孩子时险些丢掉性命你又在哪里?”俊盘任由着三莉抽打,三莉打累了抱着俊盘呜呜地哭着说:“没良心的,我就是忘不了你,在梦里我已经把你千刀万剐。”水儿对三莉说:“少奶奶,少爷的伤还没有好,您不要这样揉搓他了,看来你们谁都放不下谁。”三莉问:“是谁把你打成这样?这是犯法的。”水儿说:“是当家的二老太太,要不是您来得及时,他的命就没了。”三莉大怒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草菅人命的,除了西太后别人还没有这样狠毒。”水儿说:“少奶奶,还有更毒的呢,她要往死里整夫人。”三莉转身看着翠莲,翠莲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三莉撩起俊盘的衣服,看着他遍体鳞伤,问:“疼吗?”俊盘说:“不疼,如果我们的孩子没有娘,我才会疼的。”三莉说:“其实我比你更舍不下这个孩子。”俊盘抓着三莉的手说:“那你我就不要分开了,为了孩子。”三莉说:“不,你的心里只有你婶子,我无法接受。”俊盘说:“你这样一个有文化的青年女性为什么连一个故去的人也容不下?”三莉说:“不是我容不下,是你忘不了她。”水儿说:“少奶奶,这正说明了爷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您就不要再折磨自己和爷了。”三莉说:“这丫头比你聪明。”俊盘说:“是,她是我们的恩人,如果没有她,母亲也许永远不会苏醒的。”

三莉把俊盘接走了,说是到堡子里的大医院养伤。银叶恍然明白了什么,她在自己屋里挖了个坑,把一大部分银元埋了进去。只等着三莉的到来。果然不出所料,下午一群警察把打了俊盘的家奴都捆走了,常在福也来了,他对银叶说:“限你在三天之内把帐理清,然后把掌柜子的位子交给翠莲。”银叶谢过常在福,回屋理帐去了。只听到常在福在翠莲的房里大声地说话。

银叶知道自己完了,跟她的婆子进来说:“掌柜子,是不是有些不妙?”银叶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骂道:“什么叫有些不妙?你这个烂了舌头的老婆子,吃南朝的饭、助北番的威,诚心咒我。”婆子吓得连滚带爬跑出门外。其他的婆子丫头们看着她垮台了,上赶着巴结起翠莲来了。银叶告诉自己不能认输,她无依无靠,一但认输了就会一败涂地,这辈子也就完了,要在顾家占有不败之地,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哪怕是最后的挣扎,她也要用尽全部办法。

夜里,银叶翻箱倒柜寻出自己和丈夫的照片,看了又看,哭了一回。她先想起丈夫,接着想起自己的几个儿子,又想起自己的几个儿媳,如果他们都在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孤军奋战的地步,是自己害了自己;是钱宝那个狗日的害了丈夫。一切都是宿命,繁华落尽,吃尽美味还是盐、穿尽绫罗还是棉,人呀很难预测自己的路。如果能逃过这一劫,那怕在顾家做个粗使婆子也愿意。可一切太晚了,恐怕再也没有活着的机会了。她只有默默等待着命运给她的最后宣判。

后半夜,人静了。院子里的灯笼一盏接一盏都灯尽油干灭了。银叶的门子被捅开,灯光下水儿托着一个盘子进来,她披散着长长的秀发,双目如泉水一样清澈。水儿不是漂亮女孩儿,只能算个秀气的丫头。水儿一步一步走到银叶面前,然后将盘子放到她眼前。盘子里是一团麻绳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黑水,黑水散发着砒霜的芬芳。银叶问:“是李翠莲让你来的?”水儿格外平静地说:“没有,任何人都不知道我要来。”银叶问:“你为什么让我死,就是因为我打过你吗?”水儿说:“不是,你死到临头了,我也要让你做个明白鬼,你记得二十多年以前,你们院子里有过一个叫薛小芊的女子吗?”银叶慌乱地问:“你是?”水儿说:“我是她的女儿,从你的种种恶劣行径上可以看出当年你是怎么对待我娘的,还有你亲手杀死我娘所生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你必须死。”银叶说:“李翠莲也有份,你不去找她?”水儿说:“谁对我娘有恩有仇我自然明白,用不着你来提醒我。”银叶说:“如果我不死呢?”水儿照着银叶的独子(凳子?)踹了一脚,银叶跌倒在花架上险些背过气去。银叶挣扎着坐起来,水儿上去里外开弓抽了银叶一顿耳光,银叶被打得眼冒金星,接着水儿刺啦一声把银叶的衣裳撕开,银叶松软的乳房如水一样荡漾着。银叶说:“你不要这样,天在看着你呢!”水儿冷笑着说:“你在欺负我娘的时候就没想到天也在看着你吗?”银叶想喊人,水儿用麻绳横捆住她的嘴叉说:“选那种死法你点个头,是喝药吗?”银叶摇了摇头。水儿又问:“喝药痛苦,肠子肚子都要被要烧烂,还是上吊吧,头往套子里一伸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银叶惊恐地摇摇头。”水儿把绳子往房梁上一扔,熟练地挽了个套,提起银叶的头发往套子里赛。银叶裸赤着身子,乱抓乱蹬。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翠莲带着一只眼进来,翠莲大喝着:“水儿,你想干什么?”水儿的脸冰冷严肃,一只眼过去拉开水儿,水儿猛地将银叶推倒在地上说:“我要将这个恶毒的女人送到地狱,也算做了有利于天下苍生的事了。”翠莲说:“水儿,你千万不可草菅人命,她对我们不仁,但我们不能对她不义,放下仇恨,由她去吧。”水儿说:“我娘临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杀回顾家,替她老人家报仇。”翠莲说:“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你放了她吧,让她自行了断去吧。”说着拉着水儿走了。水儿这个柔弱的野心家,将在日后顾家的家史上留下了褒贬不一的脚印,她万千心计与恶毒手段刚刚崭露出最初的锋芒。俊盘只是在轻轻瞬间,如影随形的寂寞与琐碎之下,和她有了奶油般的温馨爱恋。于是种下了一个恶毒的种子,在长长短短的轻叹里来回低吟。

