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力和程菲菲的关系以闪电般的速度进展着。好多事情还没有预兆，就在放荡中展开。他们从牵手，接吻，再到躺在宾馆的床上，相互抚摸对方的身体，前前后后只用了短短一个星期。
早上，程菲菲抱着厚厚的被子，让姚大力看床单上的点点血迹。姚大力当时的第一个想法是担心她会怀孕，然而经过了担惊受怕的一个多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也随之坦然下来。之后的日子，他们过着与千千万万大学情侣大同小异的大学生活，循规蹈矩却也不缺少激情。尽管他也结识了不少大学同学，但他仍然将大多数时间耗在这个女孩身上。
在姚大力的介绍下，程菲菲很快就与张伟和陈玲成了朋友，四个人经常聚会。陈玲这个人时好时坏，有时候对张伟百依百顺，有时候又凡事都想做主。让人摸不透这位陈家二小姐究竟是什么脾气。而那个时侯，姚大力无暇顾及远在外地的高耀祖和关燕，他们似乎也很忙，很少给他打电话。就这样，高耀祖和关燕暂时脱离了姚大力的生活。
盲目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大二，又一个冬天来到了。
那个冬天的圣诞节，姚大力和程菲菲两个人过。晚上，在拥挤的闹市里，他们平静地吃了一顿饭，晚上在一家宾馆过夜。时间不知不觉地过了午夜十二点，姚大力发现自己的香烟抽完了，于是想要一个人到外面买烟。
“我跟你一起去。”程菲菲坐在床上看着他。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来，外面冷。”
“没事，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宾馆里。”
他们住的地方不是商业街，半夜的时候街上早已寂静无人。路灯投下的光影被厚厚的积雪反射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将寂寞的都市映成了金黄色。
“见鬼了，这附近连一家小卖店也没有，还是回去吧。”
“要不，我们走一走吧，反正刚出来也不觉得冷，看看前面有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程菲菲说。
“也好，如果冷的话就告诉我。”
他们将双手揣在羽绒服的口袋里，走在马路上，欣赏着城市的夜景。
“大力，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我还一直没有问过你。”
“当然有，你觉得像我这么优秀的小伙儿会没有女朋友？”
“看样子，恋爱经验还很丰富嘛。”
“那是一定的，想当年找我出去约会的女孩子都要预约才行。”
“还真没看出来。”
“不信就算了。那么你呢，我不会是你的初恋吧？”
“不是。我曾经有个男朋友。”程菲菲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面，似乎在追寻往事。
“哦，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离我很近，又离我很远。”
姚大力还在揣摩程菲菲那句话的意思，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个橘黄色的灯箱牌匾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老天没有怠慢这两个在寒冷的夜晚奔波在外的青年男女，终于赐给他们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
买了香烟和一些零食，姚大力和程菲菲便快马加鞭往回赶，来时的浪漫情愫顷刻间消失在刺骨的寒风里。马不停蹄地回到宾馆，程菲菲去洗澡了，姚大力则在房间里抽起了烟，抽得格外来劲。
“快要考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程菲菲从浴室里走出，说了这句完全不合时宜的话。
“我还没开始复习呢，来得及。”
姚大力心不在焉地答复了她。在当时的氛围下，一切言语都显得那么多余。他们关了灯，在床上翻云覆雨。
放寒假的时候，高耀祖和关燕回来了，但他们并没有见到程菲菲，因为衡阳大学的放假时间比较早，程菲菲在他们回来以前就已经回老家了。那年的春节，姚大力家比往年都热闹，毕竟由以前的三个人变成了六个人，尤其是他那机灵古怪的妹妹，她正处在成长期，短短的时间里，身材和相貌都发生了很大地的变化。
姚大力曾经和程菲菲去衡阳二中看望过姚瑶，他们三人一同吃了顿饭。之后的某一天，姚铁柱一家来姚大力家吃饭。
“你觉得程菲菲好看吗？”姚大力私下问妹妹。
“还好啦，但是我怎么觉得你并不太喜欢她啊。”
“笑话，喜不喜欢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有感觉，那天你向我介绍她的时候，我感觉你并不是很自豪。”
“你懂什么叫自豪，我已经过了自豪的年龄了。”姚大力爱答不理地瞅了她一眼。
