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9年的华尔街,一位名叫古尔德的人就在苦苦思索怎么通过黄金来获取暴利。
杰伊·古尔德出生于纽约北部偏僻山区的一个贫穷家庭,小时候的他就不得不常在农场里帮忙干活,一旦有空他才去学校上学接受教育。25岁时,不安分的古尔德便带着一点辛苦积累起来的财产来到华尔街,想在这里大展身手。当时,机智的他先是从事铁路股票的投机并赚取了巨额利润,但他的眼光敏锐、胆大妄为在使他变得极为富有的同时,也使他常遭人忌恨。
古尔德还有一个配合默契搭档,名叫吉姆·费斯克,两人在金融界可谓是大鳄级的人物。他们热衷于金融投机活动,在1868年底,两个人合伙筹资收购了爱利铁路公司的股票。1868年11月13日,爱利公司的股票一天之内上涨了50%,他们的对手因此而被彻底击垮。年轻的古尔德和费斯克赢得了数百万美元的暴利,并控制了爱利公司的多数股份,在华尔街风声鹤起。
两人在股票市场获得巨大的收益后,依然不满足,把目光瞄向了黄金,试图垄断美国的黄金市场。在两人收购爱利公司的股票时,美国的黄金价格一度从11月2日每100金币(约合4.8盎司)145美元跌至11月6日的132美元。
当古尔德一伙买入了数百万美元的金币时,金价开始反弹,从11月13日的133美元渐渐回升到了11月16日的137美元。巨大的落差,给了他们投机的冲动。
那时,美国刚刚结束南北战争,还没有实施金本位制,金币和绿钞同时可以流通,但是由于“劣币驱除良币”,人们很自然地选择使用劣币——绿钞,而黄金几乎立刻从流通领域彻底消失。在纽约的黄金交易室里,很多人在进行黄金投机活动。
古尔德通过调查发现,在当时的黄金市场上,只需要交纳少量保证金就可以购买数额很大的黄金,这种杠杆效应使得黄金投机成为了最危险,但同时也是回报最为丰厚的投机活动,比玩股票刺激多了,他是一个习惯冒险的人,一个阴谋在他的脑中产生了。
他的阴谋是计划买断纽约黄金市场的所有黄金供应。如果这个阴谋得逞,那么,所有黄金的购买者,尤其是那些为实现套期保值而卖空黄金的国际贸易商,将在绝望中眼睁睁地看着他操纵的黄金价格飙升而无能为力,到那时整个金融市场都被他玩转在股掌之中。
不过,这个阴谋要想得逞,必须想办法控制财政部金库里的那批黄金。因为当时美国财政部的金库里有1亿美元的黄金,几乎占了全国一半。如果黄金价格疯狂上涨时政府出售这批黄金,一定造成全国黄金市场价格下跌,那样他的计划就破产了。
该怎么办呢?大胆的古尔德开始游说政府不要出售那批黄金,以达到控制全国黄金价格的目的。他通过各种人脉关系,结识了格兰特总统的妹夫埃布尔科尔宾,给了他很多的好处,收买了他。接着,由科尔宾的引荐,古尔德最终见了总统,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总统不要干预市场。然而,格兰特总统并不知道这是一次阴谋,听信了他的话。格兰特总统也答应科尔宾,没有他的指示,财政部不能轻易出售黄金。
为了更有效控制政府的黄金,古尔德还与科尔宾一同说服总统,让巴特菲尔德将军坐上纽约财务总管助理的职位,纽约财务总管助理具有下达卖出黄金指令的权力。这同样是个阴谋,这个巴特菲尔德将军是古尔德一伙的,有了这个潜伏在政府内部的“特务”,古尔德就可以顺利地实施自己的阴谋了。
古尔德这样的做法可能会把总统的名声置于危险境地,不过,这件阴谋又进行得非常严密,总统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人的企图,一直被蒙在鼓里。后来,在古尔德的劝说下,总统到了宾夕法尼亚州一个叫小华盛顿的小镇。当总统前往小华盛顿时,古尔德派人购买了价值700万~800万美元的黄金。然后,古尔德对同伙说:“事情已经全部搞定。巴特菲尔德干得很好。柯宾已经搞定了巴特菲尔德,并且搞定了格兰特总统。在我看来,他们计划很快就会成功了。”
狡猾的古尔德还让总统相信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拜访一个居住在小镇的老朋友。这个小镇不能和外界通电报,别的联系方式也不是很方便。总统就这样被“隐藏”了一个多星期,古尔德就利用这段时间为计划做了最后的准备。
做好一切准备后,古尔德就开始大肆购买黄金了。当然,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为此他忽悠自己的搭档费斯克以及五六十名交易商加入他的投机行动。他们几乎想把市场上所有的黄金都收购。
古尔德还通过言论造势,引起大家对黄金价格的关注。当时普遍传言:整个华盛顿包括美国政府都参与到了这场交易中,甚至连格兰特都希望黄金价格飙升到1000美元……人们开始疯狂起来,纷纷加入到购买黄金热潮中,工人、小老板甚至清洁工都拿出毕生的积蓄购买交易,整过国家被黄金的气氛笼罩着。
1869年9月22日星期三,黄金价格从137.5美元冲上了141美元。古尔德和费斯克这时已持有五至六千万的黄金头寸,是当时纽约市场实际流通量的三倍左右。9月23日星期四,交易依旧火爆,金价从141美元涨到了144美元。
费斯克当天使用的资金多达二千五百万美元。一个亲眼目睹了当时景象的人,几年以后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百老汇大街上到处都挤满了人,他们衣冠不整,有的衣服上没有了领子,有的帽子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们疯狂地冲到大街上,仿佛精神病院失去了控制。人们大喊、尖叫,搓着双手无能为力,而黄金价格稳步上升。
9月22日上午,巴特菲尔德给华盛顿拍电报,报告说黄金价格已经涨到了158美元,一群卖空投机商奔向威廉奚斯公司的办公室,想赶在黄金价格进一步上涨之前平仓。很多人像疯掉一样购买黄金。对当时的疯狂的情景,着名的华尔街诗人斯特德曼在他的诗中还有过一段很形象的描写。
哎呀!黄金价格是如何扶摇直上的啊,穿过华尔街,威廉街,宽街!