指尖滑过寂寂长夜,轮番地叩击着顾家大院温雅的宁静。昔日的丽人银叶不曾看清泪水里如今蕴含着孤独与绝望哪个更多些,紧拥的臂弯里俘获了多少永恒的梦想,她曾经有过憨厚的丈夫和三个聪明的儿子,但都是因为自己的争强好胜,让牢不可破的家庭变得如雨打残花,“豪门深似海”这几个字是这样阴冷。银叶一直以来追寻的永远归宿,被这个叫水儿的小女子轻轻地套在无名指上,渴求的双手紧压在心头,哪里的疼,哪里的愁几乎都已被碾碎。人往高处走,高处不胜寒;人往低处走,低处纳百川,人啊!究竟是该怎么办?银叶到死恍然明白,一切的机关算尽不过是一场空梦。

翠莲说出的那句“自行了断”这几个字让银叶浑身战栗,她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路再走了。她记得嫁到顾家时候,天下着雨。雨雾中花轿停在了一片错落的灯光之中。丈夫拉着她的手,站在踏板的下面,丈夫说:“来,别怕。你跳下来吧,我接你。”一个十六岁的女孩面对高高的黄土院墙与满院的人头,陌生!这种黑色的东西顿时像寒冷的水一样淹没了她的双脚。她最终还是没有敢跳下踏板,丈夫跃上踏板把她抱了下来,如大人抱着一个孩子一样轻松,盖头飘落了,人们的眼睛如火钩子一样,烧灼着她的脸颊。丈夫才十七岁,风华少年,那一刻让她一生难忘。

银叶几乎是爬着把衣服穿好,已经到了后半夜。她决然做出一个决定,便翻箱倒柜地寻找出顾亭锝的照片,她爬在油灯下看了又看,最后把照片端端正正地放到柜子上。开始打扮,打扮好了以后,哭了一阵。脑子里清醒了许多,她出了家门,慢慢走下台阶,看着各房的窗户黑洞洞的,心头凝结成了一坨冰。七十岁整了,自己是顾家有史以来最长寿的一个人,顾家的人,历来都是短命,活过五十的都很少。她扫视了整个院子,每个角角落落都是那么熟悉。她为顾家生育了三个儿子,到头来却没有人在身边送她最后一程。银叶想着想着脸上浮现出动人的微笑,被关在这个大院50多年了,她想像不出这50多年是怎样活过来的。“这就是个头呀(吗)?”她又一次问自己。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银叶从岌岌可危的木头台阶上一步步爬上院墙,她与太阳一同升起。银叶站在高高的院墙上,看着脚下来回行走的人们,心中倏地生起一种无可名状的自豪感。她如一个凯旋的将军眺望着远方。

翠莲带着一群女人向银叶走来。吵吵嚷嚷拥挤不堪的街道就在那一刻突然安静了。阳光打在银叶身上。她就这样在自己命运的舞台上谢幕了。在她和顾家女人以前的全部联系中,也许唯有这一刻曾经像邀月一样照亮过顾家女人们的灵魂。这个头发整洁、衣着华贵的女人,只有在她曲终人散的最初一刻,让顾家的女人们感到了一种不能言说的神秘、恐惧和美。

银叶站在了高处俯视着翠莲,她们都不说话。这个清晨在翠莲后来的记忆中总是有一种船一样的飘流之感。后来翠莲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自己说:“二婶娘,你下来,下来呀。”高墙下面聚集了不少行人,他们指手画脚地谈论着,不时发出呀地一声尖叫。这个世界是他们的,所以他们活得如鱼得水。有几个家奴跑进后院,企图爬上高墙顶端去救她。但当他们看到岌岌可危的木头台阶,腿肚子直打颤。他们难以想像,这样的朽木台阶,银叶一个70多岁的老妪是怎样爬上去的。

突然,银叶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如一只黑色的蝙蝠,悠然飘落着。街面上的人群一片惊呼,猎猎的风吹开了她原本扣好的衣襟,雪白的奶子如水一样荡漾在风中。嘭地一声,她落地了。人群如密集的苍蝇一般飞奔过去,他们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女人走到人生尽头最凄惨的一幕。她脸面迎上,瞪着双眼,脑后的鲜血如水一样流着。顾家以一个苍老女人的死亡安宁了12个年头,顾家的山林在这12个年头中默默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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