谈话间，陈爱玲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我和我哥在讨论他的女朋友呢。”
“不用说，指定差不了。凭咱们大力的条件，怎么也得找个比姚瑶漂亮的。”
“那还不容易？”姚大力故意气妹妹。
“比我可差远了。”姚瑶不服气地说。
之后的谈话，姚大力就无心恋战了。姚瑶和陈爱玲侃了几句，便乖乖地去客厅加入到大家的队伍里。姚大力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屋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视野逐渐被困倦的眼皮遮盖住了。
他究竟为什么要谈这场恋爱，那是他最初想要寻找的爱情吗。带着这些困惑，姚大力睡着了。
姚大力觉得他和程菲菲之间表面上看起来是在恋爱，而且还恋得很火热。然而在内心深处，却从没渴望能够得到天长地久的幸福。他是这样，程菲菲亦如此。
寒假还没结束，关燕和高耀祖就急匆匆地回去了。自此以后，他们谁也没有主动给姚大力打过一个电话，全靠他这边偶尔打过去的电话保持着联系。当时姚大力这边有程菲菲陪伴，对高耀祖和关燕也稍微冷落了些，大家的联系比起以前少了很多。
大二下学期，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那是姚大力感到身心都十分劳累的一年，而这一切似乎都是有预兆的。
张伟的女朋友陈玲举办生日宴会。姚大力也碍于面子参加了。在生日会上，姚大力见到了久违的老同学。
“姚大力！”闫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姚大力问道。
“我和陈玲是大学同学。”
姚大力和闫庆谈了许多以前的事情，还谈到了关燕和高耀祖。闫庆说，她和关燕一直保持着电话和书信上的往来，让姚大力不禁有些嫉妒。
到了生日会的后半段，大家都各顾各地讨论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来。姚大力干脆把程菲菲撇在一边，单独跟闫庆攀谈起来。
“关燕最近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怎么回事？”姚大力心急如焚地看着闫庆。
“因为高耀祖呗，他俩最近好像总是吵架。”
“不可能，他们两人好着呢。”
“好就不能吵架了吗？以前好不等于现在好，关燕跟我说高耀祖变了。”
“变了？”姚大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这样呢，他们才交往两年多而已啊。”
“当年我就觉得奇怪，以前我一直以为关燕喜欢你呢，没想到后来却跟高耀祖好上了，是不是和你离开学校有关啊？”
“我那时和关燕的关系确实不错，但她并不喜欢我，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所以你就把她介绍给高耀祖了。”闫庆看姚大力的眼神，好像认为姚大力是个白痴，“关燕都告诉我了，要不是你从中斡旋，她和高耀祖不一定能成。”
“这事不能全怪我，你不了解高耀祖那人，他若真想追关燕，谁也拦不住他的。而且他真的非常喜欢关燕。”
姚大力本想再问闫庆一些问题，可程菲菲已经结束了那边的谈话，回到他身旁坐了下来。听了刚才闫庆的一席话，姚大力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待下去了。
闫庆回家的路线与姚大力相同，他打车捎了她一程。他先将程菲菲送到学校，随后又把闫庆送到家。到了闫庆家，自己家也就近在咫尺了，于是姚大力也下了车，在闫庆家楼下与她聊了一会儿。闫庆说关燕还被高耀祖气哭过，这更让他难以接受。至于那些“关燕还是跟你比较般配”“你怎么会把她介绍给高耀祖”之类的话，他不能也不敢去多想，这些事情想多了只会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姚大力叮嘱闫庆，别把这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关燕，因为他要亲自弄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要找高耀祖好好谈一谈。闫庆当时答应替他保密。可是，尽管姚大力千叮万嘱，还是在第二天的半夜接到了关燕的电话。
“大力。”电话中的声音依然是那么轻柔。
“关燕。”虽然姚大力潜意识中已经有一些心里准备，但还是又惊又喜，“怎么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睡不着，就给你打个电话。”关燕小声说。
“这么晚打电话，寝室的同学不会有意见吗？”姚大力关切地问。
“没事，我在走廊呢。”关燕说。
“可别着凉了。”姚大力有些担心，“那边晚上不是很冷吗。”
“放心吧，我穿外套了。”说完，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的笑声。
“你最近过得好吧？”
“挺好的，你呢？”