美国的所有金子,
都被掌握在一个巨手指挥的操纵集团之中。
它愿意支付数百万美元,甚至更多,
它准备充当刽子手亲手杀死华尔街。
在黄金交易所的地狱的上方,
不谙世事的喷泉依然有升有落。
但黄金竞价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响,
面对他们的对手,多头们得意洋洋。
就好像撒旦亲自插手一样,
推高黄金的价格——每一分钟上涨百分之一。
黄金价格的变动波及了整个美国经济。当时美国及海外市场的棉花、面粉和谷物价格大幅下跌,让一些农场主损失惨重,大量的农作物滞销。同时,黄金价格的上涨让美国金融市场一片混乱,人们纷纷兑换黄金和以黄金作储备的外国货币,所以国内商业和进出口一时陷于停顿。
如此疯狂的景象,让美国政府坐立不安了,他们判断市场一旦混乱必然导致美国陷入大萧条,那样将是个灾难。9月23日晚,财政部费尽周折终于联系到了总统,报告了当前的混乱情况,认为“144美元不是正常的价值”,希望总统批准适时拍卖黄金,以打破黄金市场的垄断局面。但这时古尔德、费斯克和其他几个盟友已握有接近一个亿的黄金,他们决定再把金价送上一程,到150、160美元。
9月24日,这个美国历史着名的“黑色星期五”来临了。费斯克指示自己的手下,要把价格打上145美元。古尔德做事却非常小心,他不想深深卷入,并试图在金价崩溃之前尽量多地出货。然而费斯克已经近似疯狂了,他要经纪人买进145美元价位上所有可以买到的黄金。没多久,金价真的涨到了145美元,于是费斯克决定打上150美元。
价格继续上涨,接着到了155、160美元。在这个时候,费斯克等人以高于市价的出价买进了所有黄金。众多空头被他们的气势给镇住了,有人开始同他们协商,希望现在买进了结不要再涨了。
费斯克没理睬他们,继续在160美元出价,但大家已经害怕了,没人敢继续下去,接着他们有报出161、162美元依旧没人回应。突然,银行家詹姆斯布朗应价,以162美元的价格卖出了100万。这一举动让黄金价格发生了逆转,布朗又在161美元卖出了100万,在160美元卖出了500万。空头们看到这一情况,有了不祥的预感,纷纷把自己手中的黄金都卖掉了。
金价开始不停下跌,很快就到了160美元以下。在这个时候,财政部准备于星期六拍卖400万黄金的消息传来,混乱中计划拍卖的数量竟被讹传为1500万。这样黄金价值持续下跌,从160美元迅速跌落到了140美元,又反弹上150美元,再跌下133美元,前后才不过几分钟。
在这片混乱中,经纪商和商人们根据自己的头寸匆忙地拒付或者执行在高点交易的合约。由于巨大的交易量(许多交易还在争论中),黄金交易银行几乎陷于崩溃,急需清算。华尔街和布罗德大街上,阴郁却带着罕见的平静的破产人群聚集在黄金交易大厅、西斯的办公室以及第十国民银行外面。穿过布鲁克林的东河大桥,一队民兵正在待命,一旦曼哈顿的金融街失控,他们将立即采取行动。
同时,纽约的混乱状态影响了全美的金融市场。波士顿的富商们慌乱地挤在商品交易所的大厅里,伺机攫取任何新消息。聚集在费城第三大街的投资者们,当看到一家大银行的金价指示牌(通过电报与黄金交易大厅直接联系)失效时愤怒异常。“人们雇用了小男孩从电报公司跑到一家又一家经纪商的办公室,嘴里喊着交易贴水。”《费城会计报》第二天报道说:“这使形势更加混乱。”
将近1000名个人投资者在当天的交易中破产,14个经纪行和几个银行破产。星期五晚上,古尔德和费斯克从后门离开西斯办公室,几个保镖跟着他们,随后两天他们躲藏了起来。
这一天后来被称为“黑色星期五”,而古尔德和费斯克也最终未逃厄运。
古尔德或许真的是个金融天才,但黄金阴谋使他留下了永远无法抹除的污点。记录古尔德的传记作家和批评家古斯塔夫斯·迈尔斯写道:“古尔德被称为那个时代最冷血的行贿者、强盗和金融海盗……到他去世的时候,这个形象还一直跟随着他,并且变成了对他后代的谴责和恐惧。在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杰伊·古尔德的名字一直是一个被嘲弄和讥讽的代名词,是公众谩骂和痛恨的对象,代表了每个通过肮脏和犯罪取得贪婪胜利的人。”
在积累了超出常人的财富与成就的同时,古尔德也承担了比同伴或对手更多的恶名。在当时,媒体对他的抨击不遗余力。在谈到美国近代金融历史时,古尔德总被认为是头号恶魔。