“每天过得都差不多，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那样最好，平平淡淡的。”关燕笑了笑，继续说，“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你的女朋友。”
“她要是见了你一定会相形见绌的。”
“那我更要见一见了，好刺激刺激你。”
“你太邪恶了。”
“大力，”关燕的语气忽然转向平和，“昨天你是不是看见闫庆了？”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该说的都说了，说你想找高耀祖谈谈。”
“她也真是的，当时还答应我肯定不会告诉你呢。”姚大力无可奈何地说。
“是你自己不小心，还怪别人。你怎么能让我最好的姐妹出卖我呢。”关燕十分得意，“不过，你也别怪她。闫庆怕你找高耀祖谈了以后会对我有不好的影响，所以才告诉我的，她也是担心我。”
“我当然不会怪她。”
“闫庆还说她很欣赏你，听了可别不好意思啊。”
“我不是一直都很优秀吗？”
关燕在电话那头咯咯发笑，可是又不敢笑得太大声，那笑声甜美得能融化姚大力的心。
“关燕，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姚大力郑重其事地问，“高耀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还把你气哭过。”
“没有那回事，闫庆不了解具体情况。”
“你骗我，她不是你最好的姐妹吗，她说的那些事都是你亲口告诉她的，她不可能跟我编造这种瞎话。”
关燕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她没骗你，但也没有她说得那么夸张，我和高耀祖还不至于经常吵架。”
“他真的给你气哭过吗？”
“只有一次而已。”
“一次也不行，等这次你们回来后，我非得找他好好谈谈不可。”
“不行。”关燕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你可千万不能找他谈，否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倒显得严重了，而且他也不一定会听你的。搞不好你们的关系就破裂了。”
“但是，我担心他再把你弄哭。”
“不会的，我自己能处理好。你也别太小瞧我，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你就放心吧。”
这也正是姚大力所担心的，如果关燕真的好欺负，或许高耀祖终有一天会良心发现，不再欺负她。可是，姚大力和关燕谁都没有想到，高耀祖的性格中有着非常争强好胜的一面。你对他强硬，他便以更强硬的态度来回敬你。在不久之后，他开始当着姚大力的面肆无忌惮地责怪关燕了。
“你真的行吗？”
“没问题，其实他还是挺怕我的。”
“我相信你。”
“大力，”关燕温柔地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的，谁让你长得可爱，学习又好呢。”
“谢谢你。”
“只要是你的忙，我一定帮。”
“谢谢。”关燕再一次感谢他，“大力，你不知道，今天中午闫庆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虽然担心，可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好像自己是个被别人保护的公主，真叫我受宠若惊。”
“你本来就是公主，不管谁说什么，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公主，我就是你忠诚的骑士。”
“你可真会说好听的，文艺青年。”
“关燕，都十二点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好的，马上就回去。”她思忖片刻，却突然问道，“大力，这周六能来看我吗？”
听到这句话，姚大力刚才的那点睡意也顷刻消失，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
“太好了，你来看我真好。不过，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也别告诉高耀祖，可以吗？”
“可以，没问题。”
“那好，你就坐周六早上八点左右的快车，中午我在火车站等你，我们电话联系。”
“我知道了。”
姚大力和关燕互道了晚安，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挂掉电话后，姚大力依然拿着手机，久久不愿放下，好像那不是手机，而是关燕的手，是需要他去保护的女孩的手。
这件事姚大力谁也没告诉，包括程菲菲。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讲。如果他说去看望高耀祖，怕日后大家见面的时候她会不小心说漏了嘴；他若说是去看望关燕，那他岂不是自寻烦恼。
他的生活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